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大秘密
　　
　　 果不其然，安季冬将赫连霜的情况汇报给天山圣女，天山圣女眉头一蹙，表示了反对。
　　 安季冬似是早有预料，拉着赫连霜的手跪在天山圣女面前，道：“师父，徒儿此生从未违逆过您老人家一言一事。唯有我与霜霜的事，您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我都认定了她。除了霜霜，我安季冬向天发誓，终身不娶。”
　　 怀风在旁咬牙吸气：“四弟，我真怀疑你是被鬼迷了心窍！”
　　 安季冬顶牛道：“二哥，我知道你们都对霜霜成见很深。可是霜霜为什么在武林大会投毒，她也许有情不得已的苦衷。你们能不能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好！你让她解释，只要她能解释得让我们心服口服。你与她的事，我和娘都不再多言！”怀风道。
　　 安季冬转头望向赫连霜。赫连霜甜甜一笑，道：“林二哥，实不相瞒。我之所以在武林大会里投毒，主要是因为我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机密。而这个机密，正与天山派有关。我这么做，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我呢！”
　　 “感谢你！你什么意思？”怀风奇道。
　　 “咳咳……”赫连霜咳嗽了两声，她望了望背后的房门，又回眸向安季冬。安季冬会意，走出门外，环视左右，免得被人窃听。
　　 赫连霜继续说：“二哥，你行走江湖多年，应该知道我神月帮内皆为鞑靼族人。我们没必要与朝廷有过多往来。无奈东厂的刘公公专门找上我，告诉了我一件与天山派有关的事情。这件事也与令堂有关。圣女前辈，您应该在三十年前曾为东厂效力，乃是威慑武林的‘梁上雌燕’田清灵女侠对否？”
　　 此言一出，天山圣女双目一凛，定定地望着赫连霜。
　　 赫连霜又道：“‘梁上燕，分雌雄，林飞檐，田走壁’。圣女前辈，您出身武当门下，练就踏雪无痕的轻功，与擅长缩骨功的林峰前辈乃是师兄妹。你们都有一身好武艺，曾经投靠刘公公的东厂，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两位有意离开东厂。东厂的规矩，世人皆知。一日身为东厂人，终身难出东厂门。林峰前辈遭到东厂杀手的袭击遇难，您带着他的遗腹子来到天山，隐姓埋名，开创了天山派的事业。若我没有猜错，林前辈的遗腹子，正是二哥林怀风！”
　　 天山圣女冷面道：“这些消息都是刘瑾老贼告诉你的？”
　　 赫连霜道：“他只是要我查实您是否田清灵，要我将您与林峰前辈的儿子带回去，籍此作为人质威胁您老人家出面！但是我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做，我放过了林二哥。”
　　 “然后呢？你把我的大弟子方效鹤送到刘瑾手里，你又有何目的？”天山圣女厉声道。
　　 赫连霜笑笑道：“圣女前辈，有些事情只怕林二哥也不适合得知，不如我们两人私下聊聊，如何？”
　　 天山圣女沉默片刻，同意。怀风则是惊得怔住了。他从未想到自己的母亲原来有如此离奇的身世，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天山圣女让他出去，他脚踩着棉花一般离开太素斋，对着安季冬蹲坐了下来。
　　 安季冬与他四目相对，憋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哥，霜霜都对你们说了什么？”
　　 “她能说什么，你还能不知道？”怀风冷笑一声：“只怕你知道的远远超出我的预料！”
　　 安季冬摇了摇头，道：“霜霜什么都没跟我说。她就说她会见到师父，给她老人家一个交代。她这个人，我清楚的很。虽然行事略带几分邪气，却是言出必践，做事干脆。我信任她。”
　　 怀风冷冷一笑，道：“四弟，只怕我们七兄妹加起来，都撵不上赫连霜的心计。你若不听我的逆耳忠言，只怕将来悔不当初。”
　　 安季冬轻言笑语道：“我若能与霜霜结为夫妻，哪怕只有一日，我死亦心甘。”
　　 怀风闻言站了起身，他心里象压了一块大石头，烦躁地去找阿依慕。
　　 阿依慕与贡女同住一间厢房。贡女承受了多日的颠簸，在床上沉沉睡去。阿依慕则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夕阳，发着呆。
　　 怀风来到窗口，望着这个美丽的女人，她的眼睛好像黑夜里的明灯，闪烁着温暖的光热。他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看到了她对他的依恋开始像小草一样的萌芽。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向她的脸腮。阿依慕将自己娇美的脸颊贴在他的掌心，流下了两行热泪。怀风深深吸了口气，轻轻地叫了一声：“亲亲……”
　　 阿依慕听到这两个字，仿佛触电般弹起身来。她蹑手蹑脚地走出厢房，一头扑到了怀风的怀里。怀风一把横抱起她，溜入自己的房屋，反锁了门，拥着她一番热吻。他的唇覆盖着她的唇，他的身体紧贴着她的身体。他们都在贪恋地摸索着对方，只欲把对方按到自己的皮肉里。情热时刻，阿依慕又推开了怀风，满脸酡红地说：“不可以……现在不行……”
　　 怀风把她抱在怀里，吻着她的脖颈，意乱情迷道：“你们异族女子，又不讲究汉人的那套‘三贞九烈’……”
　　 阿依慕身子一僵，用力挣开了怀风，反手就是一个清脆的耳光：“你当我是什么！”
　　 怀风方才停止了动作。他看着阿依慕的脸上浮起失望。须臾之间，她双手捂住脸，转身跑掉了。怀风气馁地坐在床上，用手支着额头。他觉得自己的世界乱了套，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
　　 安季冬这边，终于等到了赫连霜出来。他急切地迎接上去，看到赫连霜一脸得色。他问她：“师父答应我们的事了吗？”
　　 赫连霜眨眨眼，笑嘻嘻道：“当然啦。圣女前辈准备通知你们师兄妹都回天山，为我们举办婚礼呢！”
　　 “真的！”安季冬欣喜若狂，双手一搂赫连霜的纤腰，竟然将她举了起来。
　　 他们甜蜜的笑声响荡在太素斋的门外。而太素斋内的天山圣女，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是夜，天山圣女独到天山的一处山峰，演练自己修炼了整整三十年的“乌昙叵罗功”。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上下翻飞，阵阵掌风足可以裂石断树。天山圣女突然一击面前的山石，一块屏风一般的大石顷刻间划为碎粒。天山圣女浑身的骨节“喀喀”作响，暗暗道：“刘瑾，三十年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应该清算了！”|
　　 往事浮光，天山圣女的记忆被拉回三十年前。三十年前，她还是田清灵。她与二师兄林峰一起离开武当。大师兄谢沧海随后赶来，交给她一本武功秘籍，上面印着“乌昙叵罗功”一行行楷。
　　 谢沧海说：“小师妹。这是武当派数十年前的一位女师长留下来的掌法。她曾将全真派孙不二道长的心法加以丰富，结合自身修为，创出了这门功夫。我们都是男儿身，不宜练女子武功。你如今随二师弟行走天涯，虽有他的照顾，自己还是多学些技艺更好。何况你悟性极佳。若潜心修炼，定能有所成就。我如今身为武当掌门，没有什么好送你们的。除了祝福两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只有这本掌法聊表心意了。”
　　 田清灵十分感动，连连说着：“多谢掌门师兄。”
　　 林峰也十分感动，抱拳回敬：“请掌门师兄放心，我和清灵不会辱没武当英名，我们将来如果做出一番事业，一定会告知天下，我们师从武当！”
　　 “不！你们既然要下山去博取功名，从此便与武当派再无瓜葛。你们建成奇功伟业也好，封侯拜相也罢，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但是将来一旦危害江湖，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休怪我这个做大师兄的翻脸无情。”谢沧海说完，转身便走。留下田清灵与林峰目送他的背影，满面复杂之情。
　　 田清灵与林峰本意是先回家乡成亲，却在回乡的一路上，看到沿途多是枯枝残叶，房屋倒塌，一片创痍。他们回到自幼生长的小村庄，都找不到自己的家了。一问村里人才得知，两年前这里感染了瘟疫，他们的爹娘都已经去世了。而且尸体感染了病毒，为了防止传染，都被火烧成了灰烬，草草掩埋，连墓碑都没有立下。田清灵与林峰受此巨大打击，俩人都有些急功近利。他们进京寻找事业机会，刚好遇到东厂招募“番役”。东厂是朝廷里最具实权的皇家衙门，直接受天子授旨行事。正在东厂主事大太监刘瑾，一人之下，权倾天下。他的手下，还设有千户，百户，掌班、领班和司房。他们分为子丑寅卯十二地支，统率着校尉番役近千人，在京城布下了一副巨大的稽查网络。谁有不忠于皇上与非议朝政的风吹草动，不出三天五夜，必然会被记录在案，身陷牢狱之灾。田清灵与林峰靠着一身好武功顺利入了东厂，经过一系列严酷的训练，他们成了东厂总督刘瑾最器重的密探“雌雄梁上燕”。有一天，刘瑾突然召见田清灵与林峰。田林见到刘瑾，刘瑾给他们布置了一个任务：当今的正德皇帝有一个弟弟，乃是宁王。宁王怀有野心，一直不受东厂的控制。如果田林能够搜集到宁王想要造反乱政的证据，刘瑾就可以趁势扳倒这块碍眼的石头。
　　 田林领命之后，回家私下商议。他们已经为刘瑾清扫了不少异己，钱是赚了不少。过得却都是刀口赌命的生活。田清灵已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却不能声张。因为他们是刘瑾嘴里的“刍狗”。刘瑾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刍狗”乃是旧时祭祀之人向神灵供奉的祭品。田林应将自己的生命向神献祭一般献给东厂。如果刘瑾得知了田清灵有孕，可能他们的孩子将来也要成为东厂里的工具。林峰决定，找到机会就要离开东厂。他不许田清灵跟随，自己去了宁王府。
　　 当田清灵再次见到林峰时，林峰竟然抱着一个男婴回来了。林峰说，宁王确实野心勃勃，他竟然想趁着叶贵妃与宁王妃同日临盆的机会，找宫里的太监和稳婆做接应，用“偷龙转凤”之法，把自己的儿子与太子交换。接应的杀手本欲将真太子带出宫闱淹死，却被林峰尾随，偷偷救起。叶贵妃分娩后悠悠醒来，听说自己诞下死胎，被宁王爷及时补救，心虽起疑，亦不敢声张。林峰目睹这一切，与田清灵进行商议。如果他们把真太子交给刘瑾，刘瑾就有了机会扳倒宁王。届时朝中将无一人能够威胁他的权势。但是刘瑾是否会在事成之后将田林杀之灭口，谁也不能保证。不如将真太子带在身边，作为一张保命王牌，也好相识为动。起码能保着田清灵生下腹中的孩子。
　　 于是，真太子就成了天山圣女座下的大弟子方效鹤，而林峰与田清灵的儿子则是林怀风。至于宫里眼下的太子，乃是宁王的亲生骨肉。此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天山圣女一直以为她只要不声张，可能没几个人知道。不料，三十年过去，该揭晓的真相迟早要揭晓。她忍不住老泪纵横。当年，林峰为了让他们母子逃开东厂的追索，自己引着东厂众杀手去了相反的方向。结果惨死在乱刀之下。她答应过林峰，一定要养大他们的孩子，让他不要涉入这件事中。无奈……天意难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