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欧阳丑宇-个人文章】
我愿永远做颗树
□ 欧阳丑宇
2003-01-18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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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这是一个初春的夜晚,虽暖而寒的天气就起阵阵带冰雪气息的风,这风便将一镰弯月的光无情地吹落一地,像泛着河塘冰面的光。
春夜,很美,也很冷。
时近夜里十点,街上尚有来往的行人。
也许是春天气息的诱人,让人们产生太多的盼望与无尽向往的缘故,人们心里长的毛就挠痒了全身,即便寒冷也叫人有种追求与企盼地奔波着。
这夜晚,有很多人奔波,也有很多人伫立着。
今晚,我是属于那种伫立的人之一。
之二
我是非常喜爱夜的。何况尚有一个、一种、一番或一组春韵的美妙在胸,于是,我便为了这个春韵的美妙伫立在深深的夜里,站在一颗大树的身边守候并等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
几支香烟的雾从我身边绕过并散开去,我举起双手,摊开十指,月光就轻轻地落在我的手掌上。我感到并听见了体内有一种波涛在夜风中冲撞并洗刷着我快要苍老的心壁。
这种冲撞与洗刷的感觉已经没有更确切的语言来描述和表达了。
许是寒冷吧,我紧紧地依靠于树,树与我便塑成了一个苍老了的影子。
与树相对,我突然发现那树已囚死的疤结变成了一双深黑色的眼睛,正面对着我倾述着它千百年历经风霜的沧桑。
漫长的时光,足以让坚硬的岩石风化,河水干涸,更可以把生命化为尘土并消失,而这颗树却顽强而坚定着饱满而滋润地活了下来,并在飘雪的初春生长出了娇嫩的芽成了一种我所赞叹的壮美。这树的沧桑就唤起了我煎熬苦涩岁月的情绪,于是我紧紧地拥着这树,心开始潮湿了起来……
我想:树的生命力是它本身所具有的吗?是什么给了树如此强大的生命力?我总觉得这树在冥冥之中可能另藏着一种什么玄机。
哦,树与我同坎坷,我与树共命运。
然而,我有树那种玄机吗?
之三
密密的树枝在微冷的风中相互间低语,这悄悄低语让我想起了一个女子内心的独白: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颗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鲜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多么美丽的诗句啊!海峡那头这位素不相识的女子将她对爱情的理想与企盼如此委婉地演绎成一颗树,可见她对爱已经悟到了如此精深,将企盼描绘得如此精湛了。这一刻,我似乎参透了古往今来、海内海外爱情主题千年不老也不衰败的秘密之所在。
我拥着这颗树,想:人世间倘若有来生,那么这颗树的前生一定是位痴情的美人儿,为了在来生拥有自己的爱情,就这样站立成了一颗树,等待与爱人的相遇。
我与树就这样相互倾述着,我便也成了一颗树。
之四
突然想起了同病相连、相濡以沫的另外两株树,两株主干相互深入对方生命腹地并融为一体的两株树。
那是1999年8月间,我在云南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所见到的。据导游说,那是榕树。之所以它们紧紧地缭绕在一起,是狂风暴雨造成的,它们为了生存,便相互依附着、依赖并支撑着生存了下来。慢慢地塑成了这凄惨而壮烈的生命的雕像。
为了某种心愿,我轻轻地抚摸,进而拥抱了它们。
等待游览的人们散尽后,我虔诚地参拜了它们。
我想,这是我生命旅途上不能,也不会,更不应该忘记的一幕。
这一幕对我有很多感悟。
这一幕对我有太多启示。
这一幕对我是一种激情。
这一幕对我是一眼信心的泉。
之五
作家张洁在小说《爱是不能忘记的》中,描写过这样一个在痛苦中煎熬的女人。那女人每天都看着自己心中的爱人在视线中走过,这个心灵深爱的白马王子便是她的日升日落了。但她只能远远地守望,不能靠近,不能向他述说自己的盼望、思念、牵挂以及心中的点点滴滴,因为她不能伤害另一个女人。多少个夜晚,那女人在无边的黑暗中修补着自己破碎了的心,却始终无法复原。她向黑夜的天空伸展着自己敏锐的、受伤的触角,让灵魂最深处迸发出声声呐喊,这呐喊又如何敌得过命运的定数呢。
这是一个感人的故事。这是个让人看了感觉心中有苦涩、发酸楚且带些许甜的故事。
不知道那女人心中是否也有过一些美丽的幻想,幻想着有一天成为一颗树,一颗超越了生命的苑圃,把无限的渴望根植在未来时空中的树。许多年后的一天,当她深爱的人从树下经过,她把灼痛了自己一生的夙愿烂漫成滴血的花朵献给他。当爱人向她深情地张开臂膀,她将幸福地飘落一树花雨……
之六
夜晚的风充满了潇瑟,我被自己的思绪感动得有些颤抖。风将零落的雪花和雨的点滴带入了我脚下这块土地——在这块土地,树的根伸展着,伸向他生命的深处;在这块土地,心的根伸展着,伸向我企盼的巢穴。
我虽然是凡尘中的一粒,但会是珍惜今生今世所拥有的爱的,并祈盼与爱人相守到老。想象着十几年后的一天夜晚,一个女子像我一样在树下停留。当她白皙的手在树沧桑的脸上抚摸过,我想,她关于树与爱情的诠释与我一定会不谋而合的。因为,她在窗内看见,不,其实她心灵早已感知我站成了一颗树。
当零落的雪花和雨的点滴歇息时刻的到来,我终于可以进入那个温暖的家了!
这等待与盼望的站立过程,与这颗树有一曲同功的吻合了。虽然身体冻得颤抖着,而心却激动着。
我真正地体会到了:这夜晚是天与地的巧妙吻合;情与爱的绝妙吻合;你与我的美妙吻合……
从这一晚开始,我心中深藏着一个美丽的愿望:我愿永远做颗树,与爱人在一起相约!
作者签名: 文,可点化生命,润泽灵魂。友,可滋补情感,哺育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