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鸟人-个人文章】
墙上的回忆之一失之交臂
□ 鸟人
2011-09-01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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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看一本关于植物的书,里面更多提及的是植物的药理方面知识,其实我对药理学并不感兴趣,以及那些有关人体生理健康乌七糟八的更更是提不起神,因为我似乎并不关心个人的健康,以及身边亲人、朋友的健康,与其说我最容易把较多的心思放在了打听别人的过去的事情上!可能女人就这样,一只好奇的动物,充满心机的可怕的一种人类。当然,我还不至于成为别人的敌人,只是更多的时间都浪费在了坐椅上,窗台边,万花丛中,总是带着唯我自清的姿态,去观察别人,评价别人,想象人家的生活、故事,以及他人在这个宇宙里短暂的一生,而自己却永远成了当局者迷,也从未设身处地地把自己放置在别人的联想故事里去。
也就在四月里,是母亲的生日,作为儿女,更多的是想给自己年老的母亲好好过个生日。亲戚朋友来了,满满地围了一大桌,虽然大家脸上都是乐呵呵的样子,但我们各自心里都有着秘密,而这些秘密却又彼此心知肚明,因此,不管是如何很好地去伪装,但我们的眼睛背叛了我们的心。
在座的一半是长辈,一半是平辈,我和自己的未婚夫以主人的身份招待着大家,母亲坐在上座,总显得有些急促不安,这是她第一次享用到儿女为她操办生日的滋味,当然,我不知道在她心里,这会是一份什么样的心情。她眼里有泪,说话也不再似平常那样伶俐,时而静坐发呆,傻傻地看着大家咀嚼,玩笑。也许她内心有着陌大的失落,因为她的兄弟姊妹不在场,还好,小姨却被父亲再三地请了来,也是我们唯一打电话邀请了我客人。
其实父母走动的亲戚很多,但母亲一惯作风是:不是大事情就不要随便邀请别人,以免别人说闲话,同时也给别人带去了不必要的麻烦。当然,近几年他们也显年老体衰,有些亲戚也不像往年走得那样勤了,而我们家就我一个,我却又常年在外,好多亲戚变得生疏起来。当然,有些感情并不是完全靠来来往往就能维系得了多久,外界的干扰,内心的波动,都会导致亲情、友情间的破裂!
而如今,在母亲心里,她唯一的大事就是我的婚事,她希望在我的婚礼上能热热闹闹一场,大张旗鼓一场,这也是她期盼了好久的一件事情,虽然她没有向在座的众人宣布,但也有些蠢蠢欲动,因为她开心,她深感到自己内心的那块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当然,我也开心,因为我觉得一争都还比较满意,一切都还算是顺利,就像此刻的心情一样,我平静地坐在宴席边上,手里捧着金黄色的果汁,低着头,默默地感怀着现在和过往。
“什么时间回来的?你长变了!越来越漂亮了!”我抬起头,侧着身子微笑着。她,就是我表姐,皮肤黑黑的,身体有些胖,但很结实,看上去很健康,穿了件短袖衬衫,粗圆的手臂,交叉地平放在桌沿上,那双水汪汪的目子仍是那般黑亮,一绺长发掠过额角,斜依在起了皱纹的眼角处,伴着深隧的目光,禁不住流露出多少世故和苍桑。我情不自禁地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白皙细小的手里抚弄。我在想心事,心事丛丛,越来越重。
“你看,我已经老了!”
“辉姐姐,你说哪里的话,你老了,我不也就老了!”
“你还正是大好年华的时候,岁月不饶人啊!”
几句感叹,我的喉头无比哽咽,想说点宽慰的话语也不能,只能忍住泪水,心里默想,或许不是岁月不饶人,只在于世事磨人!与辉表姐同龄的姑妈怎比她年轻,她正坐在辉表姐对面呢!当然,坐在我们旁边的红表姐也老了,她们曾经都年轻漂亮过。
吃过饭大家闲聊了几句,有的提议去茶馆打牌,有的说到家里摆桌子搓麻将,我却似乎在忙乱着,一会儿找袋子帮母亲挑拣剩菜,一会儿又去吧台退酒瓶结帐,只听得脚下的高跟鞋叫嚣个不停,等回到包厢时,父亲已领着他们三三两两离去,母亲正同小姨商量着如何处置这一桌子剩菜。我先追了出去,父亲却带着一拨人沿着公路往家走了,姑妈正站在一家超市门前太阳坝里,左手撑了把伞,右手不断地向我招手,她一身粉裙在太阳光里折射出光茫,手指上的钻戒闪射出逼人的光彩。她仍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卷曲的长发,衬着高挑细长的身躯。她一边向我挥手一边同我的未婚夫讲着话。
“辉姐姐呢?”
“同你爸爸他们一道去了,我们从这边走吧,这边安静,也没多少灰尘。”
于是我们同姑妈姑父四人从一条小道往回走,这条小道本是一条田间小路,在很多年前它的两边长满了很多花花草草,早上的晨光晒照在鲜嫩的绿叶上,晶莹的露珠闪射出七彩的光。而如今,这条小道已被旁边的混凝土厂整修过了,加宽了不少,泥土上铺盖了坚硬的白色水泥,以前的那些方方正正的青石板已不见了,左边是一丈高的围墙,围墙里传来隆隆的机器声,而右边仍是儿时的那条夏枯冬旱的小河,河面上仍是那若隐若现的清亮溪水,凌乱的鹅卵石下没了小虾,几个妇女正蹲在河边石板上洗刷衣服,她们边洗边朝岸上的路人张望。这条小溪,也算是家乡小镇的一道风景吧,它弯弯曲曲绕过小场镇,穿过一座石桥,便成了飞流直下三千尺。
我们走在熟悉的河湾上,竹林里的风响扰乱了我内心多少心绪,林子那边藏着的就是这小场镇的一条看世界的大道,它一头接着我们的县城,一头却通向外面不能全知的世界,把这个几近封闭的小镇与世界相联了。在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路的东向是湖北了,因为湖北佬常从东向处来到我们这里坐生意,把我们这里的土豆带走了,把家乡的桔子装厢带走了,甚至把我们这里漂亮的女人也带走了……
姑妈去了奶奶家,我们先回到家里,母亲和小姨早已坐在桌子边上聊些家常,小姨问大姨来电话没,母亲说:“她现在哪有时间想到我们,重庆那边热闹,儿子孙子的,我们是她什么人哦!”
“也不这样说,各自都有事,二姐你也多心了,现在冯哥也去了重庆,算是件好事,有儿子媳妇在,两个人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争吵了吧!只可惜了老家那一坝房子!”
“要说只有辉可怜,姐姐疼她幺儿,冯哥又一直比较喜欢白玉,辉又是个大的,从小受了不少苦!”
“又是二姐多心了,她又怎么可怜,我看她兄妹三个还只有她过得好些,自个儿开个诊所,医术又不错,现在还只有医生这行当赚钱,老公从部队里出来,现在买了车在外跑运输,两个人挣钱,怎么都过得殷实。”
“话是这样说,辉也是经历了不少磕磕碰碰……”
“快烧点茶,热得很!”父亲回来了,才到坝子边就嚷个不停,“铺桌子,我们来打牌!”
我跑下楼去,发现只有红表姐跟在最后,我忙问,“辉姐姐呢!”
“她忙得很,和老公开车回去了。”
“怎不叫她到家里来坐坐!”
“你以为人家能像你啊,医院开着,是要个人在的,再说现在又同大人分了家,孩子得要大人看着才是,她还得到学校去接孩子回家呢!她儿子都快有你高了,你看你!”
父亲瞪了我一眼,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好好的一大家子,怎么还是分家了呢?”这里太阳正猛,白辣辣地投下一片耀眼的光茫。我有些茫然地站在桔子树下,看着水泥坝上晃荡着的斑斑树影,心里空落得很,因为我觉悟得自己还有好多话要同辉表姐讲,至少也得要好好地叙个旧,我们之间真的是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亲热地聊心里话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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