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亓官-个人文章】
滚滚红尘
□ 亓官
2003-02-02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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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红尘snake_eyes
如果说有一首曲子是一见钟情、毕生所爱的话,那么就是这首了。
“曾以不经意的你,和年少不经事的我……”,浪漫、忧郁、行云流水的曲调在空气中弥漫着。人生仿似一场大梦。
那时候不知道它的名字,只能在大街上,在充满炊烟和行色匆匆的人群中伫足倾听。那时候,生平第一次没来由的感动,被音乐、被感情、被生活、被其他的一些什么东西感动。后来就看了那个剧本,知道了红尘里林青霞和秦汉的故事,知道了红尘外那个撒哈拉沙漠里,叙说着自己喜怒哀乐的女人。
于是知道了有个名词叫做“惜缘”,于是明白了有种心情叫做“平淡”。
于是--我就认识了她。
圣诞节的头一天晚上,摊开日记本的我忽然打开了有三个月不曾碰过的半导体。
“我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这很好哇!你看安琪就常觉得自己不够坚强……”。张爱玲的旧上海梦和她清纯的声音摇呵摇的,顺着情绪的古老河道,泊到了我的心桥下。恍如一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就象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的乍寒乍暧,那种温暖的感觉是如此强烈,久久不能抚平,以至于后来再次写信给她时,送了“依旧”二字。依什么旧?我不知道。许是前生前世,许是昨宵残梦,也许,就是那些生前死后的时候,可无论如何,我知道:我认识她,早就认识。
我决定写信给她。我知道,她姓安名琪,叫做“Angel”。她是个主持人,是个女孩子。可我不知道她主持的节目的名字,不知道是哪家电台。我还是决定写信给她。我知道她的外文很好,她的节目之后就是新闻,她读信的速度很快,可我喜欢那种快的感觉。我想起进入大学读的第一篇小说《堕入凡间的安琪儿》,至今不曾忘记的一段就是,女主人公的一个类似于邻居、哥哥的好朋友在临去南方之前,“……推着鼻梁上厚厚的眼镜片,故作深沉的问:“你知道爱因斯坦,托尔斯泰吗?”……”女孩子答道:“我知道唐老鸭。米老鼠。”那么我能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清晨,我带着想象中的各种问题,将一封极普通的信推进了挤满信封的邮筒。
“祝圣诞快乐!”在信的末尾我这样写。
半个月后,亲切热情的回信夹带一张贺卡摆到我的桌子上,自然的谈吐仿佛昨天我们还刚刚见过一面。末了,她不动声色的问我对她的节目有什么意见。我的心中掠过一丝不安,我期待一封开着玩笑、唠着家常的朋友的信,而不是成为那种工作的反馈。
然而我还是又写了几封信,几封无所期待的信,诉说着压力与悲哀、爱情与平淡。回信,这次就如天边的惊鸿般缥缈得不曾见一丝痕迹。于是我似乎了解了这样一件事实:她是主持人,我是听众。她始终是主持人,我始终是听众。没有什么老朋友,没有什么该死的唐老鸭和米老鼠。理想与梦的距离遥不可及,现实依旧是我--唯一的选择。
从此后,再没有在她的节目里听到过那首曲子。
从此后,再没有延续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生活的列车一如既往的行驶在原有的轨道上,多几件事,少几件事,对它没有任何明显的影响。红尘中茫茫人海很轻易就湮没一个人的名字,一件刚刚发生的事,更遑论几封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信了。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情在记忆中注定会渐次淡化成模糊而又美丽的图案,储存在大脑深处。也许多年以后午夜梦醒,隐隐约约想起青春中的某件事某个人,会闭着眼睛轻轻的再哼一遍,珍藏在心中的这首曲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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