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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柴集序
□ 三木子
2022-10-17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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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集序
早就想为自己的小说散文集结集作序,开了几次头,终于无处落笔。终于,想起木心曾说过,“写序是很快乐的事。什么快乐呢?自我居高临下”的话。笑了,实在并非如此。如果说如此的话,其实,他还应该有下半句老人言:让你受益一生的老话,中国商业出版社,5元。没有说出,那就是写序也是痛苦的事。回首往事,不堪回首,伤痕累累,痛苦依旧。除了不堪,就是无奈和寂寞了。这也是我自己大半生的体验。
可以说,从学习写作始,我内心深处就有了为自己文字结集的心思,这念头至少已经有四十余年。孔子说过:“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如今自己已满六十三岁,“耳顺之年”已过,向“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年纪前行,回眸一望,真是就有了木心的所谓“居高临下”之感慨了。
时序纷纭,白驹过隙。想起当年,那个坐在教室角落的自己。语文老师任志甫将我的一篇作文在课堂上朗读。自己的心中顿生欣喜,暗暗咬住嘴巴,立下写作之志。从此,就有了要写一本书的夙愿。后来,无论是工作还是学习中,每当填写登记表格,自己都要在“有什么爱好”一栏,写上“爱好写作”。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写了一些诗歌散文,发表了一些作品,我喜欢将他们订成一册,并在其前面写上几句所谓的前言或序。那时的我,就已经将“一本书”作为终生而为之努力的方向。
人心苦短,夕阳西去,已入残年。想及于此,我双目已是泪眼模糊。看到院子的角落里,几株自己种下的菊花萎靡着,在风中瑟瑟颤抖,无限悲凉。记起唐代大诗人元稹曾有“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有心底幽幽,又有不禁些许芝焚蕙叹的沉重。走近去,俯身下去,轻轻捧住一盏花朵,看它。我看到她为我打开的,是她自己隐密的一切。躯干佝偻匐地,黄叶干瘪憔悴,嫩蕊皴裂破碎。我忽然觉得,她正如今日之我,在淡出繁华,落去盛装,夕阳西下,朔风劲吹,寒冬将至,独自一人,正在走向生命的终端。
今年的气候似乎冷得早,还是秋天就已经冬装全副了。我知道最寒冷严酷的冬天远未到来。按逻辑讲,我应该是曾经经历过60多个鲜花盛开的春天的。但此时,我的头脑里竟然没有一丝关于春天的美好的记忆。或者说,我是老年痴痴,将过去的一切美好都遗忘了不成?不然就是在我的生命历程中,本就没有过春天吧。没有经历过春天,难道自己是一直在冬天?其实,在我的内心,严冬何尝离去么?无花的寒冬一直都在,不是么?
有道是,一切一切皆为虚妄。既然在我的记忆里,那所谓的春天从来就是没有存在过,那么,所谓的鲜花春雨所谓的美好的时光也一定是没有存在过的。也可以说,我的曾经有过的一切,皆是妄念和幻觉。
四十余年过去,恍如隔世,似有如无。难道这一切皆为梦幻?遂整理文稿,命之曰《无花集》,且当作心中的花本不曾存在过罢了。
又,近日读孙犁《书衣文录》至《玉台新咏》篇:“毋先天成,毋非时而荣。先天成则毁,非时而荣则不果。”心上大惊,击节慨之。无花无花,无花也罢。
壬寅年季秋草,癸卯年春夏间定稿于问鱼斋。
作者签名: 吾如鱼虾,人间如水,无形之钓者常常有之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