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昇刻字
　　——历史人物小说系列之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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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京的春夜还带着料峭寒意，毕昇蹲在作坊角落里，就着昏黄的油灯打磨梨木板。刻刀在木纹间游走，木屑簌簌落在青砖地上，混着几点暗红——他拇指的伤口又裂开了。
　　
　　"当家的，该歇了。"妻子王氏端着陶碗进来，热腾腾的粟米粥腾起白雾。毕昇恍若未闻，刀尖猛地一颤，在"禮"字的最后一捺划出道裂痕。他盯着那个残缺的部首，喉结上下滚动。
　　
　　晨光初现时，书商张员外带着伙计踹开了门。樟木箱里整整齐齐码着五百块雕版，却在最底层翻出三块刻着"禮"字的板子。"毕昇！"张员外抖着八字胡，"说好刻《周礼》，你给我刻成《礼记》，这五百贯的损失你担得起么？"
　　
　　王氏扑通跪在地上，额头磕得青砖咚咚作响。毕昇看见她藏在袖口的银镯子不见了——那是她陪嫁时戴的缠枝牡丹镯。他攥着刻刀的手青筋暴起，刀柄上的雕花硌得掌心生疼。
　　
　　蝉鸣聒噪的午后，五岁的阿毛蹲在院角玩泥巴。毕昇望着儿子把湿泥塞进竹筒，啪地拍在石板上，圆圆的泥饼排成歪歪扭扭的一列。忽然有风掠过槐树梢，满枝白花簌簌落在泥印上，某个念头像闪电劈开混沌。
　　
　　"当家的？"王氏举着油纸伞追到窑场时，毕昇正把混着细沙的胶泥揉成团。他十指深深插进泥里，眼睛亮得骇人："你看，若每个字都是单独的泥模，烧硬了就能随意排列......"
　　
　　秋雨敲打窗棂的夜晚，毕昇在油灯下排列他的泥活字。三百个常用字在松木盘里闪着幽光，松脂混着蜡块在铜锅里咕嘟冒泡。当他颤抖着将滚烫的混合液浇在字模间，王娘子突然握住他烫伤的手："成了！字模都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