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曲村名趣谈
　　王华文
　　
　　小时候读《三国》记得书中那个刘皇叔刘备立志要光复汉室帝业，刚出山那阵，问计于水镜先生（司马徽）何以安天下？水镜先生告曰：卧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可见说的这个凤雏先生十分了得，竟与大名鼎鼎的诸葛亮比肩齐名。于是，这个野心勃勃的刘皇叔千方百计要赚得此君，后来果然如愿以偿将其收于麾下。按说这个凤雏先生有了用武之地应该大展宏图一番才是，不料命薄，天不佑人，刚一出阵，就被流矢毙命，壮志未酬身先死。奇了，死的地方就叫“落凤坡”。你说这位凤雏先生你去哪里不行，干吗非去这个“落凤坡”？还能掐会算料事如神呢，怎么就把自己小命不当回事儿！这不是睁着眼睛往人家枪口上撞吗？
　　后来我想，历史上的事也难说，三国距今已过去近两千年，谁能说准是先有“落凤坡”其名？还是先有凤雏先生之死？
　　这让我想到了我们垣曲很多地名得缘起。远的不说，就说我们垣曲有个旅游景点叫“鸟鸣涧”读过小学的人都知道，语文课本上有一篇课文叫《鸟鸣涧》这是唐人王维赠友人皇甫岳所题，重点描绘了皇甫岳别墅中的景色。时至今日，中条山有几个闲人游于新城郊外一峡谷中，发现此处景色宜人，一时兴起，就在一巨石上镌刻下“鸟鸣涧”三字。这就有了今天的“鸟鸣涧”景点。我真佩服这几位游客的奇思妙想，能想出这样一个美妙的名字，妙到几可乱真。若干年后说不准人们还真把此“鸟鸣涧”当王维诗中的彼“鸟鸣涧”呢！可是又一想，这岂不是给后人留下了一个难解的谜？
　　现实中如此之谜大得去了。如黄河小浪底工程移民搬迁后，原处黄河边的河堤村、五福涧村举村迁于华峰塬上，若干年后有人问起明明是在一个干塬上，一无河流，二无堤坝，干吗叫河堤村？同样问题，五福涧的“涧”又在何处？这些还真不好说哩。
　　就象如今人要问，王村（华峰）并没有姓王的（仅几户，也是后来迁于此）马村没有姓马的，宋村没有姓宋的，陈村没有姓陈的，杜村没有姓杜的，万家窑既没有姓万的，也没有一万家（或者几千家几百家也算）这些村名都是咋来的？一个个不都成了历史留给后人的谜？大凡，一个乡名、村名、庄名都有它的来历说道，或按当地主要住户姓氏命名；或按地势地貌命名；或按地理方位命名；或按物种特征命名；或按历史掌故命名等等。而有些村名就令人费解，正象前面所说的几例，如同空穴来风不知其所。当然，前人只所以这样叫它，想必总有他的原故，只是流传甚远，今人不知其源，怕是后人更不可知了。不过也不要紧，不知就不知罢，也没必要下功夫去深究它，何苦呢！
　　也有些村名知其来历的，说起来还挺有趣。同善村相传是舜帝故里，以前叫过瞽塚，“塚”者乃坟墓之谓也，因舜帝之父瞽葬于此而得名。民国初年，有人嫌其“塚”字非吉祥之意，就从《孟子 公孙丑》篇中“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舍己从人，乐取于人以为善”句中，选了两个字“同善”更其名。这里历史上曾是垣曲一繁华喧嚣之重镇，镇上设有会馆，“会馆”者乃四方商旅游客聚会之所，足见流动人口之多。此地既是舜帝故里定有城堡，当地居民习惯上把居住在上片的叫上堡，居住在下片的叫下堡。后来人们叫着叫着就走了调，变成了上贝、下贝。“贝”与“辈”同音，这样以来，下堡有些人就不愿意了，说咱们又不和他们沾亲带故，并无上下辈之分。凭啥他们叫上辈，咱们就是下辈？几个读书人一攛掇，就把下堡改叫成了南堡，而上堡仍叫上堡。这就是同善现在只有南堡而没有北堡之称的原故。
　　西塬上有两个大村子，一个叫南羊，一个叫北羊。时光到了国家大工程-----小浪底水库开工后，淹没村胡村搬迁于此。这以来，南羊、北羊的居民就犯起了嘀咕，说是南、北两只羊，来了一只虎，这往后还能有好日月过吗？一些有见识的人就啄磨把村名改一下，叫成南营、北营，这一下咱有持枪荷炮的丘八在这里安营扎寨，还怕它区区一只大虫不成？
　　有人说，其实南羊、北羊原来就应该是南营、北营，理由还很充足，有理有据。说是明末李闯王起义军曾在此安营扎寨，扎在南边的叫南营；扎在北边的叫北营。后来这里的居民也就自然地叫成了南营村、北营村。解放后合作化的时候，有人为了书写方便，就写成了南羊、北羊。那时候人们只在乎口口相传，并不把写什么当回事儿，自胡村搬来之后，他们才意识到不能再这样哩个隆，才引起了他们的重视。
　　英言乡有个无恨村，垣曲人口头上都叫无根村。你要找无恨村，怕是没人知道。可是这个“恨”字你要翻字典，找遍所有字典也没有把“恨”注音成“GAN”的，这还真令人蹊跷，为什么？其实不为什么，这就是垣曲的地方特色，只有垣曲人这样叫，垣曲专利。要问原因也不是没有，其实无根村就是无根村，只是无根的先祖们觉得无根寓意不佳，无根人岂能无根？村里文化人从唐代诗人白居易《长恨歌》中受到启示，反其意而用之，就把村名写成了无恨村，写的多了都认为就应该这样写。但是人们在口头上仍叫无根，变不过来，无法。
　　象这样的例子不仅无恨村独有，灯坂村的“坂”字也如此。汉语词典上明明注音BAN，而垣曲人偏偏说是灯FAN，你如果要说灯BAN，怕是就要遭人叽笑，你说怪也不怪。
　　什么是特色？这就是特色，不同于别人，不同于常规，约定俗成。都这样认为都这样说，错的也成了对的。
　　此文曾获王健武先生指教，特致谢意。
　　 2014年10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