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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棋无悔

镜中的安娜
2011-02-26 11:23   收藏:6 回复:14 点击:2637

    朋友离婚的时候,我劝她别离。我说,那样隔山隔水的一个人,你了解他多少?你对他所有的好感都来自距离,一旦打破距离,跟谁过其实差不多。朋友沉默,然后看着我说,我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了。我立刻无话可说了。
  
  朋友和她老公,曾经是我羡慕的一对,两个人男才女貌恩爱有加。我以为,谁都可以离婚,她是不会离婚的。只是生活不由人想象。朋友提出离婚,她老公不答应。他说这么多年,我对不起你,现在孩子上大学了,你可以跟着我过好日子了,你这样离开我,我心里不好受。我以为一个人纵是有千般的错,这句话也可以抵消了。无奈,朋友去意已决。私下里,她跟我说,我放不下他,那个他,是网上的。
  
  朋友的老公叫刚,她习惯于叫他我的刚,人前人后都这样叫他,她这样叫他二十年了。记得有一次,我问她,刚的业务能力,在单位数一数二吧?她骄傲地说,你太小瞧我的刚了,他只会数一不会数二。
  
  生活不是一下子过成这样的,先是这里然后是那里,一点一点背离了当初的走向。不知是日子太闲散还是别的原因,刚渐渐染上了赌瘾,然后一点点沉溺,一点点沦陷,输了房子输了公款,一个人逃亡外地……那是恶梦一般的日子,她的兄弟姐妹合起来替他还债。那时候,他那样绝望,是她,把他从绝望的悬崖边拉了回来。
  
  刚是孝子,母亲守寡把他养大,多年的寡居生活,养成了母亲强硬固执说一不二的性格。结婚过日子,其实不是和一个人过,还要和他的家里人过。这样的日子,多了许多的麻烦,朋友过得不容易,刚夹在母亲和她之间也不容易。有一回刚对我说,婚姻生活就象两个人推独轮车,车推翻了,绝对不是单方向的原因。他对她,也是有怨责的。
  
  朋友几番挣扎,最后还是走了,带着她的过去投奔她的未来。人很多时候活得拖泥带水,所以很难走出过去,也很难走进未来。是在走了以后,才知道,曾经的过往真的难以割舍。对儿子的牵挂和不舍,象一条剪不断的线,拉得她的心生生的疼。
  
  现在的他和她,一个南方人一个北方人,不说别的,单说饮食习惯就有差异。南方人做菜爱放糖,她一个北方人的胃,怎么也吃不下放糖的青菜。男人上有老母下有两个女儿,母亲威严女儿骄惯,餐桌上挑三拣四,她只好舍弃自己,成全那一家大小。这样的日子,怎么说都有些委屈。第一次回来,我约她吃饭,不过是寻常的菜,她也手不释箸,吃下去一大碗饭,直吃得盘子见了底,象一个饿了几天的人。
  
  我没问她过得好不好,人生如棋,落棋无悔,好与不好又能怎样?有一回在网上遇上她,当时情绪不太好,也不想讲话,她关切地询问。于是说,没什么,是我自己没活明白。没想到这句话触动了她,她说,没活明白的人是我,不是你。我立刻小心翼翼的,什么也不敢说了。
  
  她开始两地往返,这样的来回奔波,只是为了见儿子一面。又一次回来,儿子,她,曾经的老公,曾经的家,一切似乎都没变。只是她呆得晚些了,他就提醒她,你给弟媳打电话了吗?她给你留门了吧?要不你早些过去?她一时有些黯然,这个家,她已经成了过客。他送她至门口,又嘱咐她,在人家家里好好过,自由散漫的习惯要改改,人家女儿也大了,别让人看不起。对老人,一定要孝顺……他絮絮说着,象一个父亲一个兄长。
  
  很多时候,人其实没法去追问,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只能说,“生活是高高在上的,人在它的面前必须含着敬畏的心”。即使眼前的生活差强人意,也要好好珍惜,很多路,一旦走过,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因为,人生如棋,落棋无悔。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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