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新婚
　　 天山圣女召集弟子们回派议事的信笺发出，不过半月，天山五剑皆顺利返回天山。他们还未来得及分享彼此分别后的经历，天山圣女却宣布安季冬要与赫连霜成亲的消息，众人如惊天雷。
　　 天山圣女缓缓道：“白鹭与赫连霜的婚事，纯属一场闹剧。既无三媒六聘，亦无一纸婚书，俩人的夫妻之名不过有名无实，做不得数。而今季冬与赫连霜两情相悦，有意结为秦晋之好。既然如此，我要向赫连帮主宣讲一下我‘天山派’的门规。”
　　 赫连霜笑道：“霜儿洗耳恭听”。
　　 天山圣女道：“我天山派门规一共有七条，第一条是：‘既入我门，必守我规，大义为重，同门相亲，众人一心，齐力断金’。这一条，你可明白？”
　　 赫连霜道：“我绝不作有悖门规的事情。”
　　 天山圣女道：“你一旦入了天山派，无论你与江湖中人之间有什么恩怨，都要请示师尊之后才能行动。如果师尊要你将前事勾销，你也需要听从。这一条，你可能谨守？”
　　 赫连霜凝思片刻，又点了点头。
　　 天山圣女继续说：“这第二条则是：‘尊师重道，上下有序，生死与共，同进同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第三条：‘仁义为先，德行天下，洁身自好，宽和忍让’；第四条：‘匡扶正义,扶助弱小，不畏凶暴，正气凛然’。我知你有一身本领，智略超人。但是你入天山派之后，不得滥用武力，不得做有违武林道义的事，对芸芸众生要怀有一颗慈悲之心。”
　　 赫连霜道：“这个弟子自然遵循。”
　　 天山圣女道：“第五条：‘不得未禀明师父私下天山’；第六条：‘不得问本派来源以及师尊隐私’。第七条：‘不得与朝廷里的奸党或江湖邪派勾结。你可能一一守之？”
　　　 赫连霜迟疑道：“前六条门规，弟子自当谨守。唯有最后一条，还望师尊酌情。神月帮与东厂联合，本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已悉数禀明师尊。如今要我与刘瑾决裂，霜儿自当应允。只是大师兄还在刘瑾手里，霜儿若要将功赎罪，将大师兄救出来，还不能在明面上与东厂翻脸。”
　　 天山圣女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你神月帮势力浩大，帮徒众多。若能痛改前非，弘扬正气，也算是武林一大幸事。你一定要谨记，这七条门规若有违犯，轻则逐出师门；重则废去武功，了其性命。”言罢，天山圣女睥睨了一眼怀风，起身站了起来。她望了望窗外远处的山脉，已经在晨光中发出铁色的光泽，便对众人道：“你们此次在武林大会与京师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全部知晓。尤其怀风能够处事不乱，运筹帷幄，保护师弟师妹们逃出东厂与锦衣卫的围截，全身而退。实在难得。但你们未经为师的允许，卷入了朝廷党派纷争，实属不该！如今若要解救鹤儿，为师也不得不涉入这场浑水……你们听好了。东厂刘瑾迷惑天子，残害忠良，把持朝政，祸国殃民，致使百姓们生活贫苦，地方官吏横征暴敛，各地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我们天山派绝对不能为虎伥。倒是要匡扶正气，铲除奸佞。霜儿嫁给季冬之后，即是我天山派的媳妇。你的神月帮也要归天山派统领。你可愿意？”
　　 赫连霜端端正正地站着，目不斜视，毅然道：“神月帮自当以天山派马首是瞻！”
　　 此言一出，天山弟子们的内心皆是翻江倒海。他们万万没想到，曾经闹腾得武林鸡飞狗跳的赫连霜，竟然被安季冬收伏得服服帖帖。虽然他们都不看好赫连霜，却联想到近日发生的事情，纷纷安慰自己，也许他们的结合是最有利于眼下形势的安排了。
　　 按照天山圣女的计划，赫连霜与安季冬的婚礼在天山举行。婚礼办得比较仓促，也比较简单，不多的几桌酒宴，作陪的只有天山派弟子与神月帮的几名长老。婚礼虽不热闹，气氛倒也轻松。待到众人散去，安季冬回到新房，看着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只觉一股股暖流从心脏涌向四肢百骸。他终于遂了心愿，娶到了自己心爱的赫连霜。他的眼里含满了幸福与激动。他轻轻地揭开赫连霜的红盖头，顿时被她的美色所震撼。赫连霜这日打扮得极是明艳，含情脉脉，娇羞答答。安季冬看得难以把持，急忙倒了两杯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与赫连霜。两人相对而饮之后。安季冬就欲解衣亲昵。赫连霜却是灵巧一躲，撒娇道：“四哥，我的师父火不思尚重病卧床，我此刻与你凤凰于飞，回头有何颜面去见师父他老人家？”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将安季冬的浴火浇得熄灭。安季冬沉思半天后开口：“你该不会还是惦记着我三哥吧？”
　　 赫连霜没想到安季冬会突然这么说。她目瞪口呆道：“我若惦记着他，为何还要随你来到天山，要求你师父废除我们之前的婚礼，还答应让我嫁给你？”
　　 安季冬赌气道：“你若心里没他，怎么不愿意让我近你的身子！”
　　 赫连霜一怒站了起来道：“我师父待我如同亲父，难道我不该为他尽孝吗？他是为了救你三哥而瘫痪昏迷，他又是你五妹的生父。即便草莽之人也会知道起码的‘孝义’，你难道想起他不觉得亏欠？”　
　　 听完这话，安季冬镇定一下情绪，心里渐渐生起了惭愧。也许他真的误解了赫连霜的心意。他没有再说什么，走到床边拿起一床锦被走到门口，说了一句“晚上寒气重，你早些睡吧。今天喝多了酒，刚才冒犯了。”便去了隔壁厢房就寝。他这一走，赫连霜还哪里睡得着？她除去了凤冠霞帔，洗去了胭脂水粉，只穿着月白单衣，外罩一件披风，走出房门散心。她也不知道自己拒绝与安季冬同房对不对。若说喜欢，她确实挺喜欢安季冬的。无奈喜欢归喜欢，谈爱还勉强。赫连霜又想到了江白鹭。她对他的迷恋似乎就是一场梦，梦醒已是无痕迹。可是她为什么抗拒安季冬碰她呢？她自己也不知道。赫连霜心乱如麻地行走着，一直行至殿旁柱，却见两个身影立在假山之后，细看，正是江白鹭与宁芷约。
　　 赫连霜内心一凛，躲在柱子后，侧耳倾听着他们的言语。他们似乎正在谈论着她与安季冬的婚事。只听宁芷约道：“赫连霜实在太不要脸了，之前死皮赖脸地纠缠你，现在又嫁给了四哥。师父居然还应允，实在是气死我了！”
　　 “可能她对四弟用了什么妖法。就好像之前她对我使用蛊毒一般。这个妖女，阴险狡诈，手段卑鄙。我不相信她对四弟能有真感情。”江白鹭的声音也飘了过来。
　　 “她这个狐狸精，尾巴迟早要暴露！好在她放过了你，以后我们再也不要为了她吵架了……”
　　 “傻丫头，我对你的心意，你还能不知道吗？”江白鹭将宁芷约揽入了怀里，温存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早把你视为我未来的妻子。我们下山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更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子。你只要不动不动就吃无名醋就好！”
　　 宁芷约听了黯然道：“三哥，我不是吃醋，我是害怕……我没想到除了我，那个紫玉姑娘也是深爱着你……你之前都没有跟我提到她的存在……再加上赫连霜……你让我怎么能有安全感？”
　　 “呵呵……傻丫头，她们非要纠缠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江白鹭顿了一顿道：“紫玉却是对我情深爱重，无奈我们两家宿仇太深。我不可能接受她了。她太执着，始终不愿意面对现实。我承认我亏欠了她……唯有等待来世，我才能偿还她……”
　　 “不！”宁芷约一把捂住江白鹭的嘴，不依道：“来世，我还是要和你在一起。三哥，我要与你三生三世，永生永世都在一起。等到我们死后，千万别喝孟婆汤。那样，我们可以留下前世的记忆，在来生顺利找到彼此……”
　　 赫连霜听到这里，忍不住扑哧一笑。这笑声惊动了江宁两人，俩人面带羞赧，急忙分开。江白鹭纵身一跃，来到赫连霜身边，吃了一惊：“是你！”
　　 宁芷约也跃了过来，吃了一惊，道：“赫连帮主，你偷听他人说话，真是不知羞耻！”
　　 赫连霜冷笑道：“你们孤男寡女，深夜幽会，不忌讳瓜田李下之嫌，到底是谁不知道羞耻？”
　　 江白鹭冷冷道：“我们是天山同门，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何时何地说话都是合份的。你在新婚之夜不陪伴四弟，反而忍受露重石滑，四处潜行。只怕你是暗怀鬼胎。走，我们去找师父评理去！”他有意擒拿赫连霜的胳臂，却被赫连霜用手隔开。赫连霜咯咯笑起来道：“我已经是你四弟妇。男女授受不亲，你与我肢体相触，将你四弟至于何处？”
　　 “好！他不能碰你，我来碰你！”宁芷约的左掌迎来过来,还带着一股内力。赫连霜与宁芷约打了起来。俩人的掌声腿声，惊醒了旁边厢房的孙柳陌，她隔着窗户一看，宁芷约与赫连霜打得正欢。孙柳陌素来与宁芷约关系最好，她顺手抄起“风荷剑”，一招白虹贯日，从窗口跃出，向赫连霜刺去。 赫连霜猝不及防，眼见着这一剑直奔而来，在月光下寒气凛凛，正发愁躲无可躲，安季冬及时出现，挥舞手里的长剑，格开了孙柳陌的剑招。他将赫连霜搂在臂弯里，斥责孙柳陌道：“三哥、五妹，七妹，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妻子吗？”
　　 江白鹭闻言道：“四弟，你听我解释……”
　　 安季冬摇了摇头，道：“整个过程，我都收入眼里，听在耳中。我知道你们害怕霜霜对我不是真心，但是霜霜是什么人，我相信我比你们更清楚。请你们不要总是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你们如果不尊重霜霜，我会很失望的。”说完，他拥着赫连霜离去。
　　 孙柳陌气得直跺脚，噘着嘴骂他“色迷心窍！”江白鹭与宁芷约，则是面无表情地互相对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