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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一)
□ 亓官
2003-01-23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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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snake_eyes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是什么吗?--我爱你!
你知道让一个女孩子心动要说的三个字是什么吗?--我爱你!!
是的,就是我爱你!!!
“我决定改变自己,我想过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如果此前我的人生是对自己负责的话,那么此后我希望我能为另一个人负责。从这一刻开始,郑公子已经死了,我叫郑岷!!”
郑岷开始收拾自己的房间,开始把堆积了足有三四个星期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
郑岷的父亲正坐在电视前看足球比赛,他的面前小桌上放着啤酒和花生米,旁边还有一箱啤酒,只是至少有一半已经喝光了。
郑岷的母亲戴着眼镜,在他旁边织着毛衣,然后絮絮叨叨的说:“你说今天你儿子到底怎么了?不太对劲呀?”
郑岷的父亲仍然盯着电视:“KAO,有没有搞错?罗大耳朵怎么搞的?这种球……就算用舌头舔也能进呀!!”
“跟舌头没关系吧?上次你儿子这种表现好象是因为失恋也。你说他会不会去自杀呢?”
“好!好!!好!!!射他射他!!”郑岷的父亲往嘴里扔了几个花生米,又灌了一口酒,含含混混的说。
“唉。”郑岷的母亲感叹几句,又开始低头织毛衣。
郑岷刮了胡子,抹了一点许久之前买的什么霜,给自己套上最贵的一件西服,然后打上领带。对着镜子摸了摸眉毛,又注意到头发有点长了。
郑岷进了一家花店。
花店老板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这位先生一看这身打扮,一定是要求婚吧?来,这里,你看,我这的玫瑰是最新鲜的,求婚嘛,九十九朵是一定的……”
郑岷捧了一大束花站在镜子前看了看,摇摇头,只拣了一朵插到上衣兜。
花店老板脸立刻就挂了下来,等郑岷走出老远还直撇嘴,“要是穷的话,就别到花店来显。”
“今天我想为自己下辈子做个决定,我会对我中意的一个女孩子说声‘我爱你’。如果有哪个女孩子可以接受我,我会辛苦一点,努力照顾她的下半辈子。”
“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决定呀!”
郑岷来到一家理发店,扔下三百块钱,说:“给我弄个最好的头型。”
理发师吹声口哨收起钱,来回拨了一会郑岷的脑袋,说:“我觉得可以先将你的头发染成红色,然后将后颈部剪为超短发,洒一点咖喱水,挑染成桔黄,将鬓角这部分烫一下,上面做个大卷,打个翻,处理成波浪,也就差不多了,你先洗头。”
“呵--”郑岷看到他拿着一堆瓶子开始选染发的颜色,急忙举了一只手说:“我看不用那么麻烦。”
“什么?”
“把我的鬓角剪一剪,然后打一点发胶就行了。”
“太简单了吧?”
“我宁愿简单一点。”
天桥边。一个耍猴戏的刚开始摆摊,郑岷则西装革履的站在他的摊旁,头发弄完之后,确实显得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对不起,小姐。请问能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吗?我有些话想和你说。”郑岷拦住一个打扮十分时髦的女孩子,一看就是白领。
女孩子扫了郑岷一眼,厌恶的皱皱眉头,边打开坤包边自言自语:“真是晦气,大清早的……”,说着掏出五角钱硬币放到郑岷彬彬有礼伸出的手心中,“拿,给你。”
“呵?”郑岷条件反射的接过来。
女孩转身飞快的走了。
一个老头从郑岷身后冒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伙子你说你长的也挺不错的,怎么跟猴弄一块去了?给你。”又往郑岷的手心里放了五角硬币。
郑岷这才反应过来,追向前面那个女孩子,“小姐小姐!我不是……我……”追了几步,看看已经太远,终于放弃了,又想起老头,结果人潮人海里也找不到了。
“唉,算了,反正口渴,就买瓶汽水吧。”
郑岷走到汽水摊前,刚要了瓶汽水,就看到一个特有气质的女孩子从不远处经过。
郑岷飞跑过去,“对不起,小姐。请问能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吗?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什么话?”她微蹙了一下眉头,停下来。
连眉皱得都那么好看,郑岷想。
“是这样的,你要快一点说,我没时间。如果你推销的是化妆品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边走边谈。”
“呵--”郑岷忽然有一种挫败感,刚让人当成耍猴戏的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又让人当成推销的,人生还真是多变呀。
郑岷吞吞吐吐的说:“我——爱……你。”眼睛对着地面,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
“我说,我爱你。”说了一次,第二次出口也就不难了,就好象做坏事第一次通常心理斗争最激烈一样。
她似乎碰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了一下,问:“你多大了?”
“二十一……四。”
“多少?”
“二十四。”
“我比你大十多岁,都可以当你姑了。”
郑岷一愣,就忘了自己的尴尬,试探着说:“不会吧?我看你挺年轻的。”
“是吗?那谢谢你夸奖了,你这么说让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郑岷讪讪的笑起来,晃了一下手中的汽水,问:“要不要喝汽水?”
“不了,谢谢。”她再次看了看手表说:“真对不起,我要走了。”她主动和郑岷握了握手,“认识你很高兴。”
“别客气,以后有不开心的事就来找我。”郑岷心想,我也就这么点作用吧?
“好的,我的名片。再见。”她嫣然一笑,转身走了。
“再见。”在她转身之后,郑岷随手把名片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女孩子拦了一辆出租,上车前还不忘和郑岷点点头。
郑岷也面带笑容的挥了挥手。
郑岷在路旁傻坐了足有一个小时,才终于又恢复了一点信心。
看到一个线条很好的女孩子站在斑马线前,过去拍了一下,“小姐……”回过头来是一张娃娃脸,不会是初中生吧?郑岷想,老天,为什么?
“你谁呀?”
“呵,你不认识我。”郑岷试图解释。
“我不认识你,你和我说话,想泡我呀?”真是快人快语。
“呵--”郑岷伸出五个手指转了半天,终于握到一起说:“答对了。”
“看你到是蛮帅的哦。等一下。”小女孩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说:“我记一下你的资料:姓名、年龄、住址、爱好、家庭环境--主要回答有没有钱就行了。工作单位、电话号码--你总有手机吧?手机号就行了,方便。对了,E妹儿地址,QQ号也得说——这年头不会上网,和白痴也没什么区别了……你说对吧?”小女孩没听到什么反应,抬头才发现人不见了。
不远处的花坛后,郑岷蹲在那里一手拿着汽水瓶,一手不断的擦汗,“好家伙,受不了受不了,现在的学生真是……真是……”
终于等到小女孩走了,郑岷坐到汽水摊前,接着喝自己那瓶始终没有喝完的汽水,边喝边寻找目标。
“小伙子,第几个了?”卖汽水的老太太忽然问了一句。
“第三个。”郑岷随口答着,然后反应过来,打了几个哈哈,“哈哈,说什么呢?什么几个了,哈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太太不理郑岷的哈哈,絮絮叨叨的说:“女孩子嘛,是得追的,不过得选对了,我看那个就不错也。”
“什么跟什么嘛。”郑岷继续打着哈哈,顺着老太太的下巴望过去,一眼就看到对面有一个很漂亮的长发女孩。
哇,赚到了,我喜欢的类型。郑岷想,回头看到老太太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急忙挤出点笑容,“我……”
“去吧。还不好意思?”
“我——上趟厕所。”郑岷放下汽水瓶跑到马路对面。
“小姐,对不起。”
“我认识你吗?”女孩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郑岷,很怀疑的问。
“不认识。不过这抹杀不了我要说的话的重要性。这句话,将对你的未来人生产生巨大影响。”
“是吗?”
“对。”郑岷刻意强调了一下,然后说:“所以,可不可以给我三秒钟,让我说一句话。”
“好,你说。”
停顿了几秒钟,郑岷用他自以为最深情的目光望着女孩子,然后压低了嗓子,用他自以为最性感的声音说:“我-爱-你!”说完之后,满怀期待的看着女孩子。
又等了一会,“完了?”女孩子问,眼神中不是郑岷想象的感动,而是茫然。
“完了。”郑岷的声音有点沮丧。
“可我不认识你呀。”
“没关系,从我们开始说话起,就已经认识了。”
“可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呀。”
“难道你没有听过一见钟情吗?”
“你相信一见钟情?”女孩子露出“居然还有这样的白痴”的表情。
“特相信。”郑岷不得不表现得严肃一点。“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没有办法用理智来衡量的,就象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唐明皇和杨贵妃、郭靖和黄蓉等等,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用理智可以决定吗?象司马相如那种只知道夸夸其谈的家伙,卓文君看上他会不会是上当受骗了?象杨贵妃会喜欢唐明皇该不会是因为他更有权吧?郭靖那么傻的家伙更别提了,黄蓉就算用大腿来思考也不应该嫁给他呀。”郑岷越说越激动。
女孩子目瞪口呆,说:“你说的慢一点,我有点头晕。”
“不好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说,其实我不是个坏人,而且和那帮家伙比起来,我觉得我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你父母着急抱孙子?”女孩子忽然恍然大悟。
“不不不不,跟他们没关系。”郑岷想起自己最近的一次失恋,叹了口气,“其实吧,人在软弱的时候,总想找一个依靠。”
“所以你就找我?”女孩子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郑岷沉重的点点头。
女孩子“嘿嘿”笑起来,“我怕--我的肩膀太过稚嫩……所以,就是说,我的意思是--其实你应该找个富婆呀。”
“你看我这么--堂堂正正的样子,怎么可能去当小白脸呢?”
女孩子重新打量了一下郑岷,西装革履,油头粉面,心想:还是小白脸!解释说:“你看,我还是个学生,又没有很多钱……”
“你是学生,不用上课吗?”
女孩子神神秘秘的凑到郑岷身边,说:“逃课出来的。嘿嘿。”奸诈的笑声,感觉象个汉奸。
“你惨了,你惨了。我会用这个来要胁你的。”郑岷假装没看到女孩子脸上露出的通融一下的内涵。
“切--”女孩子一挥手,不屑一顾,然后注意到手腕上的表,看了看。
“你有事?”
“对了。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能不能再说一次?”
“‘你惨了’那句?”
“不是,就是你说,对我的人生会有很大影响的那一句。”
郑岷的双眼立刻放出万丈光芒,说:“好!”
“正式一点。”
郑岷点点头,再次射出最深情的目光,沙哑着嗓子说:“我--爱--你!”
女孩子直直的看着郑岷,喃喃说:“太感人了。”
“很令人感动,是吧?我也觉得很感动。”郑岷兴奋起来。
女孩子使劲摇摇头,象是要甩掉什么幻觉似的,说:“唉,虽然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但是能听到有人这么深情的对我说出这句话,虚荣心还真是难免有一点点膨胀的。”
“嘿嘿。”
“唉,我要走了。”
“呵。呵?”
“我真的要走了,还有点事。”女孩子走向郑岷身后。
“别呀,别走呀,还什么问题都没解决呢。”
女孩子伸手拦了一辆出租,坐了上去,说:“你挺好玩的,哪天再跟你聊吧。白白。”
“白白。”
郑岷回忆着所有对白,脸有得色的踱回到汽水摊,又坐了半晌,才发现自己那瓶汽水没了。
“我那瓶汽水呢?”
“倒了。”
“倒了?我花钱买的,我还没喝了,你就给倒了?”
“我以为你不喝了。”
“我不喝了?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喝了?我只是说我要上趟厕所,又没说我不喝。我不管,这瓶汽水你得赔我。”
“唉呀,好好,赔你。”老太太没占住理,肚子气得鼓鼓的,从冰柜里又拿出一瓶汽水,重重的放到郑岷的桌子上,说:“给你,喝死你!”
郑岷又打蠃一仗,得意的喝起汽水,过了半天,老太太象想起什么似的,问:“收获还可以吧?”
“就算还行吧。”郑岷笑着说,“她说哪天有空再跟我聊天。”
“是吗?叫什么?”
“呵?”
“那女孩叫什么?”
郑岷愣在那里,半天才嘟囔出来说:“我忘了问。”
“那她住哪呀?”
“……也没问。”
“电话呢?”
“……”
“怎么联系?”
“……”
“噢,什么都不知道呀?”老太太打发了一个顾客,回头正看到郑岷把那瓶刚弄到手的汽水,缓缓往头顶倒下去。“你无可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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