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蓝夕-个人文章】
她一生的故事
□ 蓝夕
2004-02-22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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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每天清晨的7:30分,打电话叫醒一个广东男人,然后喝完一杯温水,背起书包准备上学,像是奔赴一场盛大的苦难。
她骑单车。独自。不围围巾不戴帽子。在接近零度的严寒中,一脸坚定并且独自承担。清晨的微光打在脸上。一天已经开始,之后是长达14个小时的黑暗。
她16岁,正是生命如花的年纪。从未经历过任何一场恋爱。然而她已经不会爱。这是一种天分,与经历无关。天定的,绝无更改的。她只在一天的里很少的时间想到和希望爱,那时候,课业已经把她折磨得痛不欲生。爱是彼岸的一线微光,无可触及。坚定不移。爱是救赎,拯救这远超于凡人的天智和原罪。
然而早晨睁开眼的一刹那绝不,绝不会想到。那时侯,她只想要抱紧被子重新陷进黑暗之中。光在这时是邪恶的,是每一天重复出现的不祥的征兆。
不上学的时候,她仍然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却从不觉着累。
是。累。深入骨髓的累。疲倦。她是极度厌学的孩子,并非无能力。只是天性太过自由和敏锐。因此丧失了一般人的某种能力。尽管这能力并非天生,亦不珍贵。
累到极致,她会想,即使没有前途也是好的,她只需要温暖,不需要爱。人世并非冷漠,然而她已丧失接受的激情。
爱或恨都需要旺盛的精力来维持,她只是累。
就像一朵花,周围浑浊的土壤和空气不能让它盛开。等到花期一过,即使适合,已无必要。
只是这时刻未免来的太早。16岁。
这天分太高,因此是一种原罪,注定不被俗世原谅。
16岁,她过完她的一生,趋向于正常人的一生。
今后的日子太过漫长。她的重生,已经接近神。
她曾用她一生的时间来爱过一个男子。只是这爱太过浓烈与缓慢,因此容易被消耗。她能给出的爱就这么多。一天也好。一生亦是。消失了,就不会再有。
并非不爱,只是不能够爱。那男子仍是好的,却与她无关。
她的生命与任何人无关。关于爱。
她只需要温暖,不需要爱。
她终于相信,生命的本意并非爱。
爱只是一场幻象。或许能够对抗时光的空虚,却不能拯救。实质上它不能。尽管大多数人沉溺于此。
16岁是断层。她经历一次重生。缓慢的。毫无预兆的。她看到光,而非彼岸。
曾经她一直在通往彼岸的路上,近乎盲般的固执。那么用力而冷寂的爱一个男子。不呼吸。
一觉醒来,恍然若梦,彼岸消失。
原来彼岸一直是不存在的。我们所要泅渡的。只是内心的黑暗。
她的生命里不会再出现任何人。永远是独自。自己。一个人。
没有爱,但有苦难。而这苦难亦是寻常。
对爱着的人,要对他们报恩,让他们安乐。
剩下的日子,就只是求解生的意义。因为她尚未得知。
不是来得太早,就是来得太迟。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作者签名: 我们始终微笑着等待,昙花在彼岸盛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