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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说匈奴与鬼方
□ 闲云孤鹤
2024-11-15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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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历史爱好者,早先读过不少的历史书籍,自然心中就有一个关于历史的大概念和细分历史观。随着现代科技在考古学中的深入应用和考古学的不断发现,使中国的历史认知一次次被印证和改写。所以说历史它是活着的,人的认知也必须与史俱进。
前些年,听过施展老师《大中华史》的一些课,又一次更新了自己的知识储备,从此心中也有了一个大中华文化的概念。
400毫米等降水量线,是我国一条重要的地理分界线,它大致经过:大兴安岭—张家口—兰州—拉萨—喜马拉雅山脉东部。主要是半湿润与半干旱区分界线,也是森林植被与草原植被的分界线或者说是季风区和非季风区分界线。 400毫米降水线以南的季风区是农耕民族的聚集区域,以北的非季风区就是游牧民族的聚集区域。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在中国几千年的悠久历史上,在游牧区的大草原上,诞生过许多游牧民族的政权。比如:鬼方、匈奴、乌桓、鲜卑、柔然、回鹘、突厥、契丹、蒙古、女真,等等。我们这里只简单说说匈奴与鬼方。
对于匈奴的来历,坊间有多种关于匈奴人起源的说法:
第一种:"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根据史记《匈奴列传》的第一句话,有人认为匈奴人是夏商交替之际,夏的后裔北上逃亡所形成的民族。
第二种:"唐虞以上有山戎、猃狁(xiǎn yǔn)、荤粥,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这是《匈奴列传》中的第二句,却指向了和第一句截然相反的观点,即匈奴人本来就是北方山戎、猃狁、荤粥各游牧部族的统称。
第三种观点,王国维在《鬼方昆夷猃狁考》中认为,商周间称为鬼方、混夷、獯鬻( Xūnyù)、狁,入春秋后称为戎、狄,战国时称为胡、匈奴者,其实都是对匈奴这个族群不同时代的不同称呼而已,不少知名学者赞同王国维的观点。
第四种观点则是几乎把史书中记载的先秦时期的众多北方游牧部族都划在了匈奴范围里,比如东胡、义渠、林胡、楼烦等等。
随着这些年,考古发现的不断增加,关于匈奴起源的问题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说法。
匈奴的发源地大约在今天的蒙古高原北部,因为没有明确的考古证据不能确定具体的地点。当时的蒙古高原北部大约有一百多个部落或者部族,都是相对独立的存在。但是,鉴于严酷的生存环境和相对稀少的资源,部落之间争斗不断。大约在中国的春秋时期,蒙古高原北部的部落争斗开始发生了变化,由争夺资源和人口演变为部落或部族的吞并。于是,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争斗之后,一个多部落或部族融合的新部落产生,这里我们可以呼之为"原生匈奴"。鉴于没有明确的史料和考古发现,还不能确定"原生匈奴"形成的准确年代,但是一定早于公元前4世纪。
大约在春秋末战国初,"原生匈奴"开始南迁,寻找适宜游牧的水草丰美之地。而此时,中国北部的戎、狄各部因持续受到中原政权的打击,已经不能完全控制蒙古高原的南部。于是,"原生匈奴"来到了对匈奴影响深远的阴山、河套地区。这里不仅水草丰美,物产丰富,而且山川险峻,是天然的堡垒。"原生匈奴"在这一地区,得以繁衍生息,发展壮大。同时,"原生匈奴"开始吸收被中原政权击溃的戎、狄各部,并通过这些部族吸收中原文化和鄂尔多斯文化,走上了强盛之路。《史记》中关于公元前318年的这条记载,应该就是这一历史时期的反映。也就是说,在公元前4世纪"原生匈奴"完成了蜕变,"匈奴"作为一个强悍的民族,正式粉墨登场;而阴山、河套地区就是匈奴的龙兴之地。
在辽阔的欧亚草原上,匈奴人万里驰骋,东西游荡。不仅影响了中国的历史进程,甚至还改写了欧洲的历史。
匈奴文化是建立在游牧经济基础之上,注重个体,讲究实用的文化。
他们全民皆兵,擅长游击。从不把战利品收归国库,一场战争下来,不仅战俘成为参战者的奴隶,劫掠的财物归参战者所有,而且斩首一颗要赏酒一只,匈奴人以弑杀和痛饮为人生之乐。马背上的生活就只剩下简简单单的两件事:扬鞭放牧和挥刀杀戮。每当气候干旱牧草枯萎的年份,他们就会不由自主得来劫掠农耕区半年的积蓄,这样零零星星的劫掠往往会扩大为战争。
到了战国时期,匈奴这一名称才被确定下来。
头曼是匈奴的第一位单于,秦始皇三十二年(公元前215年),秦派蒙恬进取河南地,头曼率部属北徙,秦末边防松弛,头曼又悄悄南进。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头曼被其子冒顿所杀。
秦汉时期,冒顿(mò dú) 是匈奴第一代单于头曼的长子,长大后被立为匈奴太子,成了匈奴单于的继承人。但因头曼单于偏宠后娶的阏氏(yān zhī ),爱屋及乌,渐有废冒顿而另立后娶阏氏之子之意。加深了父子之间的矛盾,最终引发了鸣镝弑父的历史事件。后经冒顿励精图治,严格治军,多年征战,成为匈奴杰出首领,第一次统一了蒙古草原,建立了强大的国家。
在两汉之际,匈奴人与汉人不断的发生战争,也涌现出了如李广、卫青、霍去病等等的民族英雄,就是如王昭君等的在和亲制度下的巾帼英雄 也有一说。当然,没有汉朝也不会有汉奸,如李凌、李广利、中行说等,这些都不必细说。
东汉建武二十四年(48年),匈奴因内乱分裂为南北两部。南匈奴降汉,北匈奴居留漠北。
公元88年至91年,东汉持续发动了对北匈奴的战争。永元三年(91年)二月,窦宪遣左校尉耿夔、司马任尚出居延塞,围北匈奴于金微山(即阿尔泰山)俘获单于母阏氏以下五千余人。此后,北匈奴势力被彻底击溃,主力离开了中国边境走上了遥远的西迁路程,从此匈奴人没有了音信。
到公元4世纪70年代,匈奴人却出现在了欧洲,其二百八十多年中经过四个阶段。
(一)悦般时期(约91年至约160年)
(二)康居时期(约160年至260年)
(三)粟特时期(约260年至350年)
(四)阿兰时期
关于匈奴人进攻阿兰的记载,见于罗马历史学家阿密阿拉斯(约330年至390年)著的《历史》中。阿兰人以车战为主,但敌不过匈奴人的骑兵。结果,阿兰国王被杀,国被征服。一部分阿兰人逃散各地,但大部分阿兰人被匈奴人接受为“同盟者”。阿兰武士被吸收到匈人队伍中去,成为匈人军队中的组成部分。阿兰被征服后,东、西哥特和罗马等东欧国家才第一次听到“匈人”这个名称。从此,北匈奴人就以“匈人”这个名称驰骋于欧洲。公元450年以后,匈奴向西罗马进攻。这时匈奴人阿提拉继王位,“匈奴帝国”疆域达到最大限度:东起咸海,西至大西洋,北至波罗的海,南至多瑙河。公元451年6月20日,匈奴人与西罗马、西哥特联军大战于巴黎东南的特洛伊城郊外。阿提拉战败,匈奴人逃走。公元453年,阿提拉暴卒。他的儿子为争夺王位,此后发生内乱。公元455年,阿提拉的一个亲信联合东哥特人、西黎安人、鲁吉安人、赫鲁人,大败匈奴人于匈牙利之诺都河岸,杀匈奴人三万余,一部分匈奴人在匈牙利定居下来,一部分逃往外地。西迁的“匈奴帝国”遂彻底瓦解。
匈牙利一词要翻译成汉语,就是匈即匈奴,牙利即人,也就是匈奴人的意思。
实际上,匈奴人的西迁重重地挤压了哥特人的生存空间,先是灭掉了东哥特,然后把西哥特人挤到了罗马人的地盘上,最后是哥特人灭掉了罗马帝国。哥特人是日耳曼人的一个分支,在当时属于游牧的野蛮民族。
直到19世纪末中国人才开始知道匈奴西迁的去向。19世纪末,元史学家洪钧在出使俄国时,阅览西方史籍,著成《元史译文证补》。他根据西方著作,记述了匈奴人入欧洲的过程。
后来章太炎、梁启超在他们的著作《匈奴始迁欧洲考》 、《中国历史研究法》 都提到匈奴西迁的历史,认为欧洲历史上的匈人即中国历史上的匈奴人。
关于匈人的争议,我觉得会随着科技的发展,考古学的新发现,再利用生物学和人类学的技术,定会厘清这些历史。
公元前53年,呼韩邪单于附汉,是为南匈奴。北匈奴在郅支单于领导下西迁。
南匈奴(48年—216年)是南部匈奴贵族醢落尸逐鞮单于建立的政权。是相对于西迁的北匈奴而言的。醯落尸逐鞮单于,名比,是匈奴呼韩邪单于之孙,也自称呼韩邪单于。
建武二十四年(48年),匈奴内部为争王位发生动乱,匈奴贵族相互残杀,匈奴再次分为南匈奴和北匈奴。日逐王比率领部众归附东汉王朝。东汉政府设立匈奴中郎将进行监护。
后来,南匈奴完全编入曹魏政权。鲜卑人乘虚据其旧地。
在南北朝时期,南匈奴已经完全汉化。刘渊,是南匈奴单于于夫罗之孙、左贤王刘豹之子,其家族属于被曹操安置的“五部”之一,大致居住在山西晋阳的汾水和涧水一带。他父子文化上都完全汉化了,刘渊年幼时聪慧异常,自幼好学,《史记》、《 汉书》、《毛诗》、《京氏易》和《马氏尚书》,以及诸子百家著作无不涉猎,尤其喜欢读《春秋左氏传》、《孙吴兵法》,几乎能一字不差地背诵。在成都王司马颖手下为将的刘渊,趁乱于并州起兵,建立了“后汉政权”,五胡十六国之一。称了王之后又称帝,北中国的大部分地区,都成了他的地盘。
河瑞二年(310年),刘渊病逝,在位七年。谥号光文皇帝,庙号高祖,葬于永光陵。后来其侄刘曜即位后,改国号为赵,史称前赵。刘渊儿子刘聪及刘曜、石勒等制造了永嘉之乱,然后公元316年,把西晋灭了。
羯人石勒也于襄国称赵王,于328年西征攻灭刘曜,前赵亡。两年后石勒称帝,国号亦为“赵”是为后赵。
匈奴铁弗部刘卫辰因攻北魏战败而亡,其子刘勃勃(后改姓赫连)投奔后秦姚苌。407年赫连勃勃叛秦,于统万城建国胡夏。
397年,匈奴别部卢水胡沮渠蒙逊拥汉人段业于张掖独立,401年沮渠蒙逊杀段业取代,史称北凉。
405年后敦煌太守李暠(汉族)叛北凉,建国西凉,后亡于北凉。此时关陇地区有胡夏、西秦、北凉及后仇池四国。
423年北魏拓跋焘继立,他励精图治,国力大盛。拓跋焘在解除北方柔然的威胁后,开始统一华北。三年后,拓跋焘大举伐夏,攻下关中,胡夏迁至平凉。430年西秦为北凉所逼迫,意图投降北魏,但是隔年为夏帝赫连定所灭。赫连定意图再灭北凉以维持胡夏,但却被吐谷浑君主慕容慕璝袭击而俘虏,最后斩于北魏,胡夏灭亡。436年拓跋焘率军远征北燕,冯弘逃至高句丽,北燕亡,冯弘最后被杀。439年北魏大军围攻姑臧,沮渠牧犍出降,北凉灭亡。
至此,北魏统一了北方地区,中国历史进入南北朝时期。然而,还有后仇池未灭,直至443年,北魏方才灭亡了后仇池。
最后是北魏灭掉了匈奴人的最后两个小政权,至此匈奴人的政权全部灭亡。总结看来:北匈奴西迁落在了欧洲匈牙利,南匈奴融入了中华民族。
后来隋朝统一了全中国。南朝本就是汉族政权,北朝少数民族有的主动汉化,有的被大隋统一在了中华民族大家庭。隋炀帝杨广和唐朝的开国皇帝李渊本就是表兄弟,他们的外公叫独孤信,鲜卑族。就说隋文帝杨坚吧,起小就在胡地长大,小名叫那罗延,姓普六茹,普六茹坚是他的本名,得了天下以后才改姓杨的。
何为汉、何为胡?中华民族大融合是大势所趋。古称五胡乱华,我说五胡融华当如何?
殷商时期,商朝周边有许多邻国,史称为方国,鬼方就是其中之一。
殷商的强盛,离不开武丁王的南征北战,根据对甲骨卜辞的统计,武丁在位时征服了近80个方国和部落,其中既有土方、羌方等宿敌,当然,也有一个特殊的存在:鬼方。
鬼方在先秦文献以及卜辞和金文中屡屡出现,其中最重大的历史事件莫过于“高宗(武丁)伐鬼方,三年克之”,也正是随着鬼方的臣服,武丁彻底扭转了“殷室中衰,诸夷皆叛”的不利局面,开创了“武丁中兴”。
被打服的鬼方则成了商朝的忠实“迷弟”。商王在占卜时,不仅十分关心鬼方的祸福,祈求鬼方得到上天保佑(甲骨卜辞:贞鬼方、昜亡祸;王勿从鬼。贞王从伐巴,帝受佑),而且还派遣鬼方出兵攻伐宿敌羌(甲骨卜辞:乙巳卜,宾,贞鬼获羌)。
此后,鬼方首领还受邀前往商都参与商王的祭祀活动,并为商王献上贡纳捕获的羌人俘虏,更有鬼方的族人担任商王朝的高级官职(甲骨卜辞:丁卯,贞王令鬼、丙刚于京)。
武丁以后的甲骨卜辞中再未出现征伐鬼方的内容,说明鬼方和商王朝的关系已经十分融洽。
在李家崖古城西城墙T1第三层出土了一件三足瓮,残口沿的沿面上刻有一个字符,经过释读,与甲骨文“鬼”字写法一致。“鬼”字陶文的出现说明,“鬼”原本就是自称,而非华夏对他们的蔑称。
最早关注到鬼方的,是民国学者王国维先生,他在《鬼方昆夷玁狁考》中大胆推测鬼方是“其族西自汧、陇,环中国而北……时入侵暴中国”的游牧群,战国以后被称为匈奴。
除了“鬼”字陶文外,李家崖文化还发现了大量与商朝甲骨文、金文字体相同的文字和数字,这就彻底排除了鬼方是匈奴先民的可能,因为众所周知,匈奴“毋文书,以言语为约束”,这句话说的是匈奴人没有文字只以言语来约束。蒙古国发现的匈奴墓葬中,也均未见匈奴使用过早于汉代篆书的文字系统。
商朝覆灭后,鬼方究竟有什么军事动向已经不得而知。但灭商回过头来的西周,却发动了对鬼方最猛烈的征伐。
陕西岐山礼村出土的西周小盂鼎铭文记载:“王命盂以□□伐鬼方,□□□馘□,执酋三人,获馘(guó,古代战争割取敌人的左耳,用以计数报功)四千八百又十二馘,俘人万三千八十一人,俘马□□匹,俘车卅辆,俘牛三百五十五牛,羊卅八羊”。
小盂鼎记载的这次战役,仅俘虏人数就多达1万3千人,还割了那么多的人耳朵,逮住了三个酋长。杀掠数量之大,战争的激烈程度仅次于武王伐纣和周公东征,从俘获的大量牛羊来看,周军已经攻破了鬼方的都邑。
对于鬼方的处理,西周却采取了毁坏城邑、俘虏首领、杀掠子民、掠走财物的毁国灭迹手段,这也解释了为何在商朝覆灭后,李家崖文化也随之消亡。初兴的周王朝对鬼方的愤恨,或许正是源自多年来鬼方对周原腹地的袭扰和牵制。
首先,商朝武丁王打败了鬼方,两国成了友好邻邦。后来,周朝又彻底灭掉了鬼方国,使其文化也彻底消失。所以国学大师王国维所说,匈奴自鬼方而来,不正确。
日新月异的中国在不断发展,我们的历史学也在日月更新,新时代众多的年轻历史学家也不断涌现。比如:李硕老师的《翦商》副标题- 殷周之变与华夏新生,大可值得一读。刘勃老师的一系列史学著作更是畅快阅读的平民读物,《小话西游》、《读罢春秋不成歌》、《歧途哭反说战国》、《战国五大公知》、《战国歧途》、《两晋•风流只被雨打风吹去》、《金庸江湖志》等等,容易上瘾哟。就是熊逸老师解读的《资治通鉴》熊逸版也值得拥有。
另外,一些音频平台也有播放细说历史的许多节目,不仅有一些新知识新内容应该知道,就是边听边玩儿,也很舒服不是?
说到细说中国历史,洒家斗胆再画蛇添足一番。每周三更新一期的视频节目《文明之旅》,每期用时近一小时,罗振宇主播,很值得一看。罗胖发愿要用20年的时间从公元1000年说起,一直到民国成立,一年一期内容,每周更新。上一个千年的更新之时有那么一代人如范仲淹、欧阳修等等,他把他们称为“小镇做题家”,这一代人不仅翻开了中华文化的新篇章,也改造着大宋朝的吏治以及政治理念。时间前进一千年,21世纪更新的当下,似乎也有那么一群人。仅举商业领域的几例如张一鸣、雷军、刘强东、还有罗振宇本人,这帮小家伙,不也是“小镇做题家”,你说他们正改变着中国什么?若再把这个话题扩展开来,深入思考一下,很值得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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