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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朴心灵的自然写真
□ 蓝湖之鱼
2011-12-30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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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朴心灵的自然写真
——读董春晖散文集《在西秦岭深处》
以我做文学副刊编辑多年的经验,以为一部文学作品一开始能否抓住人,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其文字的简练与流畅,散文尤其如此。那些读后能留下深刻印象的作品往往如此。日前,经原来同在报社共事的文友聂中民推荐,一部名为《在西秦岭深处》的散文集电子版便传到了我的空间。可能是专业习惯,一响喜欢读书,尤其是文学青年的原创作品。我以为他们的作品少有雕饰多存真性情。想必作者还年轻,文中不时流露出旷达,但旷达中隐藏着忧郁。他的文字吸引我的正是这种叙述中的沉重感。他的文章不同于那些理性化的随笔,他对于生活的叙述和思考是自然和感性的,有几分忧伤,几分压抑,质朴的语言,平静的叙述,使人不忍辍读,这无疑是一段巧遇的文字之缘。
董春晖的散文,追求率意为之的真性灵,有春花吐蕊,秋风落叶般的韵致,追求闲静谐趣的笔意,有传奇探秘之文心,文笔生动、迂回,意境淡雅。如《村里来了个疯婆娘》《山狡》两篇,既可以当小说来读但也不乏散文的韵味。以传奇笔意在绮丽的想象中,带给读者是惊奇神秘的审美意境,语言淳朴充满灵性,具象与意想妥帖交融,神思飞翔,笔韵灵动,极富艺术感染力!再如读《龙台之春》《在西秦岭深处》等篇,给人的又是另一种艺术享受,有喝了白酒再喝红酒的感觉。文章用诗一般的语言,渲染出大自然深藏不露的大美。叶舒花放,清溪激越;松风高岭,云秀谷静;大有梦迷翠微,圣洁入心之感。还有《外婆桥》《故乡的召唤》
通过敞开性的心灵,在抒情中,那些往事,历历在目,尤其是绵密的思绪,逶迤纷呈的意象,怀念的情愫逐渐浓厚。铺采摛文,脉络清晰;谋篇布局,独具匠心;很能感染人。他的散文《宁远人家》、《小镇街事》、《洛门担担面》,《难忘浆水面》、《耕读传家的文脉传宗》等作品,咏叹对故乡的挚爱,在温馨的回顾中,给人以美好向往的情怀,不仅有着浓厚的西部乡土气息,而且还给人以思辨性的文化传承的考量。都是具有份量的佳作。如《在西秦岭深处》写到:“清晨,小河欢快的流水声,与扁担水桶的吱悠吱悠的协奏曲交响在小桥的上下。……石桥下,饮牲口的少年家和给孩子洗尿布的小媳妇,用乡下人的幽默相互斗着嘴,时而传来哗哗的泼水的声音,准是那胡骚情的少年家湿了衣襟,上面必定还有着淡淡的小孩的尿骚味。……那拾粪的老汉斜挎了背篓冲上去,将那尚未落地的稀里哗啦的肥料,收进自己的竹子编成的笊箻。并不忘了瞪着眼搜索哪还有蹶起尾巴动向的老牛,唯恐有所错过。”这无疑是一幅充满田园谐趣纯朴自然的西部农村风貌。小河、村妇、少年、石桥、拾粪的老汉,拉屎的老牛,寻常的乡村生活元素,在形象生动的描绘中,微妙微肖,如诗如画,足见作者对生活观察之精微。读了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从而激起人们对家乡的热爱,对生活的热爱。意韵是美文的一种内在的充满生机的灵性,是一种风度,一种胸怀,有了意韵才具有艺术的力量,能够引发读者最广泛的联想,从而使作品上升到一种美学价值的的高度。在《凝望古磨》中作者写到:“老去的村庄留给后人的,无非是一些残垣断壁、坟滩古树,今天的人们也只能通过这些,来穿越时空,在灵魂深处触摸村庄的历史。”这是原生态的思想,也是发自作者内心的体悟。真正的艺术并非发泄情绪,也不用什么来装扮灵感,情感来自于生命的经验,并且自言自语,视同生命一般。这也许是艺术的秘密。
在董春晖的文集中还有一组写张掖、新疆等西部人文的文章,也不乏独到的感受。而我看好的是写列车上逃票的情节,有意思且有思考,不愧为少见的力作。如作者在《1068次列车》写到:“大概是因为没票,却占着座位的缘故,心里老发毛,感觉不踏实。想要睡一觉,却总是睡不着,老远看见有乘警向这边走来,或是售货的吆喝着:“啤酒、花生、矿泉水了,呃!”推了小车从身边经过时,心里总是莫名的紧张,手心里,也老是湿湿的擦不干。”像这样的句子,如果没有切身体验恐怕那个高手也无法摹写。在《兰新线上》写到:“不经意间,我看到这个三人的座位居然只坐着两个男生,另一个空位上放了一只黄色的女式手提包,占去了座位的一半。显然是用来占座的,我也不理会那么多,就先把半个屁股放了上去。”读来亦有真切的感受,心下不由赞叹作者行文的自然贴切。
在集子中还有一篇比较独特的稿子《狼殇》,作者用魔幻手法以一个草原上的狼王述说人类对大自然的破坏:“河流早已干涸,昔日的草原,如今同河床泛着同样的苍白,恰似贫血严重的病人。水泡子也枯了,那是被挖了眼珠的草原,瞪着天空,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怨恨和凄凉。水泡旁常有的牛羊的蹄印,早已被肆虐的北风吹上了天,散落在了荒原的深处。”深刻表达了作者对西部生态恶化的忧虑与思考,关照自然与生命,表达和谐生命的精湛之义,具有晨钟暮鼓的震撼力量。这也是作者以诗人的心灵,观物象而心起波澜,由形象到内心世界的刻画,由表层向深层,由直白向含蓄深化的表现,这是一个作者日渐成熟的标志。
从报纸上,我了解到董春晖是一位身患重病的乡村教员,正因为他有这样特殊的生理和职业以及所处的西部农村相对落后的地理位置,作品中无时不流露出对生活诚挚的悲悯情怀。如在《山区教育特写》中写到:“在中国整体已经跨入小康的今天,在西部,贫困依然困扰着满怀梦想的山里少年,基层教育依然是最最薄弱的环节,师资依然紧缺,乡村教师的生活依然艰难。”这是一种静止的无语深沉,以一个西部青年的社会良知回应命运的牵引。这使我想起一句话,只要有生命的惊奇,生命的残缺,艺术就会以大自然内在的动力爆发。艺术关注生活,承认生命之轻,生命之重,在残缺中获得生长。我以最后这段话作为该文的结尾,也将这段话送给作者送给他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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