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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著名作家诗人苏连硕
□ 三木子
2023-01-26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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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木子
我早就有预感,苏老师在这次新冠病毒感染中难逃厄运。
是去年,大概是九月份,霍君主席打电话给我,说,是不是“渠阳文苑”“作家访谈”栏目该策划新的一期稿子了。当时,“作家访谈”栏目设立不久,仅采访刊登了访谈著名军旅作家刘秉荣老师一篇。我说,一些年龄较大的老作家应该抓紧时间进行“抢救式”采访,不然他们年纪大了,采访难度会加大,一旦失去采访机会就太可惜了。她问我有什么具体想法,我就推荐了苏连硕等几位大家。霍君同意我的建议。随后我草拟采访提纲,对苏老师进行了采访,并对采访稿进行了整理。苏老师高兴地接受了采访,传送了许多信息材料。在采访苏老师的两三个月时间,我们仅微信交谈就达到两万余字。包括他在南开中学求学,香河教书育人,宝坻写作交友等等多方面内容。我边采访边整理,逐步完善,终于在11月下旬完成初稿。
采访中,我发现苏老师咳嗽,多次提醒他,注意身体,多休息。稿子不着急。12月29日,也就是在离苏老师去世仅仅还有不到半个月时,苏老师忽然给我发来微信说:“我脑子很乱,整天也不出屋,低烧咳嗽。我就十分不安,有一种不祥之感。”我说,您千万要注意休息,保重身体。然而,遗憾的是,他老人家最终还是撒手人寰。所幸的是,苏老师临终前,看到了我们的访谈文章,他表示很满意。
一
我和苏老师是早就相识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他从香河调到宝坻,在三中当语文老师,并主编三中文学校刊,周围团结了不少青年才俊,影响了一大批爱好写作的学生青年。那时,我和他都在田场南宿舍区居住,他家离我家不远,都是三间平房一个小院。我和几位文友到他家串过门。他家院子虽然不大,却种有一颗胳膊一般粗的石榴树,树上还结了几个红红的石榴。一次,他拿出自己出版的新书《榴园小品》《养生益寿百诀》送给我们,还郑重签上了自己名字。记得那时,他的爱人胡老师还在,苏老师的老母亲也健在。
后来,苏老师当选县政协委员。因为那时的县政协机关与县人大常委会机关在同一个院内的同一个楼里办公,偶尔我们就能在院子里见面,见面比较方便。当时,我已经知道,他是我的同班同学李萍的舅舅,且自己也在小报上发表过几篇千字文,因为同是文学爱好者,更对苏老师增加了一层钦佩和尊重。
大概是九十年代初,听说苏老师曾经因为文章涉及敏感话题,受到某些县领导的批评。大概与此有关吧,他毅然离开老家宝坻卜居天津,后移居东丽湖畔。尽管他离开了宝坻,他仍旧心系故乡,关心宝坻的发展,和我们还保持着电话和微信等联系。知道他退休后,依旧坚持写作,出了几本书,我们为他高兴。一次,我意外地在孔夫子旧书网某网店里,先后买了两本他的著作,一本是《榴园小品》,一本是《湖光心影》,后一本还有苏老师的亲笔题字签名。苏老师的书我珍存至今,竟成为宝贵的纪念。
二
文如其人,人如其文。苏老师的文章与人格是高度统一的。苏老师给我们留下的七本书,计4000篇散文、诗歌作品,是近年中国散文和诗歌创作的美的收获,是他贡献给家乡宝坻的一道靓丽的图画和风景,也是他赤子人生、孤独前行、低吟迴唱的诗意写照。苏老师骨子里就是一个诗人。他的散文也都有浓浓的诗意。他80岁后写的诗集《鸟儿世界》,诗情愈加老辣热烈,诗情盎然。那1300多首诗歌充满了对大自然的挚爱和强烈的自我救赎精神,是他老年生命之光中的最后的挽歌。
他或歌颂自然,或赞美母爱,或描写生活,或吟哦况味,都充满诗意真情,是洋溢着清澈澄明的华美乐章。他的文字率真赤诚,富有真性情。中国法学会法治研究所所长、著名作家周占华对苏老师的创作评价颇为精准,说是苏老师的作品“堪称极度的丰硕和无限的清澈”。周占华用“极度的丰硕”和“无限的清澈”两词,来概括苏老师作品的思想精神和文本色彩十分到位。苏老师自己也对这样的评价很是认可。在他去世前不久,当我请他校对采访文稿时,他就多次表露出对用“丰硕”和“清澈”概括其作品的喜悦。的确,诸如《享受春雨》《误入芦苇荡》《另类午休》《湖畔赏雪》《娘俩都是老小孩》等可谓“赤子之作”,是“智者行吟”,是“老来折枝之作”,是美的收获。
他热爱自然。他热爱母亲。他热爱妻子和孩子。他热爱那颗家中小院的石榴树。他热爱那片圣湖圣水。他热爱他生命中的一切。他给太阳拜年,向月亮祈祷。向母亲敬酒,向晨鸟问安。看到落雨,他如同孩子一般欣喜,冲入雨中,接受它的洗礼;看到瑞雪,他心生欢喜,身披白雪迎风而去;看到湖水,他以水洗面,卧睡草地,鉴古思今,流连忘返;看到天鹅,逐之而喜,肋生双翅,思想飞起。他的心就像碧水一般清澈,他的文字容不得一粒灰尘的玷污。他的文章涉及敏感话题,受到批评后,据理力争,不为左右,拂袖而去;他面对四清工作队的非公平待遇,一笑置之,依然故我,不思悔改。他曾多次说过,文学创作最宝贵的是真诚真心真实。他不为利益所动,无私无畏,正直崇高的精神品格,实在是为人处世之大境界。
三
苏老师已经离我们而去了。我的心情依然无比沉重。生死离别近在咫尺。我们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仅仅不到一个月前,苏老师还在和我通话,或者微信联系。我们还在为战胜新冠病毒感染疫情互相鼓励,而今已是阴阳两隔。苏老师虽然已经离我们而去,但他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他曾对我说:
说实在的,咱们或许宝坻在某些方面比人家香河也许强。但就对文学这方面讲,反正至少在你们采访我之前我觉着还是逊色得多。他还真诚的说:这次接受“渠阳文苑”的采访,也是我一次学习的机会,是我们又一次友谊的重逢。真要是说的话,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们过来一下好,你的这个性格我也知道,不愿意过来,那咱们就互相多联系吧。
这是苏老师给我的一段微信。他多次希望我们有机会去东丽湖,一起坐坐。可以说,没有去东丽湖采访苏老师,是我采访工作的最大的遗憾。在得知苏老师去世的消息后,我不敢相信,我十分震惊和悲痛。就在不久前,他曾经对我说:“(现在)谁惦记谁,都惦记不了了,我也很少出门了,因为什么?因为你到哪去都得人家照顾着。宝林,60岁真好,我60岁那年,还写了好几本书的,退休了,感觉真好。等到70岁再写,哎呀,再也写不下去了。这不80岁了,我来一次自我挑战,写了《鸟儿世界》一发不可收。我坚信,鸟儿的诗我还是可以把它写下去的……。”
此时,是1月13日的深夜,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冬雨,天地同悲。我想,苏老师虽然离我们远去,但是他的灵魂还在。当你想念他的时候,他就在你的身边。正因为他在你身边,你的思想才会想到他,不断的想他。那也是他在想你关心你,是你和他心灵上的交流。看似我们应该是在一个世界里,其实我们已经被封印在不同的情感区域,在不同的纬度空间。此时我似乎看到了苏老师在他家石榴树下小饮微醉,看到在他东丽湖畔戏水散步,看到他与晨鸟和声共鸣,看到他与天鹅共舞,乘风远去。遂作诗纪之如下:
深冬落雨夜,我为君一哭。漆漆黑暗天,渺渺迷离师。朗朗乾坤在,俣俣生死如。榴园一隅醉,湖光百鸟孤。且歌且呼愈,与飞与翔诸。天若有情在,何必妒君乎!
壬寅年癸丑月除夕于问鱼斋
作者签名: 吾如鱼虾,人间如水,无形之钓者常常有之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