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归来（小说）
　　——美国故事新编之三
　　
　　暮色裹挟着浓稠的墨色，沉甸甸地压下来，眨眼间便将整个天地笼罩。凛冽的北风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在街巷间横冲直撞，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肆意地撕扯着世间万物。鹅毛般的大雪纷扬而下，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像是要将这个世界彻底掩埋。
　　这里是美国曼哈顿郊区。一座小小的木屋在风雪中孤独地伫立着。木屋的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那温暖的光晕在风雪中摇曳，像是黑暗中的一盏希望之灯。屋内，炉火熊熊燃烧，跳跃的火苗欢快地舔舐着锅底，锅中的汤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一位老妇人正坐在炉火旁，手中的针线在布料间来回穿梭，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担忧，时不时地望向门口。
　　“这么大的风雪，他怎么还不回来？”老妇人轻声呢喃着，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的思绪飘回到了早上，儿子出门时那坚定的眼神和挺拔的背影。儿子为了生计，不得不冒着严寒外出，去遥远的集市上贩卖家中的货物。老妇人深知生活的艰辛，却也只能默默祈祷儿子能够平安归来。
　　夜，越来越深，风雪也愈发猛烈。狂风拍打着窗户，发出“砰砰”的声响，仿佛要将这小小的木屋吞噬。老妇人的心中愈发不安，她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一股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门外，一片银白的世界，雪花在风中肆意飞舞，模糊了她的视线。
　　“儿啊，你在哪里？”老妇人对着风雪大声呼喊，声音被风声瞬间淹没。她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那么渺小而无助，她紧紧地裹着身上的棉衣，目光在风雪中急切地搜寻着。
　　就在老妇人几乎绝望的时候，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风雪中缓缓出现。那身影一步一步地朝着木屋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老妇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瞪大了眼睛，仔细地辨认着。“是他，是我的儿子！”老妇人激动地喊道，她不顾风雪的肆虐，冲出门去。
　　儿子的身上落满了雪花，他的脸被冻得通红，嘴唇也微微发紫。他看到母亲，眼中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娘，我回来了。”儿子的声音有些虚弱，但却充满了温暖。老妇人一把抱住儿子，泪水夺眶而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哽咽着说道。
　　母子俩相互搀扶着走进木屋，老妇人赶紧为儿子倒了一杯热茶，让他暖暖身子。儿子坐在炉火旁，将这一天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虽然这一天的旅途充满了艰辛和困难，但他最终还是完成了任务，将货物卖了出去，换来了一家人生活的希望。
　　老妇人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看着儿子疲惫的面容，心中满是心疼。炉火的光芒映照在他们的脸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在这风雪交加的夜晚，这间小小的木屋充满了温暖和幸福。
　　窗外，风雪依旧在肆虐，风卷着雪花，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疯狂地拍打着木屋。屋内，炉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映照着母子二人的脸庞。老妇人的手轻轻摩挲着儿子冻得发红的脸颊，眼中满是心疼与欣慰。
　　儿子喝着热茶，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他开始讲述着这一路的艰难。集市上的生意并不好做，货物许久都无人问津，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脸上，手脚也早已冻得麻木。但一想到家中的母亲和等着柴米油盐开销的日子，他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终于，在快收摊的时候，来了一个神秘的客人，将所有货物高价买走。
　　老妇人听得入神，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感慨。突然，儿子的目光落在了母亲身后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破旧的箱子，箱子上落满了灰尘。儿子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那个箱子。老妇人察觉到了儿子的异样，紧张地问道：“儿啊，你怎么了？”
　　儿子没有回答，他颤抖着双手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叠叠的钞票，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女人正是年轻时的老妇人，而男人……儿子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痛苦：“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妇人的脸色变得煞白，她瘫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儿啊，我本不想让你知道，可现在……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当年他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抛弃了我们母子。这些钱，是他这些年寄回来的补偿……”
　　儿子愤怒地将照片扔在地上，转身冲向门口。老妇人挣扎着起身，想要拦住他：“儿啊，你听我解释！”但儿子已经消失在了风雪之中，只留下老妇人绝望的呼喊声在风雪中回荡。
　　木屋的门被狂风吹得“砰砰”作响，炉火在寒风中摇曳不定，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老妇人望着门口，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