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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回忆之五麦子和乌龟

鸟人
2011-09-29 21:15   收藏:0 回复:0 点击:4003

    桃花谢时麦惠香,金黄的麦子布满田间地头时,我们便放农忙假了,老师学生都要回家帮忙收割麦子。放假前,学校要开大会,全校师生聚集到操场,举行了降旗一式,收了五星红旗,校长便一瘸一拐地走到最高处,拿了话筒,对一些打架斗殴事件作了不少批评,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了些假期间安全的事情,然后说:“解散!”
  我冲到最前面,跑到了食堂前的松柏下的乒乓球台子边儿,把自己保护起来,以免众人挤了我去。白玉同几个女生嘻嘻哈哈地走出了校门,辉表姐穿了件粉色衣服从宿舍走出来,向我招招手,我跟了去,拉住她的手,心里终有了安定,一蹦一跳地跟在她身后,刚走出校门,吴大云骑了自行车出来。
  “上哪?”
  “去二姨家。”
  “上车啊,我带你一程。”
  “不了。”
  “没什么的啦,顺路嘛,也快些省劲儿啊!”
  辉表姐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羞答答地坐上去了,我被放在车杠上,三人迎着风向转站奔去。
  “帮你二姨家割麦子?”
  “不是,她家有好的瓜种,妈叫我去她家扯两根瓜苗。”
  “我不喜欢吃瓜。”
  “我们家人口多,什么菜都觉得好吃。”
  “所以吗,还是人口少的好。”
  “人少不热闹。”
  “热闹又怎么样,听说你妹妹老欺负你!”
  “她比我小嘛,不知事。”
  “我看你是太善良,我要是有那样的妹妹,不知要打多少架!”
  翻过山坳,便远远看见转站小场了,绕过几道山弯,穿过竹林,掠过石桥,便到了转站中心。我们从自行车上下来,这时,妈妈正上街买镰刀,她一扭头便见太阳坝里晒得油浸浸的我们。
  “来啦,今天放学早的吗,太阳还那么高!”
  “明天开始放农忙假,所以提前了些。”
  “你放农忙假能帮我们忙些什么?”妈妈擢了我额头一下,“还不如和辉姐姐一起去大姨家耍!”
  “要得要得!你说的!说话算话!”
  “嗯,明天就让她到我家去吧,说不定我们家还留有板栗。”
  “哈哈,你不怕麻烦就带着她去吧。大云兄弟长这么高了!今天麻烦你了,多谢你送她们一程!”
  “不客气,我们又是同学,应该的!嫂子,你忙,我先走了。”
  这时,吴大云他妈正从供销社出来,她手里挽了双鞋帮子,一脸不高兴,只是点了个头,把辉表姐上下打量了一翻,翻了个白眼,扭头走掉了。
  “辉啊,”妈妈小声地说道:“二姨说句不好听的话,别跟大云他来往,他妈的名声不好啊,别让人家说闲话哦!而且他妈狗眼看人低,是看不起我们这样的!”辉表姐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同辉表姐去了大姨家,很早就上路了,踩着露珠儿,东边的太阳才爬上山头,两个人晃悠了半天,午时才到姨娘家,白玉正蹲在灶门口添柴,大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欢快地蹦跳个不停,屁股随着尾巴的摇摆扭来扭去,大姨提了水桶立在屋前石坝子中间,眯缝着眼打看着是谁。
  “呀,小叶子啊!快快进屋,天热吧!玉,给妹妹打盆水洗个脸,辉,你去给叶子泡碗米茶,一定饿了!”
  “大姨,哥哥呢?”小时候我就喜欢和国表哥玩。
  “今天村里放水库,他下水捞鱼去了,今个儿有鱼吃哦!回去的时候带两条给你爸爸妈妈!”
  “真的?太好啦,我要去找他!”
  “别去,晒人,他一会儿就回来的!”
  “妈,爸爸呢?”辉表姐泡了碗茶端给我,自己换了身旧衣服,系上围裙,把长长的头发给盘在了脑后,挽起袖子,正用刷把刷洗大铁锅。
  “到林地里砍树去了,横屋的楼层得要用木板铺钉起来,弄个楼层,让你弟弟搬到上面去,他也大了,不能和我们睡一起了。如果有好的木料,留着给你做陪奁,你也老大不小了,慢慢准备着,将来我们也不着急!”
  “妈,我看你就是想把我早些赶出去,好腾出空间!”
  “女儿迟早是要嫁的!”
  “我还要读书!”
  “女娃读那么多书干吗?我和你爸爸也供不起你们三个的!”
  “那也不这么急于把我嫁出去啊!嫌我是吗!”
  “唉,你知道些什么,只知道说些堵心的话,白玉和你一样也是要嫁人的!弟弟以后还要成家,现在女孩子要求高得很,就说你二姨那块儿吧,人家还要有砖瓦房,土墙的已看不上了!难道你忍心看着你弟弟打一辈子光棍儿?”
  “你就偏心,重男轻女!封建迷信!”辉表姐扔下刷把,气乎乎地进了她的房间,抱着被子呜呜哭起来。表哥回来了,他手里端着一只大盆,盆里装了十几条筷子长的鱼,裤筒卷得老高,小腿上裹了层厚厚的淤泥,太阳一照,泥巴裂开了缝地粘着肉腿不放。
  “鱼来了!鱼来了!”
  “分了几条?”白玉迎了上去,“给我看看!”
  “十几条!下午还得去,村长说了,那些鱼鳅黄鳝的都要平分,他叫我们尽力的掏,努力把水库里稍微有用的东西捞光,一颗水螺丝也别放过!”
  “为啥子?”大姨接过鱼不知情地问了句。
  “村长说,水库被乡政府承包给别的大队了,以后里面的鱼也就没有我们村的份儿了!”
  “那水呢?还允许我们村的人放水吗?”
  “我怎么知道!对了,小叶子,我今天还抓了只小乌龟呢,快看!”
  “哎呀,好可爱的乌龟啊!”
  “走,我们把它放到沼池里,养起来!”
  后门石壁处有三个沼池,是姨爹用凿子凿的,准备储放红芍洋芋什么的,但里面浸水,也就荒着了,如今里面是一窝子山水,阴阴凉凉的,倒成了国表哥养山龟的地方。国表哥喜欢养小山龟,小山龟的背青绿色,肚子下白白的,它的四只小脚在地上爬呀爬的,小脑袋倔强地朝天空仰望着。国表哥养了许多只山龟,在沼池里,它们一般不会离天这里的,我和国表哥常常丢些玉米、剩饭之类的东西喂它们。
  两个人蹲在坑沿上看了半天乌龟,辉表姐却一直赌气躺在床上。我偷偷地遛进她的房间,把从蚕架上取来的肉乎乎的桑蚕放到她的鼻梁上,小蚕虫蠕动着身子攀爬着。
  “啊——”表姐一个折腾从床上翻了起来,两手在空中乱舞,“国!国!快帮我,帮我把它拿掉!”
  表哥走到辉表姐跟前,笑弯了腰,“胆小鬼儿!”有气没力地把小蚕从她鼻子上捉了下来,轻轻地放到自己的手心里,举到辉表姐眼前晃了晃,然后扭头朝我做了个鬼脸,把我吓得后退逃跑了。“还是有个弟弟的好吧,以后有人欺负你,我还可以给你帮忙!别老说妈偏心于我,那样伤了大家的和气!吃点东西吧,我给你端碗鱼汤,可好喝呢!你最喜欢的了!”
  “哼,算你有良心!”
  “过会我们到山上去玩,煮萝卜吃,怎么样,叶子?”
  “好哇,但你别整我!”我躲在门背后,吐着舌头说道。
  “不会的,我跟你保证,哥哥也是保护妹妹的,一会儿你去拣柴火!”
  “向大姨要块肉,我们烧肉吃!”
  “把你娇的,给你阳光你就灿烂!”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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