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心路偶憩-个人文章】
家乡的“神树”
□ 心路偶憩
2012-02-26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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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枣树在西北是很普通的一种树,它没有杨柳婀娜的身姿,也没有白杨挺拔的躯体,既不是树中的“俏女子”,也不是树中的“伟丈夫”,但在我的心目中,它确是不平凡的一种树。
很早就听说过一个优美的传说,香妃曾告诉乾隆皇帝:“在我的家乡有一种树,它的树干是用铁做的,叶子是用银做的,花朵是金做的。”这传说中的“神树”曾使我充满了好奇和向往,后来才知道,原来香妃说的这种“神树”就是沙枣树。这让我洒笑之余略感失望,却又感到沙枣树也不是不符合这种“神树”的特征。
但沙枣树又太不起眼了,甚至有点丑,它那矮矮皱皱的树干呈褐色,疙里疙瘩、坚硬如铁,杂乱的枝条弯曲盘旋,长满荆棘的针刺,小小的叶子呈现出浅浅的粉绿,有一种似霜的灰白附在叶的两面。或许是自惭形秽吧,它们总是身处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地与干旱为伍,与盐碱为拌。
每年到了春秋两季,人们又都会注意到它,只因为它那浓郁的花香和甜涩的果实。
春季的沙枣树是最美的,米黄色的沙枣花密密麻麻的从枝叶中挤出来,绽放在枝头,花瓣极小,也不艳丽,但香气浓郁,数里可闻,在我的印象里,没有任何花香能够如此诱人。儿时,我们喜欢将那簇拥满沙枣花的枝头折下几支,把他们带到教室,带回家中,尽情享受那绵绵长长,沁人心脾的花香。此时,一向宽容和善的父亲却要皱起眉头,用略带责怪的口气说:“你们把花枝折了,花香就不能长久了,花朵也结不了果实了。”
秋季沙枣成熟了,由青绿色转成红色,如蚕豆般大,一串串挂满枝头,宛如颗颗诱人的玛瑙,此时,沙枣树就成了儿时伙伴们留恋的所在,我们喜欢那甜中带一点涩的味道,由于食后有益于肠胃,父母也不会去干涉我们。
中学时代,每年初春都有一项辛苦且快乐的事情,就是全班到县城数公里外的戈壁上植树造林。所植的大都是沙枣树,男生挖沟掘坑,女生扶苗填土,大家把汗水和嬉笑留在了一片片炎热的隔壁地上,看着植下的一棵棵沙枣幼苗,我们并不担心它们能否战胜盐碱与干旱,因为我们都相信沙枣树顽强的生命力。
现在,我所居住的县城规模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美了,一排排风景树,一块块绿地随处可见,已难觅沙枣树的身影,但它的身影又如何能在我的记忆中消失呢?
一次外出,我来到了城郊,来看看学生时植下的沙枣树,正值沙枣花开的时候,远隔数里,便有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醉人心脾,令人神往。赶到了沙枣林前,当年那一排排幼苗仍然不很高,但枝干坚实有力,叶子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叶间那一朵朵金黄色的小花,开的那么热烈、奔放。我忽然感到这一排排沙枣树原来如此的美丽,这一片片隔壁地原来如此富有生机,我终于明白父亲当年为什么会责怪我们采折沙枣花枝了。
父亲少年时来到新疆,后毕业于重点师范院校,在当时也是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他从村队小学教师、校长干起,后来到了乡镇、县城,把自己的大半生献给了边疆的基层教育事业。那段艰苦的经历在父亲的描述中居然成了一个个快乐、美丽的小故事,我从童年开始,一直听到了现在。我也曾经不理解父亲:当时那么高的学历,也不是没有能力和机会,为什么不选择到大点的城市,也可以有好一些的工作、生活环境。对此父亲总是淡淡的一笑:“那时我们想的都很简单,就是服从组织安排,认真做好工作.再说,不管是什么环境,只要努力了,付出了,就会感到充实和快乐。”我知道自己在许多方面难以和父亲达成一致的看法,但在我心目中,我永远尊敬我的父亲。
我想,父亲初到边疆时,面对当时的一片片荒原隔壁,面对在戈壁上顽强生长的沙枣树,其感情和感想肯定比我此时更加热烈、深刻吧。我尽情的享受着沙枣花那浓郁的香气,但绝不会再采折一枝,等到沙枣成熟的时候,我会摘下一颗放入口中,用心去体会那份甜,那份涩,到那时,我体会到的不仅仅是这独有的美丽和勃勃生机,还有先辈们像沙枣树一样扎根家乡、无私奉献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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