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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的祭日
□ 吉林梅子
2003-12-22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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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西北风夹着细沙般的雪粒,打落在我和卿的脸上、身上。老柞树上的几只乌鸦听到人声相继飞去。
卿,跪在抚去积雪的坟前,默默地祈祷着。随着爆竹的一声鸣响,结束了对婆婆逝世三周年的祭奠。卿说:“让这爆竹震震外鬼,免得妈受欺负”。是啊,婆婆在世是以任劳任怨、老实厚道而著称于亲戚邻里之间的。
婆婆是在我和卿结婚的第八个年头过世的。虽然未曾同她老人家朝夕相处,可从卿那每每谈起母亲时,那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怀念和不可弥补的遗憾里,我深深地了解了她老人家。婆婆三岁上便失去了母亲,十岁父亲又离他而去。从此,她便寄活在舅父家。十三岁开始挑水做饭,打点屋里屋外。十七岁嫁到我们家。当时,卿的家住在偏僻的乡村。婆婆先后生了卿他们兄弟姐妹七人,同堂而居的还有因家境贫寒娶不起媳妇的大爷、二爷和爷爷奶奶,生活很是清贫。卿的爷爷是个十分严厉的典型旧式家长。在这样的家庭里,婆婆只有干活的份。每天起早贪黑,搁下屋里的,拿起地下的,吃饭时候待老人和孩子吃过了,她才把剩下的饭泡点残汤,吃点咸菜了事。卿上学要走十多里路,婆婆 每早伏在枕头上咳嗽一阵才能下地做饭。冬季凛冽的寒风里,她一条腿跪在灶前,用桦树皮引火,不时用粗糙的手向耳后抿着滑落下的鬓发,擦抹着炊烟呛出的眼泪,就这样每每火引着了,人却因剧烈的咳嗽,卷曲在灶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虽然她没有文化,可为了儿女们能够更好的上学,她忍受了一切困苦。当看到卿那优秀的成绩单时,她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参加工作的卿在外地住宿,每次回家婆婆眼角眉梢都挂着笑,屋里屋外忙个不停。做卿喜欢吃的小米饭炖茄子,还有平时舍不得吃的咸鸭蛋。看着卿吃得香甜香甜的,她竟手端着碗忘了吃饭。卿要走了,她一直送到村头的大道上,那日渐斑白的头发轻抚在刻满皱纹的脸上,不时的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直到看不到卿的影子为止。
常年累月的劳累过度,长期的营养不良,终于积劳成疾,患上了顽固的肺气肿病。后来生活有了转机,可她仍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更舍不得花钱治病。待儿女们有能力给她老人家治病时,却因早年医治不及时,身体机能严重损伤,转换成肺心症晚期。终因医治无效于1991年正月初三,她老人家永远离开了我们。我这个做媳妇的想要多尽些孝心,亦成枉然。
婆婆的一生,永远是宽以待人,对别人无所求,只是无尽的奉献。吃了无数的苦,却没有享到一点福。
我自做了卿的妻,亲尝了养儿育女的辛苦和牵肠挂肚的惦念,才深深的体会到亲恩似海。古人说:“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少时吟起,并不觉有什么,现在吟起却有了新的感悟。
婆婆,寸草之心本不能报三春晖之万一,何况天人永隔,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您的坟前,焚化冥纸,邀呼:“婆婆,收钱吧!”以寄冥冥之幽思。
尽管岁月在不停的老去,世事也将不断的变迁,可您的儿女们仍会年年来看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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