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风清-个人文章】
囚 鸟
□ 风清
2004-02-11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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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些深夜,在某些落没的时候。他会时常地想起在某些年里那个冰一样的屋子,那张呆滞的四脚凳和紧凑在凳子上的两个盘子。他很多时候必然会为自己准备一凉一热两道菜。然后为自己倒上满满一杯子的烈酒。
他终于是喝了很多酒。在川流不息的车与人之间,街道上的雪在他的眼里显得苍白了许多。从对街蓝咖啡音像社里一直飘荡着《囚鸟》这首歌。他把电话拿得离眼睛很近,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很难看得清那上面恍惚的字。他反复的找着,找着那个属于她的名字或是那些属于她的字符。
他几乎就要忘掉了那一长串的属于她的没有表情的情绪。
在他听来,她的声音依然象是隔夜的温茶水。也许茶水这种液体就应该是在极热或是极凉的时候喝才能够让人体会一些感受吧。现在,他只觉得那些涩涩的东西就阻在他的喉间。
她说,在长安街拐角那里有间咖啡屋,环境不错。
她等他说出那个好字后匆忙地挂掉了。他忽然对着嘟嘟乱响的电话反复地自语,你一定要来,你一定要来。
他的热情在那壶温来温去的茉莉花茶中渐渐地开始脆弱起来。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酒吧里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许她根本就不会再见他。
他和她每次分别,都从不说再见。
但那次,她微笑着任由他长久的轻柔地握着,然后轻盈地消失在他还可以承受的感觉中。
再见,有时候就意味着再不相见。
午后的酒开始要做怪起来。于是,他拿起右手边上的一块被暖气温热的鹅卵石。他忽然怜惜起自己刚才趁着淡夜前的冷风在街上深深地把脖子埋进棉衣里的举动。
轻轻地叹了口气,椭圆的杯口在他的手里变得柔顺起来。一些白色的茉莉花安静地浮在杯口,他抬起头看着吧台里理帐的服务员。也许一个女子被陌生男人盯着长久的看会有种潜意识的不安,于是她走来问他,先生,您还需要把茶再温一下吗?
他向她微笑起来。他一直觉得向一个人微笑不仅可以掩饰自己的慌张,同时还可以表示自己的善意。
他努力地微笑着,这里有酒吗?
她把两手交叉着放在身前同样微笑着,只是没有酒。
他不知道自己酒红着脸对一个陌生的女子微笑会是什么样子,但他终于决定不再叫服务员把茶再温一次。
那么,有烟卖吗?他的目光忽然开始变得温柔起来。
年轻真美。他看着她默默地自语。
他抽下四支从对街商场里买来的烟,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凉凉地似乎可以顺着他的手指透过脚底。他有些失望地看着玻璃瓶里艳红着的玫瑰,在一些细微的颤抖中他感觉到它正在悄无声息的枯萎着。
咖啡屋里忽然飘出那首熟悉的旋律。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已经忘了天有多高。
他站起身到吧台结帐。
先生,您的帐单刚才有位漂亮的女士结过了。服务员的眼中忽然匆匆地透出一丝闪亮的东西来。
他呆呆地定在吧台前,慌乱的问,她在哪里?
她为您点了这首《囚鸟》就走了。
他不知道他和她到底谁是谁的笼子,谁更是在笼子里心甘情愿失去自由的鸟。他握了握在手心里温热的柔顺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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