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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末年的宝坻石林庄
□ 三木子
2020-11-18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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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宝坻曾经有一个叫石林庄的村子
——解读《梼杌闲评》的一把钥匙
几年前,读《梼杌闲评》,看到其中有许多文字写到了宝坻,简直如同发现了别人的秘密一样。随即自己认真将书中有关宝坻的部分作出标记,并在随后的时间里,对相关资料加以搜集、研究和考证,发现作者与宝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宝坻的石林庄,这个近乎神秘的村庄,是解读魏忠贤、客印月、侯秋鸿等历史人物,乃至对《梼杌闲评》作者谜底的一把钥匙。
《梼杌闲评》是明代的一部白话长篇历史小说,也可以说是魏忠贤的个人传记。全称《祷杌闲评全传》,又名《祷杌闲评明珠缘》、《明珠缘》。五十卷五十回,成书于明崇祯年间,是一部反映明末政治生活的小说。作品再现了魏忠贤、客印月、侯秋鸿等历史人物形象。尤其是对他们互相勾结,紊乱朝政,镇压东林党和复社进步文人等种种恶行的描写,述史实录,直指阉党,多写黑幕,尊重史实,真实准确生动,被后人评为具有“纪实性”“新闻性”,是明代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的实录。用现在的文体角度看,就是一部长篇报告文学。“其所载侯、魏封爵制辞,皆不类虚构;述忠贤乱政,多足与史相参。”(邓之诚《骨董续记》)
小说以魏忠贤的一生经历为主要线索,为我们展示了明末社会较为广阔的历史画卷。书中对魏忠贤、客印月、侯秋鸿等生动人物形象的描写,都极其生动,栩栩如生。无论是魏忠贤少年时代天真无邪,丑陋变态,阴暗恶毒,还是客印月的贪婪,野心,还是侯秋鸿的伶俐、妩媚,都是鲜活的,灵动的。作者对明末官场腐败,相互倾轧等黑暗现象的描绘,对世情、人情读描写,都可以说是精妙的,生动的,入木三分的,给人以深刻印象。可以说,作者的文字背后,是作者对于生活的观察与了解,对情况和材料的大量的掌握。
有研究者说,可以看出,作者对皇宫内幕和梨园世情了解之深,对官场黑暗腐败之痛。我觉得,这一论断还不够全面。此外还要加上一点,就是作者对北方农村生活的了解和把握也十分到位。尤其是对小说主人公之一的客印月的家乡、魏忠贤少年时代成长生活过的宝坻(蓟州)一带的描写更加细腻、精到。比如,对宝坻一个叫做石林庄的农村生活的描写,占全书五分之二,其对那里农家、学堂的描写,对小酒店、寺庙的描写,对春节风情风俗的描写,都十分传神。
……(侯一娘骑马带魏进忠逃走)走了一日,渐渐晚来,路上又无饭店,腹中又饿。又走了一会,才远远望见一座庄村,那马也饿了,溜了缰从斜里竟奔上庄来,那里收得住。任他乱跑,直跑到小桥边,才缓缓的行过桥来。见那庄上一簇人家,总是茆檐蔀屋,到也甚是齐整。但见:野花盈径,杂树遮扉。远岸山光映水,平哇种麦栽葵。兼蕸露冷轻鸥宿,杨柳风微倦鸟栖。青柏间松争翠碧,红莲映蓼比芳菲。村犬吠,晚鸦啼,牛羊饱食牧童归。炊烟结雾黄梁熟,正是山家入暮时。
一娘到庄上下马,见一个婆子出来唤鸡。一娘上前迎着道:“婆婆!我是迷了路的,借问一声。”那婆子见一娘生得俊俏,说道:“此刻还走甚么路,请到咱家坐。”一娘将马上行李解下,放在门楼内,着孩子看着马。一娘跟着婆子进来,一家女人都来看……
接下来,还有一段写一娘到石林庄的情景:
……一娘到庄上下马,见一个婆子出来唤鸡。一娘上前迎着道:“婆婆!我是迷了路的,借问一声。”那婆子见一娘生得俊俏,说道:“此刻还走甚么路,请到咱家坐。”一娘将马上行李解下,放在门楼内,着孩子看着马。一娘跟着婆子进来,一家女人都来看。婆子道:“这位大娘迷了路来问,我见天色晚了,留他过一宿去。他这模样不像是乡下人。”一娘与众人见了礼,讨些水来洗了脸,婆子道:“快拿米做饭与大嫂吃,定是饿了。”只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道:“饿了,饿了!快拿饭吃。”婆子道:“你有甚事忙,一日也不来家吃饭,这样慌张做甚?”小斯道:“还是为那珠子,老爹去求签打卦,都说今日有个贵人送来着。我们四处去迎接,从早到此刻也没见个影儿,叫吃了饭还到大路上去等哩。快些,快些!那小厮等了一会,守不得饭,又跑去了。一娘问道:“是甚么珠子?”他家一个女儿说道:“是庄主老爹的孙女儿手上带的三个大珠子,半月前不知怎么失去了,那孩子日夜的哭着要那珠子。老官儿求神问卜的寻,丫头小斯使得两头跑。”一娘道:“多大的珠子?”那女儿道:“却也是件好东西,足有鸡头子大,又圆又白,说是女孩子带着黑夜里走都不用灯火的,那珠子会放光哩!”婆子道:“这样东西原不该带在孩子手上,歹人见了怎不摘去,没有吓坏孩子还是造化哩!不见了半个月,也不知到那里去了,还想有么!他也是有钱的性儿。”一娘想道:“莫不就是这三颗珠子,强盗原说从小孩子手上摘来的。”遂说道:“我在路上却拾得三个珠子,不知可是不是?”那婆子听得就来讨看,一娘道:“须等他原主看。”婆子道:“可是真话?”一娘道:“我哄你做甚么!”那婆子飞奔的报信去了……
一娘去庄主老爹家,送上三颗宝珠,庄主老爹感激不尽,说,“正是他。”老者重又作辑相谢道:“我们这里是蓟州所管,此地叫做石林庄。老汉姓客,年近八旬,尚未有孙,止有一孙女,年才七岁。他母亲梦赤蛇衔珠而生,适值老汉自京中回来,换得三颗珠子,就取明珠印月之意,名唤印月。就将这珠子系在他手上,忽于半月前不知怎么失去,据他说是被人解去了。孩子整日哭着要,昨老汉去求签,说今日有个贵人送来,果然大嫂下降。看大嫂仪容,定是个大福气的。快摆饭来吃,大嫂饿了。”丫头摆上菜来,老者起身道:“我少陪。”向妈妈道:“叫媳妇出来陪陪。”说毕出去了。
……
其中,还有一段对这个小山村的描写:
路傍青龙,水缠玄武。一周遭绿树遮阴,四下里黄花铺径。草堂高起,尽按五运八门;亭馆低昂,真个傍山临水。转屋角牛羊饱卧,打麦场鹅鸭声喧。田园广布,为农为圃有滋基;厥原丰盈,乃积乃仓歌乐岁。正是:家有稻梁鸡犬饱,户多书籍子孙贤。
可以说,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人物,如今的我们依旧十分熟悉的。
小说第十七回:
……进忠别了永贞,寻个客店安下。次早复进城买了些礼物,雇到宝坻的牲口。才出城,只见一簇花子拦住个出京小官儿的家眷讨钱,被那不知事的家人打了他,他们便一窝蜂聚起有三四百人,齐来乱打乱嚷,将女眷们的衣服都扯坏了。直闹到日中,乱抢东西,只等散了几串钱才散。进忠才得上路,赶到宿店,已是日落。卸下行李,再摸袖内银包,已不见了,左摸右摸都没有,只见袖底有一个小洞,五六层衣服总透了,原来被爬手剪去。细想道:“是了,就是从花子闹时剪去的。幸得买东西剩下的两许散碎银子还扎在汗巾内,未曾拿去。”心中好生烦恼,熬煎了一夜。次日清晨打发了房饭钱,上了牲口赶路。将晚到了宝坻,赶到石林庄。到了庄上,打发牲口去了。通过名姓,少顷,走出一个小官来。迎接到厅上见礼。茶毕,叙起来,原来是他姨娘之子。请进忠入内,陈氏出来相见,问了一番。陈氏道:“自别了姨娘,日日望信,总不见来,还指望再得相会,不觉别了十五六年,今见官人,甚是伤心。”说着不觉泪下。进忠道:“当日我们去时,表弟还未生哩。”陈氏道:“生他那年,公公就去世了。次年他父亲也亡故了。月儿又嫁了远去。我又多病,家里事无人照管,也比不得当日了。”进忠道:“月姐可曾家来?”陈氏道:“今年三月来家,住到八月才去的。昨有人来说,已养了个儿子了。他说你在他家住了许多时,说你进京去了,就要来看我哩!哄我终日望你,怎么到此时才来?”进忠道:“因在京有事,担搁至今。”少顷,丫头摆上酒来,三人共酌。饮毕,送他到前面房里安歇。进忠暗恨七官道:“我待他不薄,他如何误我大事?月姐来家,就不捎个信与我。我若早来,还有许多快乐,也不至费去这宗银子,也不至受那恶妇的气!”心中悔恨不已……
小说读过之后,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问题,书中描写的是蓟州的一个叫石林庄的小村,与宝坻没有什么关系呀。往下面读,才知道,这个名叫石林庄的村子,是靠近蓟州,属于宝坻管辖的村庄。正如宝坻乾隆县志所说,宝坻在明代“旧属渔阳”,“宝纸在京羲东,向称山环水带,甲于他邑,然幽蓟之区,地脉斯聚。密迹京哉,实为左辅。渔山岭嗣,约略指顾。滨海濒河,界深缠璐。境内固无山也。旧属渔阳,蓟州之山即其山。”,可见明代宝坻县域较当今广大,曾经有这样一个石林庄,也未必不是可能的。
那么,这个离蓟州不远,属于宝坻的石林村在哪里呢?我查遍手头资料,没有找到答案。
我感觉,我已经摸到了《梼杌闲评》秘密的大门,宝坻“石林村”,或许是《梼杌闲评》研究的突破口,对解读《梼杌闲评》,打开这个神秘大门提供了的一把钥匙。
作者签名: 吾如鱼虾,人间如水,无形之钓者常常有之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