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鸟人-个人文章】
夫妻
□ 鸟人
2012-03-11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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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前的时候,大表姐还是一个人见人爱的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的女子,而十一年后的今天,她却成为了一个十一岁男孩子的母亲,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年的那种柔美,那种纤巧,那种做女孩儿时的恬静……她就在我的身边转悠着,拿东拿西,满面的焦虑,甚至为一脸的愁容。她把漆黑的头发草草地扎成一把马尾巴,没有任何花卡,几丝散乱的发丝零乱地掠于高高的额前,脸蛋红扑扑的,脸盘子有些肿胖,而身上的黑色羽绒服把她不高的身个衬得更为臃肿,脚上却是一双看上去笨笨的运动鞋……
然而,这看似已变着笨妇的女人,却是来回转动,动作敏捷,而手脚却也是那般灵巧,她在照顾一个病人,这个病人很是虚脱,面无血色,双唇干渴,两眼无神,一身瘦弱,病人的眼神里充满痛苦,甚至还有一丝丝绝望,但他却在坚持和忍受,一只手麻木地平放于床沿,而另一只手在空中比划着,嘴里微微地说着什么。大表姐走上前去,弯下身子贴近病人,轻柔而又急切地问东问西,病人一把抓住大表姐的手,直嚷疼痛!大表姐也顺势抓起他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地安慰着病人,并为病人擦去额头、脸、脖子上的汗水,时不时取出棉签把杯子里的水轻轻地抹在病人快要干裂的嘴唇上,并把病人弄翻了的被角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盖好……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却真的是个事外之人,无法干涉,无法融入,也无事可做,只能体味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所长久集聚下来的那份亲情,叫人钦佩,又让人羡慕!而这种亲情关系的名字,叫做夫妻。而这个病人就是大表姐的丈夫,一个与她共同生活了近十二年的男人。
十二年前的时候,表姐在一个小镇上行医,那时表姐因事业而一再耽误了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在一个好心大婶的媒妁之下,大表姐认识了现在的表姐夫,表姐夫还是个义务兵,没有多少时间回老家与大表姐花前月下,只记得暑假的时候,表姐夫刚好获准了探亲假,被太阳晒得漆黑的他,高高大大地穿着一件白色衬衣,空着两手跑到小镇接大表姐到他家里去作客,大表姐去了,穿了一件轻盈的蓝色连衣裙,头发被烫成大波,用一只很美的发卡轻轻地将柔发束于脑后,脚上是一双亮色的高跟鞋。她轻快地抬起脚步,带着女孩子的那种害羞,不紧不慢地跟在表姐夫身后,而手上提了一大只礼物。我站在明净的窗玻璃后,带着一种失落目送大表姐跟那个陌生的男人远去,而且不断地责备那高个子男孩儿不懂心疼女孩子的举动,尽让一个女孩子提那么重的东西跟在他身后……但谁又会想到大表姐这一去,回来后却是说不完此行的浪漫:白天里一边护理病人一边讲着那个男孩子带她去一条河边散步所见到的大山美景;晚上我们熄掉了电灯躺在床上时,她又开始讲那个军人领着她去翻越山石穿松林采野花的乐事……而那个高个子家周围的一切美景似乎是她身平第一次领略到的天仙美地,就在一年后,大表姐便定居在了她曾经一再赞美的那个地方,一个大山深处的偏远小镇,一个人人都想走出穷困的那个小地方,但表姐却选择了它,是因为命运?还是因为爱情?或许是因为一种信任!而这种信任会导着她的一生……
其实,有的爱情,并不浪漫,但却因陈久变得醇香,而有的婚姻,也并非要长久起跑的爱情来作奠基,夫妻所真正的体现,往往是在婚姻这个范畴里。而夫妻间的感情,却是一点一滴日积月累的体现。就像大表姐一样,她此刻不再是一个严肃的医生,却是一个温柔的妻子,她细心地照顾着表姐夫,为他端屎端尿,递茶递水,还要试着去安慰他,让他的勇敢变得更加勇敢,让他在疼痛面前变得更为英雄,而表姐夫却在她的温柔细语中,变着了一个听话的小男孩儿,那一脸的无辜叫作女人的大表姐不得不去原谅他一时的怯弱,让一个柔弱的女人变得更加坚韧,用一颗柔软的心去担当起一时所有的重负和心灵上的疼痛。表姐此时已不再是我平日里所见到的那位坚守又执着的医生了,她见表姐夫神志有点乱的时候,她没有了往日的镇定,整个人有些惧怕地跑到护士处大声叫喊医生,当医生来到病房时,她的语气里有着责备,又有着肯求,她的眼睛里有了泪水,浑身还有些战抖……她也没了作为医生时的那份原则,因心疼表姐夫,而偷偷地给自己的老公进食,她对我说:“他一天多都没吃东西了,以前哪有这么长久没有吃东西的时候!所以晚上我趁别人不注意,就少少地给他吃了点流食,很少的,应该没事的吧?”其实我也看到了,表姐夫的确饿得难以承受,直说胃都快给倒出来了,并一直喊着要吃东西,但我听了大表姐的话,很是感到不可思意,更不明白的是她想从我这里得到赞同,甚至是细微的原谅!
这就是我在医院里所看到的另一个大表姐,一个不再是以事业为重的女强人,那份争强好胜的霸气不再浮现,那种强势逼人的威严消失殆远,她已突地转变成了一个同大众弱女子一样,围着自己的老公转,老公成了她此时的一切,她不再忙于自己的诊所,不再担心别人的病情,不再想到医务上的种种,她完全安静下来,做了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一切,而这一切,不就是因为夫妻名份吗?不就因为夫妻之间的那份亲情吗?说来也怪,只有夫妻这种情份让人思索,因为它毕定是两个陌生人在许多个日日夜夜后经过生活磨练出来而凝聚成的一份感情……
其实,夫妻,并不是女人去了美容院后才能保留住的感情,也并不是男人在大风大浪后堆积财富来养育家人的风范,夫妻,不是金钱,不是美貌,夫妻,是生命,是两个生命的结合,一起走到最后合二为一的生灵,它拥有浪漫,但不是用浪漫来刻画,更不用浪漫来炫耀,夫妻就是生活,用生活来书写两个人一路走来的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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