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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英侠传》第三十五章
□ 洁生
2020-08-28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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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白云观
白云观是京城道教第一观,始建于唐朝开元年间,原名为“天长观”,后又名“太极宫”,明朝洪武年间改为“白云观”。白云观与武当观一样属于皇家敕建。因为全真教祖师丘处机曾应成吉思汗之谕掌管天下道教,后在此观羽化。可是全真教到了明朝早已分崩离析,退出江湖。白云观现在成了修道之人的居所,与世无争。到底是什么人要约刘瑾在此处见面呢?刘瑾皱了皱眉头。然而,他还是应允而去。
作为东厂督公,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刘瑾,出行怎能少得了浩大排场?只见长风猎猎,旌旗蔽天,一辆装潢华丽精致的大马车被两列的黑甲骑兵护卫着,徐徐来到白云观山门处。刘瑾命车夫勒住了马。他有意独自赴约,身边的两名带刀侍卫不放心,尾随在后。刘瑾一路穿过灵官殿、玉皇殿、老律堂,直行到丘祖殿前,方看到殿内丘处机的塑像前,默默立着一个苍老的银发至膝的妇人。
刘瑾眯起了眼睛,问道:"是你约的咱家吗?”
那妇人缓缓转过身,一张脸不尽沧桑,唯有两只眸子清亮如冰晶。她淡淡道:“督公,一别三十年,您尚无恙乎?”
刘瑾怔了一怔,他还是认不出眼前的老妇人。他已经年逾六十,平生见过的人太多,但是能在脑子里留下印象的也就是政坛那几位。他平时养尊处优,虽然年迈,却是保养得看似不到半百,眼前的妇人好像比自己年龄还大。他寻思道:“三十年的时间太久,咱家已记不得与你有什么交集,你到底是谁?”
那妇人苦笑出声,道:“我曾在东厂为督公赴汤蹈火,而今督公居然不认识我了。”她抚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道:“看来我是真老了。当然,三十年的苟且偷生,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心如油煎,我还怎能拥有当年的容貌…不知督公还是否记得你曾经有两位手下,被江湖中人誉为‘梁上燕,分雌雄,林飞檐,田走壁’?”
此话一出,刘瑾精神一振道:“原来是你,田清灵!”
天山圣女颔首道:“还好,我还未被督公忘得干干净净……”
刘瑾呵呵一笑,道:“咱家岂能忘记自己精心培养,却背叛自己的一条刍狗。这刍狗一日不除,叫咱家如何心安?”
天山圣女听了并不发怒,冷面回道:“好一句‘刍狗’,我与林峰为督公效命,无数次出生入死,仅仅在督公眼里是稻草扎的狗。我们若不急流勇退,恐怕早就双双丧命在了督公的手里。”
刘瑾轻咳了一声,道:“田清灵,你究竟是读书少。岂不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在天神眼里,万物皆如刍狗一般,没有贵贱之别。在圣人眼里,所有百姓也与刍狗一样,不分高低上下。咱家曾要你们时时记住自己的身份是‘刍狗’,是要你们不计较出身背景,摈弃一切私心杂念,忠诚为皇家服务,也好给自己挣个光明的前程。可惜,你与林峰到底是浮躁,辜负了咱家的一番良苦用心。说到这里,咱家也想知道,究竟是谁给了你们天大的好处,让你与林峰做出大逆不道之判举?”
天山圣女摇了摇头:“督公,这个世上并非人人都为了荣华富贵而活着。我与林峰出身于江湖草莽处,自然还要回归渔樵孟诸野。督公若要实现自己的鸿鹄之志,身边有无数能人异士皆可使用,我与林峰这对燕雀只求能够平平安安的筑巢安家,过寻常夫妻的生活。可惜督公连我们这点滴希望都要扼杀。林峰曾为督公完成二十多项艰巨任务,你却害得他死无全尸……督公可知,我为何约你来白云观一叙么?”
刘瑾不解,却也不问,只是若无其事地看着天山圣女。
天山圣女意味深长道:“若无长春真人的恩惠,张三丰道长岂能创建武当派?前人饮水尚要思源。我约督公到此处,是要用
全真教与武当派结合的‘乌昙婆罗功’与你算账。我夫君林峰的死,武当派掌门谢沧海的死,都是拜你所赐。今天,我要讨回你欠我的债!刘瑾,你受死吧!”
天山圣女说完这些话,“呼”地两掌向刘瑾击去。
这两章来势甚急,眼见得刘瑾躲无可躲。却有两条人影如影附形地闪来,伸出手掌挡住了天山圣女。
四掌相碰,那两人顿时胸口一窒,如受雷震,跌跌撞撞后退几步。随后“哇哇”两声,口喷鲜血。他们急忙抽出腰刀,护着刘瑾后撤。天山圣女岂能给他们离开的机会,双手画出一个椭圆,让一股强大的气流环在其中,随后旋出双掌。只听一声爆响,她的掌风竟将殿外两人环抱的松柏树断成两截。
“快放信号!”一名带刀侍卫被天山圣女的掌风击得足下踉跄,招架不住,依然死命地护着刘瑾,命令另一名侍卫发送信号,让黑甲骑兵们前来抵挡天山圣女。
那名侍卫刚刚甩出袖子里的“钻天猴”,天山圣女“哧、哧、哧”地从掌心发出一道猛烈的寒气,瞬间将半空的信号弹给冻灭。随后,她连连挥掌,只见掌影缤纷,数十道掌风将刘瑾三人团团围住。这俩带刀侍卫也算得上是武功顶尖儿的人物,却是使劲生平功力也难以抗衡。刘瑾更是大惊,他万万没想到天山圣女的武功竟然如此高深莫测,他是半点也不懂武功的,全靠了身边一群高手来护卫。此刻,天山圣女疾风催浪般的进攻把这俩人迫得连刀都抽不出来。刘瑾忙高声大叫,把观外的黑甲战队召唤了进来。
天山圣女岂能把这百十来人放在眼里。别看这些骑兵个个看着勇悍威武,全身冑甲,手持弯弓,快速合围,将天山圣女包在中间。刘瑾一声令下,黑甲奇兵们乱箭齐发,千羽破空。天山圣女却是脚尖一点,腾身而起,在空中陀螺般急速旋转。她旋转出的劲风将箭雨挡开,甚至反击回去。只听得惨呼连连,十余名弓箭被射成刺猬,倒毙在地!
两名带刀侍卫见状毛发森立,抬手挥刀抵挡羽箭。刘瑾躲进骑兵队伍内,急急地想要离开白云观。天山圣女见状,索性将“乌昙婆罗功”的功力尽数挥发。她越转越急,越转越高,竟似转出了一股龙旋风,将刘瑾等所有人均被卷入旋风之中。刘瑾等人在风中直觉气息封闭,胸腔憋闷,即使大口大口的张嘴吸气,也似吸不到任何空气。却在这时,天山圣女的一双手突然向刘瑾肩头抓来,刘瑾顿觉剧痛,任自己的身体被天山圣女挟持着,腾云驾雾般飞出百里之外的荒僻之地,方被她狠狠地掷在地上。
天山圣女手腕翻转,一把揪住刘瑾的衣领,另一只手对准他头顶的百会穴,恨得欲发,但又未发。
刘瑾口鼻出血,恐惧求饶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田清灵,你有如此高强的身手,咱家可以封你为武林至尊,咱家让武林各派都听命于你,可好?”
天山圣女仰脸大笑,她讥嘲道:“死到临头,你还是以为所有人都如你一般重视名利地位!也难怪,你一个老阉狗从来不晓得什么是夫妻之情,同门之谊,你更不晓得,我活到现在只为了一个目的,就是替我夫君报仇!”
刘瑾大叫:“逝者如斯,你杀了咱家,林峰也回不来了!你的大弟子还在我的手里!你放了咱家,咱家也放了他,好不好?从此以后,咱家再也不找天山派的麻烦!”
天山圣女松开手,冷冷道:“仅仅如此?”
“你还要怎样!你说,你说出来咱家能答应的都答应!”刘瑾怕死,一再求饶。
“好!”天山圣女昂然道:“一、我要你自陈罪状为奏折,上交皇帝,从此远离江湖事,不再围猎武林各派做朝廷鹰犬。你可答应?”
“我、我答应……”刘瑾刚一犹豫,天山圣女变掌未勾,勾住了他的脖颈,稍一用力,他就会颈骨断折,急忙应允。
“二,我要你下令释放我的徒弟方效鹤,同时再写一封奏折,奏明皇帝一件事。当今的太子并非他的亲生子,我的大徒弟方效鹤,才是龙血龙脉,天家骨肉!”
“你说什么?”刘瑾闻言大骇。
天山圣女冷冷一笑道:“你没想到吧,这么多年,你一直想要得到宁王造反乱政的证据,却蠢猪一般屈居在他的亲生儿子身边多年。如今的太子就是宁王的儿子,而真正的太子就被我抚养长大。他已经三十岁了,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品行忠良,胸怀浩然正气。他才有资格继承王位,成为一代明君!”
刘瑾听得眼珠子都直了,问道:“你此话当真?”
天山圣女道:“你做梦也没想到吧,你精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与神月帮勾结,让赫连霜去抓捕我的儿子。而那个自作聪明的丫头却放过了我的儿子,把真龙天子送到了你的手里而不自知。哈哈哈哈哈……”她越发笑得响:“天意天意。上天再也看不下去你与宁王的胡作非为,你们俩机关算尽,不过是为了鹤儿去做嫁衣裳。你答应了我的条件,辅佐鹤儿夺回太子之位,助他荣登大宝。我就饶了你的狗命。你,允还是不允!”
刘瑾不语。他一时半会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天山圣女却不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她伸出右手的食中二指,一气儿点了刘瑾身上十几个大穴。刘瑾顿时浑身酸麻,随后又觉得穴道处又痒又痛,只得求饶道:“此事事关重大,我没有足够的证据呈给皇上,皇上怎么可能相信我说的话?”
天山圣女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叶贵妃分娩之日,稳婆用一条绣着龙纹的黄缎襁褓裹着她刚诞下的孩子。那件襁褓是皇室之物,一直被我保存。还有,皇帝若不相信,可以与鹤儿滴血验亲。两人的血液相溶即能证明是亲生父子。”
话说到这份上,刘瑾不得不相信天山圣女的话。他沉思片刻道:“原来你与林峰下了好大的一盘棋……早知道你们城府如此深,咱家应该与你们携手合作,没准在三十年前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扭转乾坤。如今,你要咱家做这些不难。但是事成之后,你还会给咱家活路?狡兔死,良弓藏。你与方效鹤一定会用一杯毒酒来封住咱家的嘴!”
天山圣女冷哼一声,道:“刘瑾,你作恶多端,双手沾满血腥。你早就该死上千百次了。但是你的命与大明的江山社稷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我虽然不通朝政,却知道黄河虽浊,亦能灌溉。如今哀鸿遍野,百姓们民不聊生。宁王又蓄意养兵谋反,你若能够将功折罪,他日鹤儿登基,你自然还有解甲归田、安享清福的机会。你若冥顽不灵,且不说今日定然毙命于此。就算那个假太子上位,你也逃不过千刀万剐。假太子得到天下,就等于宁王得到天下。你与宁王对立这么多年,他能放过你吗?!”
刘瑾的额上青筋隐隐凸起,他再三思量之后,终于咬了咬牙,道:“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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