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知县读书夜会冯梦龙记
　　——袁了凡在宝坻系列小说之四十五
　　
　　三木子
　　
　　腊月廿三的北风卷着碎雪扑进南关大街，袁了凡缩着脖子挤在鱼虾摊位之间。臭鱼烂虾的气味充斥左右，让他恶心。他恨不得立即离开这腥臭之地。他想，应该治理一下这个所谓的海鲜市了。
　　忽然，在臭鱼烂虾的摊位间，看到一本泛黄的《渠阳志》，那纸页间有着密密麻麻的虫蛀孔洞。他心里一阵疼痛，像是虫子蚀咬着自己。他停住脚步，眼睛盯住书册。
　　"这位客官，这可是光绪年间的孤本！"书商从樟木箱里抽出几卷残书，霉味混着檀香钻进鼻腔。袁了凡接过书来，手指轻轻抚过书脊，便知这书非同一般，阅人无数。
　　他正要开口问价，斜刺里伸来一只大手。三个漕帮弟子欲夺书册，为首者手掌上的翡翠扳指闪过寒光。书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搂住书箱，浑浊的眼泪滴在《宝坻漕运全录》的残本上。
　　袁了凡将拿到手的几本塞进棉袍，突然又有人从背后伸手揽住他佝偻的肩头："老人家可愿将书先借我三日？"
　　袁了凡回头一看，原来竟是好友冯梦龙！
　　……
　　子夜的县衙后堂，两人阅读《宝坻漕运全录》，灯火将他们的身影投在墙壁上。袁了凡时而站起身来，背着手渡步，冯梦龙坐在案前，用炭笔精心勾画着书上残破的冀东河流闸涵图。突然听见瓦片碎裂的声响，袁了凡急忙吹灭了桌上的油灯，躲在了门后。冯梦龙则顺手抓起案头的铜烛台，钻到了案下。就见窗棂上的人影一闪，接着就听衙门的那条纯种白毛狗叫了起来。随后，一阵脚步声后，就听师爷敲门。
　　“袁大人，您在屋里吗？”
　　袁了凡打着火，点上灯，看到冯梦龙那狼狈不堪的从案下出来，笑了，将门开了。只见师爷托着水壶进来，边走边说，我以为大人不在屋子呢！您喝点热茶——”边说话，边给冯梦龙倒茶。
　　袁了凡一笑，“刚才，莫名其妙的灯就灭了，是不是没有油了？”
　　师爷看了看油灯，“油还满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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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爷走后，冯梦龙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交给袁了凡，“有人在跟踪我，”
　　“莫非南关大街夺书的漕帮弟子就是？”袁了凡不安。
　　冯梦龙点点头，“嗯，来者不善。”
　　“老弟保重！”袁了凡紧紧握住冯梦龙的手，回转身，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函《祁嗣真诠》，“这是近日完成的一部，留作纪念”。
　　“保重。我本来想住一晚再走，现在看不行了，怕晚了，连累于兄，我必须现在走了。老兄切记，李自成的队伍已突破南阳防线，半月后到宝坻，大人千万注意防范……”冯梦龙从包裹里拿出一套《三言》送到袁了凡手中，“这是我新刻一部新书，留下做个纪念。”
　　天未亮，冯梦龙换上袁了凡找来的短褐，画了装，混入了一帮挑夫队伍里走向漕运码头。月光下，袁了凡目送冯梦龙远去，但见河套里，三十艘漕船的桅杆上"四海通"旗帜招展。
　　次日，袁了凡召集乡里在四城筑起堡垒，布设哨岗，习练乡勇，加强巡视。同时派人与蓟州、玉田约定联保互助。
　　半个月后，果然，李自成的大军来攻宝坻县城，正当危急关头，玉田，蓟州援军一到，城外李自成军大乱散去。
　　那日，几天不吃不睡的袁了凡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李自成军忽然纷纷散去，头一晕，倒了下去，不省人事。等到他醒来，但见他躺在家中床上，老夫人正在给他喂药，苦涩的汤药从他的嘴里流出，流到了衣服上。
　　三天后，袁了凡的病已好转。那天他和师爷路过城隍庙，看到围了许多人，挨了过去，就见人群中有一个说书人摇着铜板在唱鼓书，只听见那人声音嘶哑地唱道："我唱一回呀，那李自成私改漕船三千艘哇啊，截扣了军饷八万那个石呐，......"
　　袁了凡听这声音好熟悉。
　　“好！”围观听书的老百姓忽然一阵叫好声。人很多，一阵拥挤，把袁了凡从中挤了出来。师爷说，“我咋觉得那说书人像是那天晚上见过的冯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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