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欧阳冬冬-个人文章】
暧昧的味道弥漫天空
□ 欧阳冬冬
2013-12-06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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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莫名的特别想那个坏小子,那嘴角上扬的坏笑,那看似无辜的充满深情的双眼,那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瞥,有他在,空气中弥散着暧昧和悠扬……
刚毕业那会儿,特想向科室里所有人证明“天生我有才”,特想让领导知道我是可塑之才,于是,一有时间便钻进图书馆,翻阅大量的资料,学习国内外经典的治疗方案,我习惯坐在最里面靠窗户的位置,很安静且阳光充足,午后阳光的味道,偶尔慵懒地伸个懒腰,活动活动脖颈,时而记录着,时而拖着腮走下神儿,时而把腿伸长,身子靠在椅子里,端起书看着……
那一天,同样的姿势,脚被轻轻碰了一下,本能地缩回双脚,看着对面的他,穿着工作服,拿本英语词典,奇怪,对面坐个人根本一点儿没感觉出来。他眼睛扫下旁边,迅速递给我一张纸条。用英文写的:“这个下午暖洋洋的,能认识你吗冬冬?”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哦,一定是我的胸卡,他也带着胸卡,但我没戴眼镜,我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他是哪科的他叫什么!我想那一刻我的脸一定红了,因为我不知所措,我迅速从座位上起来,逃跑似的躲在最里面的书架中,夹在书架中间,忽然觉得很安全似的,我手捂着胸口,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谁知道,书架的另外一边,他正缓缓向我走来,他高高的,头发短短的很利索,眼睛不大,嘴角上扬,很MAN,手里拿着那本英语词典。他把我堵在了书架中间,斜靠在书架边,坏笑着,耳语般说:“跑什么,我又不吃你。”这时我倒是看清楚了他的胸卡,耳鼻喉科,一个很大众化的名字强。明天还来吗?他盯着我问,暧昧的味道弥漫在图书馆中,让我好一阵子紧张,我紧闭双唇,侧身挤着他的身体逃也般离开了图书馆。
第二天,我当然是一定没去图书馆,那会儿我刚结婚,觉得这个人这么做多少有些不好吧。反正我不可以让他再找到我。
血小板少的病人会经常流鼻血,是比较常见的,我们临床上叫鼻衄,出血不是很严重的,我们在简单处理后,基本会配合治疗止住血,但比较严重的,特别是后鼻道出血的,在我们夜班的时候基本会请耳鼻喉科的值班医生处理,他们有专用的器械和药物,那天晚上我值班就遇见这样一个病人,于是请了耳鼻喉科医生来会诊,说很急,麻烦他们快点来处理,没多久,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强带着头镜,双手插在裤兜里,使得白大褂很自然分开在腿的两侧,看见我,他立刻把手从兜里拿出,直接问:“病人呢?多少床?”我推着治疗车和他一起来处理病人,他很熟练的操作着,特别认真和仔细,并且不断地安慰着病人,因为病人的紧张情绪会影响到止血效果的。没几分钟,血止住了,病人的鼻子高高隆起,我是无论如何不敢填塞那么多东西的。交代完病人,他摘下口罩和头镜,在病历上写下会诊记录,字迹一般,签名很潦草。这期间我没多说什么。离开前,他似乎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没多久,电话响了,是他打来的,问了问病人的情况,同事纳闷地说:“真怪啊,以往他们最烦咱们请会诊了,这次还主动回访,邪门了,这估计是第一次吧。”我大笑起来。
日子很平静的过着,我居然真的在有效的时间内很好的在图书馆中避开了他,但每次去,我都会巡视一下,不知道内心是真的想遇见他还是不希望遇见他。
又一个夜班,又一个鼻衄的患者,又一个耳鼻喉的会诊,又来了那个高高的强,这次他穿着手术服,想是刚刚下手术台吧。我先开口“怎么又是你值班?刚忙完?!”他说:“是啊,刚做个急诊,我们科值班的人少,就三个,成天值班。”我说:“怪不得又遇见你呢。”他慢条斯理回了句:“是我,不好吗?”我回避着他的眼神,我们去看病人吧。病人很快处理好了,强一脸的疲惫,看着似乎拖着腿走路,我忽然有些心疼的感觉,他一定很累很累,临近午夜了,在别人都休息的时候,只有我们这些值夜班的人还在为病人服务,忽然很钦佩他,我说我送送你吧。到楼梯口,走廊灯关了,我顺手给打开,想等他离开了再关灯。我开灯的瞬间,他立刻给关上了,顺势把我抱在怀里,快得我都没反应过来,他抱得紧紧的,小声说:“图书馆那天就该抱住你的。”我使劲挣脱但没挣开,“你干嘛啊,被人看见啊。”他说:“谁爱看谁看啊。我就想抱着你。”我说我结婚了,你这样不好。他不语,就这样我不挣扎了,他也慢慢拥着我,在我耳边吐着热气:“我好累,值班好辛苦。”暧昧的味道弥漫在空中。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强期间打过几次电话,我都没答应和他出去吃饭,渐渐的,他不再打电话,而我值班也奇怪的没再有鼻衄的患者。同在一个医院,但我们真的就没再碰面。紧张繁忙的工作,渐渐的,那些他带来的暧昧的味道和感觉消失了。而一次机缘又遇见了,我发烧了,40°,是扁桃体肿大,需要住院治疗,原本我们可以在本科室住院治疗的,但这个诊断其实属于耳鼻喉科,我试试的给他们科打电话找他,如果没找到可能就随便找个内科住院了,偏巧那天他没手术,电话那头明显感觉到他的高兴,可毫无力气的我说要住院,他忙说,那赶紧去办手续吧,刚好我有空床,我管你。他开了好多检查项目,说既然住院了,就全面体检一次,并且去买了水果,忙前忙后的,弄得他们科室的护士直纳闷。烧退后,他值班的时候,我也常在办公室,他看书或者写病历,然后就是一个很破旧的录音机听英语,那本在图书馆见过的词典,我知道了他比我大几岁,是医大本连硕的研究生,后参军入伍,按照人才引进的。忽然对他就肃然起敬了。他说一直想考博士,但科室没允许他考,理由是没人值班,这个理由让他对工作没有了激情,人也很颓废似的。他说学英文能从中找到乐趣。我们有些像朋友了,除了偶尔躲避他有些深情的注视,暧昧的味道少了许多。他似乎很喜欢凝视我,而思想又似乎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院后,他说很想我们出去吃顿饭,说些心里话,我还是没给他这个机会,他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说他要休假了,好好休整一段时间,最少休息一个月,可能见不到我了,我说这么爱学习,图书馆我们一定可以见的到。
谁知道,这也算道别吗?他干出了惊动军区的大事,由于办理入伍手续的时候,没有注销身份证和户口,他竟然悄无声息的出国了,没有任何人知道,院领导因为这事伤透脑筋,军区通报上报全军,强,那个总是有着坏笑的强居然出名了。有关联的人都被接受了调查,没有我,也是,我应该跟他没丝毫关联的,技术干部军官出国虽然不算是叛国或者叛逃,但这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院里对于从地方引进的大学生展开了一场教育,可我懂得,强他其实是被逼无奈,他是没有办法。他忽略了部队的纪律,而或许这种教育他没经历过,强,认识这么久,我甚至没见他穿过军装。
十几年过去了,今天忽然想起了他,强,你在异国他乡还好吗?你还会记得那个图书馆里脸红的女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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