【胡杨林社区-步蟾(人间)-个人文章】
【三界纵横十·盛夏骄阳·杀贴11】生日礼物
□ 步蟾(人间)
2010-08-26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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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礼物(上)
大漠如雪,燕山似钩。繁星满天,夜凉如水。
上官堡屹于这万沙之中,有种说不出的神秘与孤寂。
堡中灯火通明,靠偏厅的一处房子,有人低语。
“都安排好了吗?”上官步蟾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王八之气。
“放心吧堡主。”亓官低声应道。
“小姐呢?”上官步蟾威严的语气中忽多了股温柔之意。
“小姐一切安好,云大夫已为她诊过脉了。”亓官依旧低声应道,仿佛防着谁偷听似的。
“好,那随我一起去看看她。”
亓官应过,从屋中挑了盏最亮的烛灯,套上灯罩,径自在前开路。
上官步蟾满怀心事,几次走错步子,显些摔倒。
他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月光,捻了鄂下数根稀须,叹了一口气,想来他是老了。有些事再也托不得了,他道:“亓官,我怕明日应付不过去,给小姐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怕是要提前到今晚了。”
亓官一直在前撑灯,即使知道堡主行走趔趄,也不回头搀扶。此时听得堡主提前送礼,陡地一惊,一个拿捏不住,灯中的灯油尽数泼在灯罩上,灯芯也外落,瞬间整个油灯瞬间燃烧起来。
上官步蟾长叹一声:“你也老了。以前无论什么困难突然降至,即使生死一线间,你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处之若素。如今只不过是一场10年的恩怨,你竟惊慌至此。”他顿了顿,沉吟一下又道:“哎,我早想过让青衫回来,侍奉你左右,伴你终老。可是,小女……这场恩怨,实在又离不开你们父子。这世上,我相信的人只有你,我的女儿只有交到你们亓家手上,我才放心。亓官,我欠你的太多……”
亓官黯然,青衫是他的独子,自小被堡主送到中原楼家做义子,学习中原武功,打探江湖消息。二十年中,他与他也只匆匆见过数面,甚至连相认也无时间。但这些与上堡主对亓家的恩情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三十年前,亓家因得罪权贵,男的被充军,女的被卖到妓院为娼为妓。如此惨案,平素与亓家结好的朝中大臣竟无一人援手。而上官步蟾,这个与他在酒馆喝酒,无意中萍水相逢的少年却不惜性命地解救他们。他盗遍京城富商,把亓家女人尽数赎出,又买通守关将领,连夜将她们护出关外,送至大漠日落之城。
作为萍水相逢的知己,救得亓家女眷免遭凌辱,已经够多了。可是他并未止,他不顾中原各城墙已挂满通缉他的图像,毅然潜入关内。为了救他们,他与押解官员拼命周旋,他身上所中刀数已多得让人无法数得清楚。而那时的亓官,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少年恩人浴血奋战。
那一战让亓官忘记了什么是恐惧。可今晚,恐惧又重回体内,他上前握住上官步蟾的手,老泪纵横:“堡主,在那些与你奋战的岁月,我们的血早已流在一起,我们两家还有什么欠不欠之说。我恐惧,并不是因为老,而是以后的日子再不能和堡主并肩作战。”
上官步蟾长叹一声:“走吧,该来的总是要来……”
“玉儿,睡着了吗?”上官步蟾轻轻扣门。
“没呢,明天是女儿的生日,女儿睡不着,在想爹爹这次送什么礼物给女儿。”上官玉起身披了件袍子,开了门。
上官步蟾怜惜地将她搂在怀里:“我的玉儿真漂亮。你猜猜爹爹这次会送什么礼物给你。”
看见他背后的亓官,上官玉灵机一动:“是不是青衫哥哥要回来了。”说罢她将头埋进父亲的怀里。
上官步蟾恍然笑道:“哦,原来你最想要的礼物是你的青衫哥哥。他一年陪你不过一天时间,你就这般惦记于他?”
上官玉将头埋得更深了。
“好了,不逗你了。跟爹说说,你真的那么期待你青衫哥哥回来吗?”上官步蟾爱怜地地抚摸她的头。
“是,我…我想见他最后一面。爹,女儿自知活不过今年,这最后一个生日,我希望可以和所有我爱的人一起过。”她语气平淡,脸上没有悲切,仿佛早已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上官步蟾将她抱得更紧了,他眼中泛满泪光,哽咽道:“会的,爹会实现你每一个愿望的。你也不会死,爹不会让你死,爹已经找到救你的法子了。玉儿,爹已练成嫁衣神功,只要把这神功传给你,便可逼出你体内的剧毒。而你又可拥有爹爹数十年的功力,江湖之中,也少有对手了。只是,运功之时,会有生命危险,我的玉儿怕不怕?”
上官玉摇摇头。
上官步蟾又道:“那现在,玉儿有什么话要对爹说,都说了罢。爹怕以后再也听不到女儿的心里话了。”
上官玉心里一酸,强颜笑道:“下辈子,玉儿还做爹的女儿。”
“好,好。”上官步蟾一连说了几个好字,仿佛一生中最为受用的话便是这句。
一直站立在旁的亓官这时插嘴道:“堡主,那明天……”
上官步蟾打断了他的话:“明天计划不误,至于我们俩的行动则由你独自完成。”
亓官还想再说什么,上官司步蟾朝他摆摆手,道:“就这么定了,你去外面给我护法。”
亓官只得退了出去,上官玉问道:“明天有什么计划,为什么你们俩的行动改由亓叔叔独自完成?”
上官步蟾笑道:“明天我的宝贝女儿过寿辰,有些朋友过来贺寿,本来爹打算和你亓叔叔一起接待他们,但一会给你传功力后,爹会很累,要闭关休息。所以只能麻烦你亓叔叔了。”
上官玉不再言语,其实她心中多少明白几分,那些贺寿的绝不是真来贺寿的。
上官步蟾道:“我的玉儿,准备好了吗 ?”
上官玉点点头。
瞬间,上官步蟾点了她心脉周围的几处大穴,他出手如风,全不似庭院里那蹒跚而走的老人。
门外的亓官听得里面的动静,思绪万千,过去的峥嵘岁月一一在他脑海闪过。他自被上官步蟾救出来后,将家人安置在日落城过活,自己则跟将上官步蟾闯荡江湖。他所有的武功都传自上官步蟾,他是他的良师,是他的益友,也是他的上司。十年中,他们刀里来血里去,才有了沙漠之王上官堡这片天地。
“爹,爹!”尖锐的哭叫声将他从回忆中惊醒,他踹开门,上官步蟾已倒在地上,七孔流血。纵然是预料中的事,可要他亲眼看到这个结局还是忍不住悲痛万分。
“亓叔叔,我爹爹他怎么了?”上官玉不断地摇晃上官步蟾,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时辰前,父亲还健壮如昔,替她运功疗毒,一晃眼功夫,便七窍流血致死。
亓官不答,反而拉过她的手,替她把了脉,道:“小姐,你没事了。你体内的剧毒已尽解。”他向上官步蟾的遗体说道,“堡主,你终于可以放心了。”
上官玉皱眉道:“亓叔叔,我问你,我爹爹他怎么了。”
亓官道:“他死了。这是他送给你十八岁芳辰的第一件礼物,用他的命救你的命。”
上官玉睁大眼睛,大声说道:“我不信,我不信,爹爹说运功的时候会有生命危险,可危险的是…是…”她忽然想到上官步蟾并未明确地说她有生命危险,此时细想,恍惚大悟,原来父亲早知自己会命丧黄泉,问她有什么心里要对他说,只是想在临终前听听女儿的心事。想及时,更是悲从中来。眼泪簌簌下落。
她哭了片刻,忽道:“爹爹已练成绝世神功,不会这么轻易死的。亓叔叔,你看着爹,我去请云阿姨。”
“别骗自己了。”亓官拉住她,长叹一声:“‘武道禅宗,嫁衣神功’, 这神功之名‘嫁衣’两字,取的便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之意。嫁衣缝成,让别人去穿,缝的人虽使千针万线,怎奈自己却不是新娘子,这神功练来也是要留给别人享用的。更残酷的是练的人要每日散功两次,聚功两次。聚散之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可即便这样吃尽千辛万苦,功成之日自己还不能用上半分,一定要转嫁给别人,才能运用。是以这世上无人练此神功,也无人练得成此神功,只有堡主……”他抹了淌泪,续道,“十年前他得到这秘笈,见里边的疗毒治伤之功天下无双,便开始练,十年了,他终于练成了,但是他自己,年纪大了,加上少年时受的伤太多,身体不好,刚他把毕生之功传给你,已是油尽灯枯,往生极乐了。”
上官玉泪如雨下,她凄然道:“明日就是我的生日,爹爹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明天过后再……”
亓官道:“堡主何尝不想陪小姐,只是明天‘贺寿者’太多,他们来者不善。堡主怕明天过后再无机会施救小姐。”
上官玉是明白的,十多年来,她虽因身中剧毒,不曾踏入江湖,但上官家的江湖恩怨她也知道的不少,以前每当她生辰时,亦有人前来捣乱,只是这一次,她没想到父亲竟会担心躲不过而误了救她。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盯着亓官道:“亓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瞒我。”
亓官心想也是到告诉她的时候了,于是道:“明天那些人是堡主两年前约来的。那时,堡主神功未成,没办法救你,以为你活不过十七岁,就打算将几十年在江湖上欠下的恩恩怨怨在你十八岁生日这天一并了结。”他顿了顿,又道,“堡主他这么做,纯粹是求死。小姐,如果没有你,这世上他再无牵挂。如果在生前还能将恩怨了结,他就再无遗憾去追随你和夫人了。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去年,堡主带回了天山雪莲和云大夫,为你的毒发延缓了一年的时间。你这才活到堡主功成的时日。”
上官玉记得,雪莲花是她的十七岁生日礼物,那朵花在她房间一直开到谢。她问道:“那明天可有哪些人来?”
亓官安慰道:“放心,明天你的青衫哥哥会来保护你的。只不过……”他迟疑了一下,续道,“唐门四杰也会来,你要小心。”
上官玉颤抖一下,险些昏倒。许久,她才从牙齿缝里挤出四个字:“唐—门—四—杰!”
生日礼物(中)
“小姐,宾客都到齐了。”亓官捧着一摞名单边勾画道。
“嗯,青衫哥哥到了吗?”上官玉问,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放心,他一定会来。”亓官拍拍她的肩膀,道,“我们走吧,一切依计行事。”
上官玉如往常一样,由人抬入大堂。亓官则跟在轿侧。落轿时,亓官将她抱出,迈上阶梯,安置在堡主之位。
大堂两侧众宾客见此情景无不唏嘘。江湖传闻上官步蟾的女儿于十二年前身中唐门剧毒,虽得天下第一神医薛碧落及时医治,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将毒延发十年而已。而自此上官玉常年卧病在床,出行数步亦由人扶持。此时众人亲眼见证她的生活,无不为这花样年华的绝世容颜叹惜。
上官玉漠视众人表情,微微一笑,说道:“家父为女儿寻十八岁生日礼物尚未归来,恐要傍晚才至。为免怠慢诸位,我先将家父准备送还给大家的东西物归原主……”
“命可以还么?”
一个粗矿声音从东北角传来,众人寻声看去,原是天山派新任掌门吴雨声。
宾客中与上官家有命案纠结的都觉得他所言甚是,纷纷应声附和。甚至有的已操起家伙,准备随时出击。
“大家静一静。”亓官扬声道,“请诸位听小姐把话说完。也请大家放心,今天无论是什么样的恩怨,是你们欠上官堡的,还是上官堡欠你们的,都会一一有个交代。但如果诸位想趁堡主不在,一拥而上,那么上官堡只好将埋在地下的火药引爆,届时,我们只有一齐去阎王殿再了恩怨。”
众人言闻言均感这场邀约是个阴谋,愤怒不已,但迫于形势又不得不坐回位置,静观其变。
上官玉续道:“家父从诸位手中借来的东西,诸位一直苦追不放,一会我将它们如数奉还后,请你们马上离开上官堡。之后我们要清算的是上官堡数十年的血债。”她扫了一眼吴雨声,淡淡道,“吴掌门说的不错,东西可以还,命还不了。你们之中有死在上官堡手上的,上官堡也有人死在你们手上的,又怎么说得清谁欠谁。既是这样,我们不妨照江湖规矩,单打独斗,报不报得了仇,凭各自本事。上官堡作为东道主,先接受你们的寻仇,如果你们一一报完仇后,上官堡还有人活着,那么那些欠上官堡人命的,你们也好好准备吧!”
她声音细弱,语气平和,这等严肃惨烈之事,在她寥寥数语下,竟像少女倾诉心事一般。虽是如此,群豪也听得出她言中的轻视之意,但忌惮上官步蟾独步天下的武功与上官堡四大护卫的名头,均不敢出言相抗,仍静观上官玉动静。
亓官俯身耳语:“情况果不出堡主预料,他们忌惮堡主神功了得,无人敢先行挑事。小姐,一会归还物品的时候,尽量拖延时间,等青衫回来。”
上官玉点点头,吩咐下人将物品搬出。台案上有嫁衣神功秘笈、长白山千年人参、西域七彩琉璃珠、黄金弹弓等,无一不是世间珍物。
只见亓清点完后,打开帐本,念道:“XX年盗取慕容家武学秘笈《嫁衣神功》,留黄金一千两,XX年强买沈家长白山千年人参,留黄金五百两……”
群豪哗然,这些稀世珍宝大多都是武林世家收藏,而十年间上官步蟾竟一盗就是这么多。他的武功若非深不可测是绝无机会得手的。
亓官合上帐册,对众人脸上的惧意甚为满意。
上官玉接道:“请刚念到名字的到堂前领取各自物品,确认之后马上离开上官堡。”
那些被念到名字的宾客迫于上官堡的声势,敢怒不敢言,只得垂头丧气地领回各自物品,即使东西有些残缺也只能作罢。
上官玉暗自吐了一口气,这些人若是离开了,一会的激战,上官堡就不致于完全落在下风。
可就在众人拿着手中之物要踏出大门的时候,一个声音喝止了他们。那人讥讽道:“你们就这样走了,这些宝贝放在上官家数十年,你们的损失就不追究了吗?”他指着那捧着秘笈的人道:“慕容兄,这《嫁衣神功》是你们镇派之宝,十年前被上官步蟾盗走,虽说留了黄金一千两,可是你们姑苏慕容的名声,就只值一千两么?”他不等慕容扣扣回答,又指着另一人说道:“千年人参,我记得当时你父亲病重,欲用人参,却被上官步蟾强行买走,救他自己的女儿。他的女儿珍贵,你的爹就该死了吗?还有你,西域琉璃世家,当年老皇帝要你造七彩琉璃进贡,你造不出,最后是你的夫人跳进炉火人祭,才能练成这颗举世无双的七彩琉璃珠。可在练成之日,上官步蟾竟然抢走,只为送给他女儿作生日礼物。适逢老皇帝逝世,新皇帝继位,加之西域遥远,朝廷才不与追究,否则,你们澹家岂不是要遭灭门之祸。还有其他人,我就不一一说了,你们自己的故事自己心里有数。”
原本安静有序的厅堂顿时被撩拨得炸开了锅。那些手持归还之物的宾客纷纷大骂上官步蟾做得太过分。他们不离开上官堡,却也不敢再上前半步,全数站在大门旁边逞口舌之快。
上官玉盯着那挑拨之人,问道:“亓叔叔,那是何人,竟知道得这般清楚。”
亓官道:“他是唐华彩的小舅子,铁掌帮的帮主周子曰。看来唐门四杰为了对付我们,花了不少心思,连上官家的各种恩怨也打听得这么清楚。不过小姐放心,只要堡主的死不泄露,那帮人就不敢放肆。”
提及“唐门”,上官玉眉头紧皱,似忍着极大的痛苦。她瞥了一眼正东面,只见唐门四杰个个闭目养神,似对厅中这事毫无知觉。
亓官步下阶梯,无视周子曰,对彷徨不定的众人道:“你们还不走,要等堡主回来再走么?”
众人维维诺诺,不甘心走,但又怕上官步蟾突然回来。都是你推我先走,我推你先走,半晌,竟还无一人离开。
“亓兄弟,你们家堡主还回得来么?”这时一个人阴恻恻说道。
亓官找到说话之人,原是唐门四杰中排行最末的唐少。亓官一惊,如果唐门知道内情,那说明上官堡里早已混进了对方的人。他装作若无其事道:“唐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倒想问你们什么意思。上官步蟾明明死了,你们却秘不发丧。我们应约而来,你们又说地下埋了炸药。众所周知,上官玉活不到18岁,你们这么做,是想我们大伙一齐给她陪葬么。”唐少激愤道。
亓官避而不答,只是冷笑道:“唐四公子,十二年前,你不是说我们家小姐活不过五天么,怎么现在可以活到18岁?”
唐少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那…那还不是神医薛碧落和云烟妹子医术高明给治的……”
“老么!”一直闭目养神的唐老大唐华彩出言喝止。
唐少搔搔头,意识到自己失言,乖乖坐回唐老大身边。
云烟妹子?原来是她出卖了上官堡。这么说两年前,堡主带她回来救治小姐,本身就是个圈套。如此看来,唐门知道的内情绝不止这些。可这云烟与唐家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果然,唐华彩缓缓起身,朗声道:“在坐的诸位请放心,地下的炸药已被我们唐家摧毁。而且我还得知上官步蟾昨晚子夜时分走火入魔,七窍流血而死。”他“咳”了一声,清着嗓子继续道,“天理循环,这厮终得此报应。今天,我们就顺应天意,同心协力,为武林除害,铲除上官堡……”
这消息一宣布,各门派又是议论纷纷,混乱中有人问:“上官堡主武功盖世,怎么会走火入魔的?”这人不敢确定上官步蟾已死,仍以敬语尊称,可谓行事谨慎之及。但这一问也问出众人的心声。
唐彩华道:“此事千真万确。云烟云大夫就是昔日神医薛碧落的嫡传弟子,可她还另一个鲜为人知的身份,她是我二弟唐星弛的妻妹。两年前,上官步蟾为救女儿,前往碧落宫接回了云大夫。”他转向吴雨声解释道:“也就是他上天山抢雪莲,打死贵派掌门那年。为了隐藏身份,云烟不得已尽心为上官小姐治病,延了她两年的寿命。昨晚她听见上官玉哭喊,就悄悄跟到他们房外,正看见上官步蟾为练《嫁衣神功》而气绝身亡。至于为什么走火入魔,就要慕容兄解释了。”
慕容扣扣接口道:“‘武学禅宗,嫁衣神功’,嫁衣神功天下无敌不假,可是百余年来,除了我们创派始祖慕容复练成外,这神功几乎已成传说。我的祖父曾不信练不成,每日依照秘笈所言,聚散功两次,可练至第七层时便走火入魔而死。云大夫看见他的怔状与祖父一样,自是走火入魔不假。”
亓官忖道:如果云烟昨晚跟踪到房门外,不可能不知道堡主的真正死因。啊,是了。他不揭露小姐已拥有堡主的嫁衣神功,行动自如。为的是打消众人的恐惧,让众人毫无顾忌地留在上官堡,跟我们作对。唐华彩啊唐华彩,为得到上官堡,你真是无所不用其及。可你也不想想,十二前年,我与堡主二人单闯你唐门都没怕过,何况今日上官堡势力大增,还会怕你不成?只是青衫那孩子……
寻思间,上官玉也步下阶梯。
群豪都围住唐门四杰问东问西,竟没注意上官玉,此时见她自行走来,都目瞪口呆,纷纷为她让出一条道。
唐华彩也是一惊,料想上官玉已知晓他的如意算盘,一时想不出对策,只得杵在当地。
上官玉盯着他道:“舅舅,你说错了。我爹爹不是走火入魔死的,他已练成嫁衣神功,为了救我,他把全部功力都传与了我。”她转向慕容扣扣,又道:“嫁衣神功,无人练成,一是难练,二是他们不愿把辛苦练成的功力传给他人,你祖父的确是走火入魔而死,只不过那是因为他练成神功又不舍得传给你父亲,总想着用什么办法化为己有,结果时日久了,他体内真气逆行,走火入魔,是也不是?”她虽在问慕容,但语气不容置否。慕容扣扣被质问得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来,真相正如上官玉所言,慕容不再言语,只是为顾全慕容家的颜面,他怎好意思承认自己的祖父自私。亦正是如此,众人更信上官玉所言是真。
众人听上官玉叫唐华彩舅舅,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唐华彩见众人都瞧着他,索性挑开了话,他道:“你要还认我这个舅舅,就赶紧将上官堡让出来,说不定我看在大姐的面上,还能饶你等性命。”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提我娘亲。”一直细声细语的上官玉怒道,“当年,你要是认她是你大姐,就不会做得这么绝。今日,不用你饶我性命,我自会将十二年前,你欠上官家的全都算得清清楚楚。”
唐老二唐星弛道:“好,大家就一起清算清算,也不用管什么江湖规矩。大伙一起上!”他最后一句说得特别大声,试图挑起混战,以众欺寡。
“且慢!在此之前,我想给大家讲讲十二年前的往事。故事讲完之后,你们再决定要不要被人利用。”亓官明白,一旦混战,上官堡讨不到半分便宜,再有青衫那批人还在日落之城。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回来,或者还能不能回来,现在他唯一可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
唐星弛知道十二前的丑事一旦暴出,他们唐家的声援必然减少,但见众人不动手,都想知道他们过去的恩怨,他只能任由亓官说下去。
亓官道:“三十年前,堡主因救我们亓家,被中原皇帝通辑。所以我们跑到这偏远的沙漠来,十年,我和堡主创下上官堡这片天地。可这十年间,堡主为了在大漠闯出天地,三十余岁仍未娶妻……”
生日礼物(下)
往事一一在亓官脑海重现。
三十年前,上官步蟾在中原无法立足,即想在沙漠闯出一番天地。而他看透官场黑暗,世态炎凉,便弃文从武,跟着上官步蟾一齐闯荡江湖。他们做马贼,立帮会,十年时间上官堡已成为关外第一大帮。
有一天,上官步蟾忽说想去中原祭祖,而他因为妻子临盆在即,未与上官步蟾同行,这也是他唯一一次没与上官步蟾远行。
三个月后,上官步蟾从中原回来,并带了一位美貌女子说是他的妻子,他只介绍她叫唐彩云,对她的身家背景只字不提。亓官问了几次,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时日久了,他便也不再好奇了。
七年后,他与上官步蟾远赴蒙古,回来时唐彩云已不在堡中,她留了张字条,说父亲病重,要带上官玉回去一趟,请堡主勿念。上官步蟾心急如焚,直说这是个圈套。这时他才将五年前在中原遇见唐彩云的情形说出来。
原来唐彩云是四川唐门的大小姐,四川唐门擅用毒,那日上官步蟾被官兵围攻,情急之下误入唐府,不想被毒锋叮咬,中毒昏迷。后被唐彩云遇之救之,久而久之,二人渐生情意。可就在上官步蟾要向唐老爷唐雨后提亲的前一晚,唐彩云急急找到他,要他快走。她说爹爹留他在府就是想打上官堡的主意,他不会答应他俩的婚事,除非以上官堡来换。上官步蟾不走,他说上官堡没了,大不了再花十年盖一个,可唐彩云没有了,这一生就再没有了。唐彩云知道就算真的把上官堡给了爹爹,以唐雨后的性情,只怕也难以放过上官步蟾,但她拗不过上官步蟾,只好跟他私奔至此。
上官步蟾一直不提唐门半个字,原是不想勾起她的思乡之伤。如今她留字说唐雨后病重要回家省亲,却也不至于连声招呼都不打,走得这般惶急,甚至飞鸽传书也不发一封。
次日,上官步蟾带了上官堡的地契南下,不带一兵一卒,他说唐门擅毒,多带人无益,况且这是他的家事,怎好意思搭上兄弟性命。并要亓官照顾好全帮上下。
亓官哪里能让他一个人去拼命,他即刻选乘快马,追逐而去。
可他到了唐府之后,恶斗已经开始了。上官步蟾正被唐门四杰,唐老大唐华彩,唐老二唐星弛,唐老三唐天硕,唐老四唐少围攻,处于下风。而这边则是唐老爷唐雨后与唐彩云对搏,这两父女互对,招数间还留有余地。而那边上官步蟾以一敌四,招数辛辣,苦不堪言。
亓官想也不想加入上官步蟾的战团,情势立即转变,唐门四杰渐渐落于下风。唐雨后见四子有危险,招数陡变,凌厉迅速。不到片刻,唐彩云已身重数掌,但她仍是坚持过招。那边上官步蟾见妻子中掌,心一急,硬攻上去,唐华彩一不小心被他击中,口吐鲜血。
唐雨后见儿子受伤,女儿仍死缠不放,心下一怒,重招一出,唐彩云被击出数丈之远。他顾不得女儿死活,抽身替下唐华彩。
唐华彩心下怨恨,他看了一下恶斗中的上官步蟾,又望了一眼倒地的唐彩云。忽心生歹意,从怀中摸出三枚金针,对准唐彩云射去。而此时,六岁的上官玉正跑过去看娘亲,三枚金针倒数射在上官玉背心,上官玉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唐彩云大叫一声,立即拔掉金针,撕开女儿的衣服,在她背上吸吮起来。她吐出吸出来的鲜血,尽是浓黑之色。吸了几口,唐彩云再没声息,竟中毒死了。
这一变故也是唐华彩始料不及的,他本对准了唐彩云的环跳穴射的,毒在环跳处,可延缓毒性的发作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便以解药威胁上官步蟾重写字据。他想不到小上官玉突然窜出,唐彩云为救女儿,又吸毒致死。一时目瞪口呆。
上官步蟾见妻子已死,女儿又不知生死,猛地大吼一声,招招拼命。亓官心下着急,也是招招只攻不守。唐雨后及唐门三杰一时招架不住,全数伤在二人掌下。
上官步蟾抢步跃到妻女身边,俯身一探,见女儿还有气息,立时点了她伤口周围的穴道,以防毒气扩散过快。
唐华彩料想他不会放过自己,但见上官玉还活着,灵光一现,道:“上官步蟾,要解药就把上官堡的地契交出来,否则时间一到,谁也救不了她。”
上官步蟾又岂是傻瓜,妻子在唐门二十年,如果这毒有解,她断然不会自己去吸那伤口。他拣起女儿被撕碎的衣服,卷起地上的一支金针,朝唐华彩射去。眼见唐华彩无法避过,一旁的唐雨后双手一抄,可还是有一支金针穿过他的手背。
上官步蟾大笑几声道:“倘若他三日不死,我上官步蟾便重立字据,与你们交换。”说罢,扬长而去。
上官步蟾怎信他所言,一出唐家,他一刻时间也不敢耽搁,直往碧落宫而去,当今这世上,唯有看神医薛碧落能救回上官玉性命。
一路上,亓官问他那地契是怎么回事,怎么唐家一直说什么重立字据。
上官步蟾恻然,原来他将字据交到唐雨后手上,被唐彩云抢去吞进腹中。她告诉他,唐家要上官堡是为了避人耳目,在沙漠之外练制奇毒,届时一统江湖。所以上官堡决不能落入唐家之手。
亓官亦黯然,世间也唯有此女子才配得上他的兄弟。
薛碧落为上官玉施针救治,足足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上官玉才悠悠醒转。但这只是治标,不能治本,他将毒气散至身体各处,可时日一久,这些毒必会重聚,毒气攻心之季,便是命丧之时。他说,好则可以活上十年,坏则三五年而已。而自至,她吹不得风,淋不得雨,下不得地,必须悉心照料。
十二年间,上官步蟾对她宠溺至厮。每年她的生日都费尽心思给她送礼物,无论她想要什么,即使是天上的月亮,他也会去给她摘。除了自由,他无能为力。
“哈哈哈!”周子曰大笑道,“精彩啊精彩。竟把上官步蟾编得这般有情有义,就他这十二年前的行为,大家相信这故事么?假!假的要命。咱不说别的,就说这位上官小姐,她像弱不禁风的样子么?”
亓官讲到之处,唐门四杰都是一阵脸清一阵脸白的,群豪又岂看不清楚,众人都打心里相信了亓官所言,无一人理会周子曰。其实回头想想,上官步蟾这十二年间,除了抢、盗些物品,也没做什么大坏事。
且浮云道:“上官小姐,这七彩琉璃珠即使是老堡主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就好好收起来吧,我相信它也遇到它的主人了。”他长叹一声:“既然你我恩怨已了,老夫告辞。”
上官玉拿着那琉璃,帐然道:“前辈……”
又有一些人前来道别,一盏茶的时间,群豪竟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唐家,铁掌帮,天山派吴雨声,还有一些与唐家结盟的江湖盗匪。
吴雨声向上官玉抱拳道:“家父之仇,不可不报,还请见谅。”说罢,拉开阵势。
那日为夺天山雪莲,上官步蟾失手将他父亲打死是不争的事实,上官玉只得回道:“吴掌门请便。”
亓官拦住上官玉道:“小姐……”
上官玉道:“亓叔叔,父债子还,你就让我来吧。”她抽出腰间的软剑,那原是她准备偷袭唐门四杰的兵器,但即被云烟揭露她有武功之后,这装备也不用藏着了,索性当众拿出。她拉了个架势,道:“请!”
吴雨声道:“那你小心我的雪花剑法了。”说罢他右手画圆,越来越快,到后来,根本看不清剑身,只如几千把剑如漫天雪花一般划过来。
上官玉后退,再后退。一直退到墙角,她虽得上官步蟾毕生功力,又得亓官指点,毕竟没过临场经验,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应付,此时见无处可退立时挥上软剑胡乱一挡。
被她剑气一荡,吴雨声的聚集的剑花被打成原型,他冷吸了一口气,庆幸她毫无经验。紧接着他又一招“落地无声”迎过去。上官玉这次学乖了,她卷了他的长剑,轻轻往前一带,吴雨声身体立时前倾,他灵活一变,一招“翻江倒海”,站稳了脚。
二人一来二去,过了十几招,上官玉越来越强,吴雨声渐渐不支。
亓官微微颔首,再接十招,上官玉定胜吴雨声。
唐华彩又怎看不出,他还想瞧瞧上官玉的武功路数,这时一个家丁自外边跑进来凑道他耳边说道:“大老爷,日落之城快顶不住了。本来好好的,可突然又杀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来……”
唐华彩打断他的话:“知道了。”他提高声音,道:“大家一起上,今日势必铲除上官堡。”
剩下的都是与他一丘之貉之辈,得他召唤,纷纷抄起家伙,加入战团。
亓官见状道:“四大护卫,保护小姐。”
唐门四杰眼见上官玉越来越强,若不早除之,她经验增长,功力运用自如之后,更是难以对付,四人交换眼神,纷纷杀向上官玉。
吴雨声,本名门正派,他与上官玉比试已然落于下风,胜负早分。此时见唐门一哄四起,不愿助纣为虐,于是退出战团,道:“贵府今日有事缠身,我自当改日再访,兄弟们,我们走!”
上官玉心里感激,不知如何答复,还是亓官出言谢道:“吴掌门正人君子,若今日之后还有命相见,亓某一定登门谢恩。”
上官堡的人越来越少,亓官与四大护卫将上官玉护在中央,同周子曰、唐门四杰一对一恶斗。数百招过后,四大护卫已是一死二伤,上官堡明显处于下风。渐渐,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亓官也中了两刀。
上官玉惊叫一声:“亓叔叔!”时间像是逆转到十二年前,她亲眼看见母亲死在唐华彩手上,父亲被围攻。
她将手中的软剑奋力一掷,正中唐星弛胸前。
唐星弛倒地,这时,一女子奔过来,立时给他止了血。唐星弛握住那女子的手道:“云烟,我…我再也不能陪你了。”
云烟泣道:“姐夫……”
唐星弛深呼一口气,道:“不要…不要叫我姐夫。你知道,我爱你,在你姐姐之前。只是,造化弄人,娶错了人,才害你远走他乡。”
云烟道:“我,没有远走他乡,我去碧落宫,也是为你。当得知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想上官步蟾一定再找薛碧落,届时,我有机会帮你。可是,为什么,今日竟是这个结果……”
唐星弛伸手,想拂去她脸上的泪,终是没能做成,就此气绝。
云烟将他轻放于地,道:“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
云烟在地上一点,纵身越过众人,此时上官玉正被周子曰与唐天硕缠着,是个难得的机会,她手扣一枚五角星铁片,瞬间发出。她冷笑一声,见血封侯,看你死不死。
就在那一瞬间,上官玉一个侧身闪过,那五角星片,直直打入她背后亓官的咽喉。与此同时,上官玉踢起地上的断剑直刺云烟。云烟闪避不及,正中胸膛。
上官玉扶起地上的亓官,泣道:“亓叔叔,亓叔叔!”哪还有回应,显是早已气绝。
“爹!我来迟了。”
上官玉一看来人,又惊又喜:“青衫哥哥!”来人正是自小在中原楼家长大的楼青衫。
原来他在中原收到消息,上官玉生辰这日,四川唐门勾结朝廷,竟买通天下第一神捕前去日落之城缉拿亓官族人。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多个要挟上官步蟾的棋子。上官步蟾得知后,便派他带上官堡十三太保前去支援。他应付半天,见官兵已经溃不成军,便先行回到上官堡支援。想不到这边战况如此激烈。整个上官堡横尸遍地,场上只剩下上官玉一个,而敌方还有唐门三杰,以及铁掌帮帮主及三大长老。
楼青衫一路打进去,与上官玉会合。二人背靠背。
又是一番激战,对方七人,被他二人杀得只剩唐华彩、唐少、周子曰及一个长老。
那长老眼见三个兄弟均惨死在二人手下,心下悲痛,也不想活了,他拼尽全力往前一刺。
楼青衫推开上官玉,那一剑从他的腹部一直穿到后背。
上官玉悲吼一声,将别在腰间的七彩琉璃一掷,那琉璃便从长老的脑门穿过去。可怜那举世无双的琉璃掉在石板上碎成一地。
上官玉抱着楼青衫,泣道:“青衫哥哥,你怎么样了?”楼青衫不答,两眼直瞪她身后,原是周子曰双掌袭来。
上官玉将楼青衫抱离地面,游走大厅,躲避他们三人的攻击。她边闪躲,边向怀中的楼青衫说道:“青衫哥哥,我等了你十年,你不能就这样离我而去。我不许不许。”
楼青衫染满鲜血的手,在她脸上一抹,道:“玉儿,别哭。你的青衫哥哥不会死的。他只是还没来,只要你等,他一会就到了,他会陪你一辈子的……”
上官玉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而落。
楼青衫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断断续续道:“玉儿,别哭,听…听我说。我不是你的青衫哥哥,我只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我的名字叫……叫借借。我们…我们兄弟二人二十年来只做为一个人存在,是因为,是因为……这一天,要……要……”他一口气上不来,在上官玉怀中死去。
上官玉头脑一片混乱,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寻思间,唐华彩和周子曰在前挡了她的去路,唐少又在后截了她的退路。她将楼青衫缓缓放下。自己盘坐在他身旁,气运丹田,待唐华彩、唐少和周子曰一上前,她大叫一声“嫁衣神功”,双掌旋转击出,三人豪无抵抗之功,全丧生在她掌下。
上官玉最后一掌击出之后,功力竟损,腾然倒在借借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醒转。
这时,已近黄昏。她抱着借借的尸体发呆,仍是想不透他话中之意。直到另一个少年闯进来。
一个满身鲜血的少年,走到她面前。她才看清楚,是她的青衫哥哥,可,她怀里抱着的又是谁?
那少年道:“玉儿,生日快乐!”
上官玉忽丢了那尸体,抱着少年哭了起来:“青衫哥哥,我以为你死了。”
那少年亦抱着上官玉。庆幸他们兄弟中总算有一个活下来了。
他们是双胞胎,都是亓官的儿子。上官步蟾之所以制造一个人存在,一是为打探消息方便。比如其中一人又来上官堡报信,那么另一个人就呆在楼家。无人知道他们其中一个来过上官堡,也没有人分得出来他们谁是谁,除了上官步蟾和亓官。二是为这一天,出其不意,保卫上官堡,保护上官玉儿。
他们两个一模一样,连爱的人都是同一个。在今日之前,他们约定,活着的那个才是玉儿的青衫哥哥,死的那个就叫借借。
借借,借借你的名,借借你的爱情,在今日,上官玉的十八岁生日,再全数还给你,包括我的命!
帖杀借借(附杀:亓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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