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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纵横十·盛夏骄阳·报仇】孟婆汤
□ 姬无玉
2010-09-01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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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汤
一
借借拨开熙攘的人群,在离云烟三尺远的地方蹲下。
她原想走得更近些的,可漫延的鲜血已将云烟周身的地染红。
她摒住呼吸,看着尚在涌动的鲜血,它们殷殷地从躯体各部位窜出,汇聚成一股股细流向她脚边淌来。
她忽一个趔趄,往后摔倒。
旁边的警务人员眼急手快,将她扶住:“沈小姐,您没事吧。”
她理了理耳边的发梢,尴尬地笑笑:“没事。”
视线离开血渍,定格在云烟冰冷的脸上,看她的嘴角尚带着淡淡的笑容。这起车祸似乎对她的容颜毫无影响,她依旧美艳动人,只是脸色因为失血过多略显苍白。
借借明白那笑容的意义。那日,云烟抓着她的肩臂,不住地摇晃:“借借,你真的忘了我,已经忘了我,真的不记得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解脱,可以结婚生子,而我却永生永世为你沉沦,为你漂泊……”
现在她得以解脱。
借借环抱了下双臂,仿佛正被抓得隐隐作痛。
“沈小姐,这是死者的日记,她拖我们交给你。对已窥探你们的隐私,我感到抱歉,但若不如此,我无法鉴定这是一起自杀案还是凶杀案。不过您放心,我会为您保守秘密。”刑侦队长将笔记本递到她手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愫。
借借接过笔记本,正欲相询,忽见人群中让出一条道,三四个医生抬着担架走过来,而为首的主治医生正是她的丈夫。她下意识地将笔记本往身后一藏:“胖子,你怎么来了。”
胖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的肥肉便跟着乱颤:“我们接到急救电话,就赶过来了。你怎么在这,出事的是谁?”
“医生,还请先过去看一下伤者吧。”刑侦队长打断了他们夫妻的寒暄,他对这种为急救而来时间却花在别处的的作法颇为不满,即便自己早知伤者已亡。
胖男人看着他,忽一阵惊喜:“左手,是你?听同学说你读了军校,没想到分在Y市做了警官。”他见对方一脸疑惑,又道:“我是亓官呀,上初中时还与你同桌。啧啧,你还是那么英俊,与小时候无甚变化。我就不同了,胖了这么多,难怪你没认出来。”
左手皱了皱眉头,再瞧胖男人的轮廓,依稀有些印象。他上前与他握了手:“没想到真的是你。”
亓官惊诧道:“你知道我?”
左手不想回答,岔开了话道:“即是哥们,我就不妨直说,你这主治医生来了这么久竟还不去看一下伤者,尽在这里瞎寒暄。”
亓官不答,反向借借介绍:“这就是我跟你常提起的那位儿时玩伴,你看,是不是一本正经,大义凛然,连久后重逢也不忘奚落老同学一番。”
他嬉笑着,想取悦妻子,可借借不为所动,她心中想的又尽是另一种愁绪,一种道不明理不清的愁绪。
“我的失忆症什么时候可以治好?”借借盯着丈夫的眼睛,想从他眼里得到真正的答案。这些年,他一直说可以治好的,可每三月一次的治疗检查并未给她的病情带来任何起色。以前她不在乎,因为这世上没有谁比亓官对她更好,只要她的现在和将来,都拥有这份爱,一些过去的回忆要不要又有什么紧要。可现在,她遇见了云烟,云烟对她歇厮底里的吼叫与控诉以及在她说不认识她后,她绝望的表情像一朵开得正盛的花儿突然蔫谢。
她不认识云烟,亓官也说不认识云烟。可她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云烟那份强烈炽热的感情,或许,在失忆之前,她真的认识云烟。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等结果出来了,我再给你个准确的分析,好吗?现在天色也晚了,回去吧,小涡还在幼儿园等你接他呢。”他搀扶着借借,离开时又回头对左手说:“老同学,死者云烟,情况我早已知悉,并不是只顾寒暄不知轻重。今日我有事先走,改天咱哥俩再好好聚聚。”
左手看着他们夫妇离开,眼中又露出那复杂的情感来。
二
“还在想那件事?”
“嗯。你没见过她抓着我时那种急切而又真挚的神情,还有在我说不认识她后,她脸上呈现的绝望。这些告诉我,她与我的感情是真的。”借借抓着亓官的双臂,脸上又何尝不是急切而又真挚的神情。
亓官在她额上深深一吻:“借借,不要再想这些了,她已经死了。不管你的过去与她有什么样的纠葛,也都已成为过去了。现在,你只要知道,我爱你,爱这个家,就可以了。答应我,不要纠结过去了好不好?”
“好。”她似梦呓一般应着,言不由衷明乎其明。
亓官不再言语,点燃一支烟,烟在烧到手的时候,他才长长吐一口气:“明天,我带你去检查,看能不能治好你的失忆症。”
借借从背后抱住他:“亓官,我很害怕。我答应你,再也不过问从前的事。”
“好,好,好。”亓官回身抱紧借借,脸上泛起点点泪光。
洗衣,做饭,接送孩子,很长一段时间,她沉浸在这种平凡的幸福里。
亓官很高兴,那件事,终于真正的成为过去了。妻子的生日也快到了,他想邀些朋友庆祝一下,为妻子,也为多年以来了却的心事。
他把Y市能邀请的人都邀请过来了,包括上次没来得及叙旧的老同学左手。
生日宴设在四星级的宾馆里,若大的包间,灯红酒绿。他是真的高兴,一杯接着一杯。初始他还为借借挡掉敬过来的酒,后来,有些醉意,他竟也和“闹事”的人一起向借借劝酒。
难得看见丈夫如此“放荡不羁”,借借也合着多喝了几杯。恍惚中,她忽看到那张久别的脸,云烟正笑靥如花地朝她举杯,她急步追上去,欲与她碰杯,忽被一人位住。
左手从一开始,就一直注意她,他对她充满好奇,由那本日记,由她的失忆开始。他曾多次说服自己,不要跨进他们隐私境内一步,一直强忍着不去联系她,他以为这样,那件事便会慢慢地烂在肚子里。直到前日,亓官邀请他参加这个宴会。又见到借借,他便忍不住,想知道更多那个美丽女人同眼前这个女人的一切一切。
他扶住借借,看着她迷醉的双眼,轻声问道:“你是在找云烟吗?”
“啪!”借借拿捏不住,手中的酒杯跌个粉碎,她惊慌,抓着他的手臂问:“你知道些什么?你认识她对不对?……”
左手对众人射过来的目光抱歉地笑笑,然后拉着借借到一僻静处,他没有直接回答她语无伦次的问题,只是说:“日记里所写的我全知道。看到那些炽烈的感情,我都不禁动容,你呢,还是想不起来吗?还是你根本没有爱过她。”说到最后,他竟有些质问的意思,也许他自己并不知道,他的潜意识已不为己所控。
借借黯然,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她说:“我,没有看,不敢看。”
此时脑海里又浮现云烟找到她的情景,她的泪掉下来,酒将她的情催到极至,她忘不了云烟那双期待的眼以及期待过后绝望的脸。
左手亦黯然:“你应该看,不该丢失她的感情。”顿了顿,又说,“这种场合不适合我,我走了,你有什么需要打我电话。”他递给她一张名片,转身。
午夜的街有些冷,左手揉了揉眼睛,发现手上湿了一片。他抬头,望望星空,谁会相信,他爱上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他轻轻地对着星星吐出几个字:“云烟,恨不相逢在阳间。”仿佛那星星便是天堂的云烟一般。
三
借借给亓官盖好被子,又瞧了眼熟睡的儿子。
妥当后,她才从衣箱底抽出那本尚沾着血迹的笔记本,颤抖着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有折痕的花信纸。她跟着那折纹,将信笺折成了一颗心形,又打开,终于鼓起勇气看那行行绢秀。
“警察同志:对不起,无论我是怎样死的,都系自杀,与他人无关,还有,请帮我把这日记本交给借借女士,她的地址和电话是XXXXXXXXXX 云烟字”
白纸黑字,她仿佛看见云烟在深夜里点一支烟,泪流满面地写下这封绝笔信。她的心在痛,很痛,可就是想不起来过去,她歇厮底里地哭出声来,从来也没有像此刻这般期盼过想要恢复记忆。
继续翻看,她希望在这中间可以找回属于她们的回忆。她翻到六年前,她失忆的那年,究竟是为何失忆,是不是像亓官所说,在凤凰酒吧喝醉了,撞坏了头,从此失了忆。
“2000年6月18日
醒来,已是白昼,孟婆汤酒吧的人早已空。我习惯性地叫借借,叫出她的名字时,我很开心。昨夜,调酒师说,如果我们喝完孟婆汤还记得对方,就是注定的姻缘。现在,我还记得她,我站在‘奈何桥’上傻傻地笑,脑袋里一遍遍地放映着与借借走过的路。
可影片放完时,我依旧找不到借儿,连亓官也不见了。亓官是借儿的同学,她说带他来只为见证我俩的婚礼,而今日就是我们的婚期。可是新娘却和牧师跑了。
夜里,我确定他们走了,返回宾馆,发现行礼证件等全被带走,他们没有给我留下任何东西。最不幸的是宾馆老板还拉着我结账。我知道,他们是故意将我困在这里。可这是为什么呢,借借,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做。
难道,喝了孟婆汤,借借就忘了我吗?不管怎么样,我会亲自找她问清楚的。
不过现在,我不得不留在凤凰一些日子,挣取我的衣食住行。
借借,等我……
云烟立誓于XX年XX月XX日”
“2006年9月2日
六年了,终于有了她的消息。我兴冲冲地找到她的住所去,按门铃,开门的却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亓官。他长胖了不少,也猥琐了不少,但我还是认得出来。六年间,我思来想去,唯一能从中作梗的人,就是他。
他说借借不在家,不让我进去。可我分明听到里边有女人的声音。
我没有和他纠缠,我怕再纠缠下去,他会像上一次那样失踪。我现在老了,再也等不起六年了,所以依了他的话,约在外面说。
他倒是很坦白,他说借借现在是他的妻子,叫我别再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
我不信,也不依。他说可以带我去看。
然后去了游乐园,他指了旋转木马上一对母子的背影,那少妇牵着小男孩的手,牵得很紧。我立即认出,那就是我寻了六年的借借。以前她也是这般牵着我的手,一起坐旋转木马,现在……
我掩面奔出,泪流满面。我答应亓官,不再去打扰她幸福的生活。
天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云烟笔”
“2006年9月7日
今天,天气很好。我决定再去一次借借家。没有亲自得到她的回答,我总是不甘心。
正好在楼下碰见她,六年了,我不知道第一句话要说些什么。
可在我犹豫间,她从我的身边走过去,把我当成擦肩而过的陌路人。
借借!我叫住她,她回过头,居然问我是谁。我摸自己的脸,难道六年间,我已苍老得让她认不出了吗?我只好拿着和她合照的相片给她看,希望她可以认出我来。可是她的眼神空洞,迷茫地看着我,那种眼神,分明在质问,在怀疑。
以前,她从来没有用过这样鄙夷的眼光看过我。我疯了,只记得情急中用力地摇她。我真的不甘心:借借,你真的忘了我,已经忘了我,真的不记得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解脱,可以结婚生子,而我却永生永世为你沉沦,为你漂泊……
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家……
云烟笔”
……
又翻看了数页,借借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一遍遍地问自己,那日记里的借儿是自己吗?
她努力地记,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头。
忽然,头痛欲裂。她摇了摇床上的丈夫,他已烂醉如泥,毫无知觉。
她想起那张名片,那个和她共拥秘密的警察左手。她努力按下那串数字后,昏倒在地。
四
“六年前,她的大脑被人为的植入血块,导致失忆。那个给他植入血块的人也真敢冒险,这么做不仅是违法的,也违背了医生的职业道德,但不得不说他也是个天才,他根据脑震荡失忆的原理做了这个失忆手术,以10%的成活率做成功了,这在医学界怕是无人能及的一例。当然要研究,这种手术也不难做,只是没人会这么做,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应无故地用这种不人道的手术封印当事人的记忆。”
“那这么多年,她脑海的淤血就没散尽吗?”
“嗯。”医生沉吟了半响,忽严肃地说道:“我还发现一个情况,她每半年又被重新注入一次血块,也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她的淤血不能消散的原因。”
“那取出淤血,她的记忆就能恢复吗?”
“按常理来说,是这样的。”
左手在病房外来回地走,不知如何对借借说出这残酷的阴谋。他走到走廊的尽头,窗外的花开得正艳,他叹口气,可怜云烟到死都不明真相,她天真以为借借真是喝了孟婆汤才忘记她的。
两个美丽的女子,因为宿命,纠缠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有了些前景,又跌入这等阴谋之中。
“左手,是我的病情很严重吗?”不知何时,借借已出现在他身后。
他沉吟了半晌,忽心生一计,他说:“我认识一个恢复记忆方面的专家,我向他说了你的情况,他说这种情况完全可以治好,只是,看你是否愿记去做那个手术。”
她犹豫了,亓官的脸和云烟的脸在她脑海里交叉着出现。一个爱怜,一个凄然。许久,她点点头表示愿意。
左手问:“要告诉你丈夫吗?”
借借摇头,她怕他来了,她就决定不了了。而现在,她愈发地确定亓官不想她恢复记忆,照理说,他是脑科的权威,左手认识的医生可以治,那他也一定可以治。
左手松了一口气。虽然征询她的意见,但是他一点也不希望她告诉亓官。六年了,早已没有证据证明六年前亓官给借借做了不人道的手术。如果现在告诉他,他以丈夫及脑科权威的身份来阻拦,谁又奈何得了他。
手术安排在私家医院,亓官并不知情。
手术很顺利,借借很快恢复记忆。
她醒来的时候很激动,拔掉身上的输液管就往外跑,一连撞翻几个小推车,但然爬起来往外跑。
“你想去哪里?”左手拦住她的去路,但见她眼里的泪光,心又软下来,柔声说道,“想去哪里,我带你去。但现在你手术刚刚做完,需要休息。”
她仍不依,只是抓着他,歇斯底里:“你们把烟儿安葬在哪儿了,啊,告诉我,告诉我!否则,我会杀了你的,杀了你,杀……”
有医生冲上来,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她才安静下来。
有医生问:“左警官,这是怎么回事。”
左手抱以苦笑,想来她们的故事远不止日记里那些零碎。还有无法写出的,就像某作家说的,语言是苍白的,笔所能记下的其实不过真实感受的十分之一。
五
“烟儿葬在哪里?”借借醒来,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仿佛失去灵魂。
“她的骨灰还在警局,联系不到她的家人,也无人认领,所以……”左手有些抱歉,他爱她,却不敢为她择墓地下葬,他害怕世人的理由,他能说他爱上了死了的她,所以要为她的尸身寻一处安身之所么。他不敢,所以他才会爱上她,爱她不拒世人眼光的勇气,爱她对爱的执着。
“好,好,好!”借借不知道他的心事,只是庆幸云烟还在,还未入土,她还来得及履行她们的约定。
借借说:“明天,我想出院,麻烦你跟你那朋友求个人情。”
料到她会有这样的要求,阻止不了,左手只好答应。
次日,借借去领了骨灰盒。
“你有什么打算?想把她葬在哪里?”左手不舍,想知道她的灵魂将停放在哪里。
借借猛地问:“你爱她?”
左手一抖,险些站立不住。
借借冷冷地说:“爱她的人很多,怎么,独你觉得爱她是件羞耻的事?”
“可是……”他不是觉得羞耻,是难为情。连开口解释都难为情。
“可是只有你一个人爱的是死去以后的她。”他痛苦的表情多少让她有些感动,语气便软下来,“因为你爱的是她的灵魂,不是脸蛋。谢谢你!”
他无限感激,他不敢说的解释借借替他说了出来。他续问:“你要把她葬在哪?”
借借说:“天下第一桥。”她悠思神往,回忆失去了六年,终于又回到她的身体里,依旧刻骨铭心。十年前,她们一起去天子山,在天下第一桥上,也叫情人桥,上了一把同心锁,许下誓言。
左手小心翼翼地乞求:“我可以和你一起将她埋葬吗?”
借借很爽快地答应,心里却祈求,埋葬吧,连同你对她的感情。
去往张家界的路上,借借的话很多。她告诉左手,和云烟的所有。
“左手,你知道她的骨灰为何没人认领吗?”
左手摇头。
“左手,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爱着彼此吗?”
左手头也不想摇,他不敢打断她的话,只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十三岁那年,我上初二,而她是农村来的插班生。因为家境困难,成绩又好,学校特意免了她的转校费。她长得亦漂亮,但为人冷漠,从不找人搭话,别人找她搭话,她也只是用是和否来回答。渐渐的,无人靠近她。她的清高让人畏惧。
直到那学期结束。偶然一次逛街,发现她在街上拾荒。她看见我,转身落跑。后来,新年开学,很多同学当面嘲笑她,她清高的面俱被撕破,自尊被人践踏。我看不过眼,帮了她几回,她才渐渐跟我说话。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高中的时候,她不再靠拾荒为生,而我却落到无家可归。父母离异,无人愿意监护,于是成天成天地在她家蹭饭。为此她没少与父母吵架。
高中毕业,我们分开了好些年。
考上大学,父母想,可能我还有点出息,每个人都争着付学费,就像炒股,看中了我这支潜力股,所以投资。如果这支股走下滑线,他们决对二话不说就此抛手。
烟儿她考上却没再读,因为她父亲的病,再也交不起学费。可她一直骗我说在大学过得很好。
上了半个学期大学,回了家,才听说她的事。而这时她又陷入新的绝境,她的母亲替她相了一门亲事,对方家很有钱,可儿子是个傻子,她过去,只不过是个生产工具。
那夜,她哭着来找我,也就是那夜,我们决定相守一辈子。原来,我们都不知道彼此已爱得这么深,突然要嫁与他人了,才猛地醒悟。
为这事,她的母亲怨了她一辈子,直到死前才原谅了她。而在此期间,她自与我断绝关系,全心全意照顾父母。
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她说得云淡风清。
左手知道,其中的曲折她不忍详细说起罢了。比起云烟,她多了分坚强与洒脱。
“啊,到了。你看,窗外的山……”借借欢喜地拍拍沉思中的左手。
左手高兴不起来,云烟就要入土了。他奇怪地望着兴奋的借借,觉得不可思议。
下车,坐揽车,直奔情人桥。
桥上的同心锁比之十年前多了几千倍。
借借走到桥中央,底下是万丈深渊。她蹲下翻看着栏杆上每一把锈迹般般的锁,然后拿着放大镜辩认。
找到其中一把,她惊呼,开心地笑起来。左手要凑过去看,她站起身,挡住了那锁。她说:“左手,你去桥头买两罐酒来,我要和烟儿喝个够。”
左手转身。忽听到游客尖叫,他回头,借借已抱着云烟的骨灰跳下去。他伸颈望向深渊,借借已渐成一个白影,然后消逝。
他摸上那把锁,上面刻着一行字,模糊还尚可认:生不同衾死同穴!
尾声
亓官拨开围观的人群,提着左手的衣领吼道:“你对她说了什么,为什么!”
左手扒开他的双手,冷冷道:“我想我应该问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亓官像泄了气的皮球,当他看见那本日记时,他已经知道这个结果。
左手举起手中的一瓶啤酒,另一瓶递给亓官。“喝酒吧!”
给肘子报繁星=云烟深处
作者签名: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