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九天-个人文章】
夕阳无语(三)
□ 九天
2004-02-18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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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我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此时的天色已经很晚,夜空中繁星点点。水吧的空气中弥漫 着动听的弦律,一位女歌手坐在台上唱着一首老歌:“时光留不住,春去已无踪,潮来又潮往,聚散苦匆匆。往事不能忘,浮萍各西东,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不知是因为歌词还是她的歌声,我的心突然痛了起来。我看着墙上我的影子,喃喃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我没有忘记。”
我就这样看着我的影子,直到骆日站到了我身后。我看着我们俩的影子,突然说道:“骆日,你觉不觉得我的影子有什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他愕然。
“好长一段时间以来,我总觉得它不是我的影子,它似乎总在表现自己。”
“怎么会不是你自己的影子呢?”他笑了。
“是呀。”我也笑了,“每个人都有影子,可人们却常常忘了自己的影子,为什么会不记得呢,从我们出生开始,影子就一直跟随着我们,但人们却总是将它遗忘。以前我也常忘了自己的影子,可是这几年来,它似乎时时刻刻都在得醒着我它的存在。”我深吸了一口气,捂住胸口:“就像我的心一样,它时时在隐隐作痛,提醒我不要忘记它。骆日,你知道吗,我的心有一个洞,一个永远也补不上的洞,所以它才会痛。”
骆日沉默了,他凝视着我的脸庞好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湘湘,我已经看不透你了,你变得让人难以琢磨。”
骆日皱着眉头的样子让我感到心痛,我伸出手指,慢慢抚平他皱着的眉头。:“当你觉得一个人越难理解时,他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人。骆日,这句话是你告诉我的。”
骆日握住我的手:“我们都是无法忘记过去的人,我们生活在回忆中。”
“那只是因为,回忆太过于美好。”我黯然道。
我们静静的听着让人神伤的音乐,时间继续向前,而我的思绪却不断的后退,在回忆中搜寻着往事。
六
骆日小学毕业后考上了一所市重点,这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骆日就读的学校离家很远,又是一所封闭式学校,这样一来骆日一个月才回家一次。从小到大,我第一次尝试与骆日分开,没有了骆日在身边的日子,叫我怎么习惯呢。一想到这个,我就忍不住忧伤了起来。
我的不对劲终于被骆日发觉了,当我满脸泪痕的告诉他我的心事时,他笑着将我搂在怀里:“傻瓜,我又不是不会回来。”
“可是一个月只能见你一次,这哪里够嘛。”我委屈的说道。
“那怎么办呢?”他皱了皱眉头,“干脆我不去念那所学校好了。”
“这怎么行呢。”我急了:“市重点呢,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学校,你怎么能不去呢?再说了,如果你不去,很多人都会伤心的。”
“可是如果我去了,湘湘不也会伤心的吗?”
“唉。”我嘟着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我一个人伤心总比很多人伤心好。你不也一直希望能考上市重点吗?”
骆日用手轻轻拭去我的泪痕,安慰我道:“别伤心了,我以后会常常给你写信,把好玩的事都告诉你。”
我把头埋进骆日的怀里,轻轻“嗯”了一声,虽然我从心底不愿和骆日分开,可是我也不希望骆日为我担心。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我依依不舍的和骆日告别后,也升入了四年级。开学后,身边不再有骆日的身影,这让我好长时间里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自从那次的头发事件之后,同学们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我,我清楚的明白这都是来自于对余辉的惧怕。我告诉自己不必在意,只要有骆日和余辉在我身边就足够了。骆日毕业以后,我开始越来越依恋于余辉,我们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四处乱跑,很多时候我们只是安静的在河边走着,背靠着背欣赏着夕阳,谁也不说话。有时候只要想到一年后余辉也将要毕业,到时候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就悲伤得不能自己。
因为骆日的毕业,我第一次对分别产生了巨大的恐惧,于是我便格外珍视和余辉在一起的日子。可是,我与余辉的分别竟提前到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镇上开始流传着一个关于余叔的传言,传言具体是怎么样的我一直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因为这个传言的关系,余辉在学校里更加的被孤立了。
妈妈阻止我继续与余辉见面时,已经是十一月了,离余辉十二岁生日只剩下两天。我原本早就和余辉约好替他庆祝生日的,那天我正想出门,妈妈却把我叫住了。
“湘湘,你去哪儿?”
“余辉家呀,他生日要到了,我答应帮他布置房间。”
“湘湘。”妈妈走过来摸着我的头,“听妈妈说,以后不要去余辉家了。”
“为什么?”我不解的看着她。
“没有为什么,反正你不要去就行了。还有,有后最好不要和余辉来往。”
“为什么?”我有些急了,妈妈为什么突然要阻止我和余辉来往呢。“余辉现在很听话的,他没有四处惹事了。”
“这不关余辉的事,我就是不允许你再和余辉来往,你今天就好好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准去。”妈妈的语气有着不容抗拒的强硬,我知道事情不可能改变了。
我委屈极了,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妈妈见我这个样子,语气稍微温柔了一点儿:“湘湘,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你好。”
“你根本就不讲道理,我讨厌你!”我一跺脚,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我俯在床边,伤心的哭了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我想留在身边的,老天为什么硬要夺走呢?妈妈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决,我真的不能再和余辉来往了吗?
我就这样一直哭着,妈妈叫我吃饭我也不出去。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便不由得睡着了。梦中我见到了余辉和骆日,在一条很长的路上,他们一直不停的向前走着,不论我怎么努力的想要追上他们,他们离我依然遥远。我害怕得不停的叫着他们的名字,可是他们似乎什么也听不见,只是一个劲的向前走着。
我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屋子里一片漆黑,那种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仔细聆听着,似乎是有人在外面敲窗子。我们家住在二楼,怎么可能有人在外面敲窗子呢?想到这里,我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狠狠的咬住手指,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帘,生怕一会儿什么可怕的东西会突然人后面钻出来。
“韩湘子。”
窗外隐隐有人叫着我的名字,是余辉的声音,除了余辉不会有其它人这么叫我。我赶紧冲过去拉开窗帘,果然见到余辉在窗外。我高兴极了,忙打开窗子,问道:“余辉,你是怎么上来的?”
“我是顺着水管爬上来的。”他笑了笑:“韩湘子,你生病了吗,我在家里等了你好久。”
“我……”我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向余辉说,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妈妈的声音,我赶紧拉上窗帘。
“湘湘。”妈妈推开门,“怎么不开灯呀?”
“我在睡觉呢。”我急急的说道,千万不能让妈妈知道余辉在外面。
“睡觉?”妈妈打开灯,屋子里一下亮了起来。“湘湘,你过来。”
“哦。”我迟疑着走了过去。
妈妈拉住我的手,柔声说道:“湘湘,还在生妈妈的气吗?”
“没……没有。”我摇着头,不时看着窗子。
“湘湘,我知道你和余辉的感情非常好,妈妈也不想分开你们,可是你要知道,妈妈很爱你,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湘湘,你要理解妈妈,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和余辉见面了。”
“妈妈。”我刚想和她争辩,却想起余辉还在窗外,已经临近十二月了,外面一定冷得厉害。为了赶快打发妈妈,我只好说道:“好,我答应你,以后就算见到余辉,我也不会和他说话。”
妈妈似乎松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看见妈妈这个样子,我心中一阵难过,我不是故意要骗她的。
“好了,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妈妈摸着我的脸,“看你,连眼睛都哭肿了。”
妈妈一关上门,我就赶紧奔向窗前,可窗外却没见到余辉。
我关上窗子,在床边坐下,看着床头的照片,喃喃的说道:“如果永远都像那时候一样就好了。”
我闭上眼,仿佛又闻到了鲜花的香味,感觉到落日的余辉温柔的洒在身上。在夕阳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金色的。
(未完待续)
作者签名: 鱼说:你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
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的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