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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

三木子
2022-05-12 20:01   收藏:0 回复:0 点击:3772

   
   放学时,天已经晚了。我走出校门,罪恶的夜色已经笼罩了失忆的小镇。我是小镇上一个充满罪恶且被这个世界遗忘的人。在这里,还没有人发现我和我的罪恶的存在。
   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再婚后,我便只身来到这个陌生的小镇上读书已经近三年了。我的那帮同学不过是乌合之众,看似是竞争对手,在我的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老师也不过是庸庸碌碌的交易一方,只要金钱到位了,从来也就不是什么威胁了。
   如果不是一个偶然的意外,我的所有秘密将无人知晓。我将在不久之后离开这个小镇,不再回首。但,冥冥之中命运让我结识了一个老人,一个卖书的老者。认识他纯系偶然,原因竟然是他在小区广场摆摊卖书,而他的书摊旁边又紧挨着一个烧烤摊。
   那天,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背着书包骑车回走。一进广场,我就被烧烤架上的烤肉的香味所诱惑。火光中,已经烤得焦黄的羊肉串似乎还有生命信息的样子,在伙计的手中不住翻个,滴着油脂发出吱吱的微弱叫声。几位顾客围住摊位,不时有人将已经撒了孜然辣椒粉等调料,还在冒着烟的串串装进纸袋带走。我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是吃饭时候了,我知道,回到家里(姑且将临时租住的那房子叫做家),也还是自己一人,家里已经没有了一点吃的东西。
   我停下单车,来到摊位前,摸了摸上衣的口袋。口袋里却没有钱。我推车要走,忽然发现紧邻烧烤摊位的书摊上,那位卖书的老爷爷面前的小盒子里,有几张十元二十元面值的纸币。我心生邪念,装作翻书,瞬间偷钱得手,随后掏出书包中的手机,以打电话为掩护,朝老爷爷说,爷爷再见,放下书,转身混入烧烤摊,买了十串羊肉串和一张大饼,骑车而去。这一系列行动是在极短时间内完成的,虽然过程中充满惊险和慌乱,但是好在夜色渐渐浓重,帮我掩盖了这罪恶的一切。殊不知,就在我掏出手机,佯装打电话的同时,不小心竟然将身份证从书包中带出掉落地上,丝毫不曾察觉。
   第二天早晨,自己正在教室上课,老师把我叫出去,说有一位老爷爷来等你呢,在校长办公室呢!
   老爷爷来找我?我顿时慌了。不会是老爷爷发现钱丢了,来找我吧?我急中生智,没有马上去校长办公室,而是半路上绕道去了趟厕所。解了手,才悄悄去办公室打探消息。校长办公室里很安静,没有听到有人说话,透过玻璃窗看到,校长一个人在办公桌前忙着写东西,丝毫没有大祸临头的先兆。我小心翼翼地喊了声报告,听到校长说,进来。我问校长,您是找我么?校长说,是啊。
   我的心一紧,顿时头上淌下汗来。校长说,刚才有一位老爷爷来了,说昨天晚上,在小区广场他的书摊前捡到了你的身份证,他给你送来了,你看看,是你的不,他还有事,等了你一会儿,你不来,他就急着走了。说着话,校长将桌子上的身份证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一屁股坐在了桌子前的木椅上,长长喘过一口气。直到这时才知道,自己的身份证昨天丢在了广场的书摊上。
   放学后,我急忙赶到广场去。广场上,烧烤摊位依旧买卖红火,确不见老爷爷和他的书摊,我只好恹恹的回到家去。
   第二天,我放学后匆忙赶到广场,老人的书摊却依旧不在。广场显得空空如也。我心中忽然有一种不详之感。我去问烧烤摊上的小哥。小哥说,老爷爷没有来,不知道为什么。
   在随后的几天里,我每天傍晚都去广场,遗憾的是再也没有见到那位卖书的老爷爷。
   时间慢慢的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地将这件事淡忘了下来。大约一个半月后,我完成了高中三年的学业。那天,我参加了毕业典礼,忙着和老师同学们合影留念,提前买了第二天回家的火车票,准备回老家。我忽然有些觉得留恋不舍。我就要离开这个小镇了,毕竟自己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三年,此一离去,但问何时归来?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心里总是感觉不安和茫然,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自己如高速旋转的一只陀螺突然失去了动力,有些不适?
   我最后独步来到小区广场。此时,广场上人来人往,步履匆匆。街角那个烧烤摊依旧买卖红火,人声嘈杂。透过熙熙攘攘的人影,我竟然意外的看到了已经许久不见的书摊。摊位上依旧没有顾客。卖书的老爷爷孤独的坐在那里,不,是坐在了一辆轮椅上。显然,轮椅是新的。此时,老爷爷似乎已经发现了我,挥动着不够协调的手臂,嘴里淌着口水,含糊不清的朝我呼唤着,不住地比划着手势。
   我下意识地将手伸进上衣口袋,口袋里面有几张纸币。

作者签名:
吾如鱼虾,人间如水,无形之钓者常常有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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