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治水（小说）
　　——历史人物小说系列之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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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冲刷着羽山刑场，青铜斧钺劈开雨幕的刹那，大禹闻到了父亲血里的腥咸。十五岁的他跪在泥泞中，看着鲧的白发在风中散成银蛇。刽子手的青铜斧映出父亲最后的眼神——那不是恐惧，而是某种灼热的期待。
　　"治水不是堵。"沾血的嘴唇翕动，父亲的头颅滚落时仍在诉说。血水漫过大禹的膝盖，在石缝里凝成赤色符咒。监刑官举着火把逼近，大禹看见父亲无首的躯体突然崩解，化作九块青黑巨石沉入地脉。
　　那年秋汛来得格外凶猛。大禹蜷在漏雨的茅屋，掌心纹路在暗夜里泛着幽光。那些纵横交错的沟壑像是活的，每当雷声炸响就会渗出淡金色液体。母亲说这是鲧族的烙印，我们的血能让石头开口说话。
　　十年后大禹站在龙门峡，终于懂得父亲临刑前的低语。浪涛在断崖下翻涌成千万匹白马，每匹马的鬃毛都缀着溺亡者的指骨。大禹解开发髻，任暴雨冲刷脊背上新生的鳞片。青灰色的龙鳞从肩胛骨往下蔓延，昨夜刚覆盖到尾椎——和当年父亲受刑前夜一模一样。
　　"公子小心！"随从突然惊呼。大禹转身时看见浪尖立着个透明人影，水做的面孔依稀是父亲模样。它伸出液态手臂，指尖滴落的不是水珠，而是密密麻麻的蝌蚪文。那些文字在空中扭结成堤坝的形状，又在惊涛中碎成泡沫。
　　大禹拔出腰间耒耜插进岩缝，青铜刃与山石摩擦迸出火星。掌心伤口渗出的金血滴入浊流，竟让沸腾的洪水瞬间凝固。在浪花定格成水晶雕塑的刹那，大禹瞥见水底沉着九块熟悉的青黑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