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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纵横十·盛夏骄阳·诈尸】黑白年华
□ 楼青衫
2010-08-27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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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蛇舍
接下来的几天,我根本没空去想这个小插曲,公司里的事情突然牛毛一样排上了日程,我在一个星期内出了三趟差,足迹遍及以及超越了五湖四海的范畴。好容易回来了,一下飞机就接到我那哥们的电话,问我这几天有没有起桃花癣?我说没有,起了一身糟肉倒是真的,天天饮宴、飞机、睡觉、饮宴、继续飞机……,连性生活都断顿了。那小子听了我这么悲惨的遭遇,居然无动于衷,继续大骂:你小子怎么就没到云贵地方中个桃花瘴死毬掉啊!千里之外还要坏我的好事,太没天理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就告诉我一个电话号码。
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在我出差离开这里的两天后,铃铛突然找到我那哥们,一脸狡黠的说要拿走我赠给她的风衣。由于我出差会换成全球通的号码,只有公司里少数人知道,这小子都没办法联系我。不给吧,会显得相当小家子气。其实要是能让我在美女面前出糗,他是求之不得,但这回天理昭彰,却轮到他身上了。若给吧,回来遭我抱怨扁捶不说,平白把一件好东西送人却测不准会不会有回报,这样的事情也绝不是他的作风。幸好他也算是滑不留手的老江湖了,对这种不测之事自有其淫荡的应对方法。在留了几手之后,大方地把东西给铃铛了。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留的那几手全没用上。铃铛当时继续保持着神秘微笑,写下了她的电话号码,让其转告给我。我那店主朋友颇拿这号码对着铃铛骚情过几回,但都没能入港,所以才会有先前对我的那番血泪控诉。
我听着这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心想莫不是都市奇妖传突然穿越了,在我这里上演真人版?还是海外妖谈里的魑魅都登陆这个城市了?这时候想象铃铛的样子,还真有些妖魅无敌的架势。
不过很快的事情就明朗了。回来的第二天入夜,我一觉眠起,终于摆脱了休假状态。正想找个人出去溜溜夜,一拨手机看见所存的铃铛号码,就试探性地按那号码发了条短信。你好,看到你的留条,一切知悉。署名,羔羊皮。我刚把手机放下,它就在茶几上抖起来了。是铃铛。
她那边环境似乎很喧闹,不过掩不住她的声音。您好,我说。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只是蓦地想起了铃铛那长腿肉光致致的模样。大情圣,出差回来了啊?情圣?禽兽?这这这……!我的嘴巴瞬间张大。暗想,难道我们俩很熟吗?还是已经交往半辈子了?这么狎昵的称呼也是能随便用的?
不过既然美女先贫了,我又岂能后人!于是就说,莫非您就是那个腿长在肩膀下的妹子?对于妹子这个称呼,我是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思维处于什么状态。
铃铛哈哈大笑,大约她也没想到我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腿长在肩膀?她有些愕然地问,这是个什么典故啊?那时的铃铛并不知道我对她模样的第一印象竟然是这样的。后来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说到这个缘起,她站在一个橱窗跟前,左顾右盼搔首弄姿地观察自己良久,然后满意地说我的眼光果然独到。我于是只能对这孩子的自信表示无言。
即使现在回忆起来,我也很难相信和铃铛第一次通话竟就能说出这么色呈浅黄的话来。在那段欲望世界短暂空缺的日子里,铃铛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妙趣。
当时我问,你在什么地方呢?怎么这么吵啊。
她那边唧唧呱呱一阵大笑,然后电话里传来一阵有点熟悉的音乐,大约是她把电话往音箱边靠了下吧。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在哪听过,反正是类似于印巴人训蛇的那种。
蛇舍。她只说了这俩字。我惊得眼珠迸出足有三寸,蛇舍在这个城市属于阴暗一类的构筑,就如地下音乐一样,很少有人知道和涉入,但自有它一大批独特的拥趸。它主要的经营就是新奇,不管什么样的稀奇玩意,都能在那里看到,蛇舞,蟾蠕,自然还有各色脱衣舞娘存在,据说参加那里的集会是需要介绍人担保的,没担保的话,只怕连地方都摸不着。且它不多久就会换个地方经营,让这城市里打黄扫非的道德的保护神们屡屡扑空,直到最后也爱上那里。
我曾在朋友的引领下去过两次,说实话对这么重口味的领域我缺乏适应能力,最后一次被那赤裸着身缠五蛇的美女骑在腿上亲了一记后,我立马中途退场,并发誓绝不再去那里,这举动被我那介绍人朋友讪笑了大半年。
但铃铛怎么会在那样的地方呢?这个看起来恁懵懂的小姑娘,亏她找得着。
我愕了半天才醒过神来,她那边已经把话说到半截了,——为了感谢你,我决定在这里请你坐坐,别跟我不知道,我一听你听到蛇舍俩字的反应就甚么都了解了。我等你,半小时后见。不容分说挂了电话。
我坐在桌子前苦笑了足有三分钟,这年头还让不让男人活了,怎么这该我说的话全被她说了啊。这也就罢了,怎么一个年小小的姑娘能强悍到如此境地,天理何存呐真是。我心里刚刚燃起的小资诱惑被铃铛这番突如其来的彪悍一扫而净,所有预先的设谋全部塌陷,唯剩一种被奸的感觉。
我呆坐了十分钟,才想起还不知道蛇舍是不是又换地方了,赶紧拨通我那朋友的手机,劈头一句,蛇舍现在在哪?那小子气息不匀,按时间推算,不是健身就是在嘿咻。估计以后者居多,他有这种在黄昏时分发起总攻的嗜好。
哟,贞男也寂寞了啊?居然问起蛇舍来了。算了吧,那的口味你又吃不惯,等哥们给你批个纯点儿的。
靠,滚你姐的。别废话,快说在哪?说完继续干你的活。这时电话又混杂着传出一个脆闷闷女声说,蛇舍?什么地方啊那是?嗯哼,你动动嘛。明天你也要带我去……。
没搬呢,还在老地方。据说老板把总局的一个头拉下水了,这半年都没换过地儿…………。嘟嘟嘟。他没说完我就挂了,靠,这俩狗男女倒真是天生一对,这种时刻居然还都有心思说废话,真服了他们了。
等我赶到那的时候,氛围正酣。我掏出在钱包里压了半年的会员卡,他们在机子上一过,就挥手让我进去了。我在人堆里觑了老半天也没看见铃铛,就拨了个骚扰过去。电话接通的瞬间,大厅里的噪杂突然安静下来,先前我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个音乐再次响起。电话里铃铛说话了,我在右厅最边的这个桌子,你进门右拐就看到了。
我三两步绕过去,就看见昏黄的灯下面铃铛那两条醒目的长腿,打扮一如最盛夏的正午。我心里嘀咕,也不怕在这龙蛇混杂的地方被奸了。脸上做出一副绅士的笑来,冲她摆了摆手。然后走过去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这才在阴影里发现,她对面还坐着一个长发飘飘的男人,眼作桃花之状,唇吐靡靡之言,看我坐下这才住了嘴。一看就是个长期从事搭讪工作的色鬼。偏偏铃铛又一副魅惑众生的小样,不时脉脉闪闪地看那人一眼,好像是在鼓励他说那些废话一样。
看我坐定,那眼神都不带换的,直接又罩在我脸上了,声音也不是电话里那么干脆,而是嗲嗲柔柔的,你好帅哦,那天我都没看清你呢,谢谢你的礼物哦!要喝点什么?我听见她这腔调像被蝎子蛰了样打个冷颤,斜一眼那个狠巴巴瞪着我的男人,故意凑到她耳边,用冷静的音调做深沉绅士状,说,拜托你能不能恢复正常语调?我不想听一个正常的女孩子捏着嗓说话,还有,把腿收起来,谢谢。
铃铛罕见地按理出了一次牌,她的眼神突地冷若冰霜了起来,对那男人说,我哥来找我了,你可以走了。那男人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做个挺胸收腰状,大约是看体型和我不是一个级别的,该人没说话就乖乖离开了。
后来铃铛说,那天我真有些像她哥,一个在大二时追她不遂,转而拜为干亲的哥哥,连她父母都承认的一门亲戚。后来当她开始有些喜欢这类型男人的时候,人家已经毕业结婚了。
关于铃铛这个名号,当然有它一番来历。这话就得从那个晚上说起。应该说当时我们俩还完全是陌生人,但不知怎么的,完全没有那种陌生的感觉,觉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毫无顾忌的样子,大约是那地方的气氛所致吧。
我刚坐下就看见一个伪巴西女郎身披薄纱手捋长蛇妖妖娆娆从后台扭了出来。音乐凄厉,蛇头在女郎的臂上胸前来回舞动,渐渐勒紧游动,滑到每个凹凸处,把轻纱在女郎身上勒出各种淫靡形状,在场的九成九都是男性,这时若在每人嘴边放个扩音器的话,这大厅里就会发生全世界最生猛的喘气声汇聚到一起的奇事来。幸好我的口味不是这路子的,所以眼睛还不算太直。
铃铛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中男人们的神情,我分明从她眼里看到不屑,她也不时瞟我一眼,我仍做出一副深沉有致的模样,对表演表现得既不排斥也不热衷,不时端起一杯酒在掌心绕着。后来的事实证明,我那一番做作是可以得高分的。我们就这么坐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表演完毕才开始说话。
我问她这么约一个陌生的壮年男人来如此暧昧的地方,真的没什么担心吗?我把壮年两个字念得特别着重。
她眉眼一横,作挑衅自得之状,别忘了我也是个壮年女子,谁担心谁还不一定呢。我顿时无言了,心想还是继续扮闷骚吧,这孩子行动不知怎么样,嘴可是够猛的。
那天我说得不多,光听她说了。开头的时候我们只是互相试探调侃,间或看一看场中的表演。到后来音乐低下来,我们开始触及到一些真实,不管是真实的事情还是情绪。铃铛后来说我的眼睛太会骗人,其实那天她只是无聊才打算找个不讨厌的男人来说说话的,却没想到把自己赔进去了。
她说到自己小时候最爱说话,小嘴巴唧唧呱呱片刻不停,那是她还在加拿大,说的是英文,速度快得让家里的菲佣晕头转向,连辞了三个。老爸也是见而远避,只有妈妈最喜欢她说话的样子,说又脆又快,像闹钟的铃铛一样,长大绝对不怕表达能力差啊这些的。
毕竟是才从学校毕业的孩子,到我们出蛇舍时,已经了解的像是相识了半辈子一样。我也拣我童年的一些事情给她说起,中国农村的生活对这么一个完全从国外长大的孩子来说,简直像传奇故事般新奇动人。两个人若要交谊更深,最速效的方法就是分享彼此童年以及成长。这一条,屡试不爽,但前提是各自都要是真实的。
那天以及以后的日子里,我所发现的铃铛所身具的最强的能力就是——整蛊。似乎所有事情,所有人都可以是她调侃玩世的对像。虽然我们俩都是八十年代生人,但我是八零头,铃铛是八零尾,相差六七岁,这孩子每做出一个动作都让我刮目相看,而发我生老矣之叹。
找个片段当诈尸……
作者签名: 我开始跑,跑,跑,跑,跑到喘不来气
一回头,她温柔地说:
羊骨头汤,热的,喝不?
我闭气,下咽,开始健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