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寒风将我心撕碎怅惶的脚步我不醉不归朦胧的细雨有朦胧的美酒再来一杯爱上你从来就不曾后悔离开你是否是宿命的罪刺鼻的酒味我浑身欲裂撕咬着我的眼泪我怎么哭得如此狼狈是否我对你还有些依恋已到了尽头无法再回头痛哭的人。----伍佰 · 痛哭的人
　　 在这个城市里，我是始终不能找到自己的方向。确切地说是我一坐在车里就会完全失去我的方向感的。无论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无论是哪一趟车，无论它是从什么方向开来，也无论它要往哪个方向开去，只要我一坐在车里，它们就都统统成了是往南开的了。而且无论拐过多少个弯儿转过多少个角，我都会始终坚信它是往南开的。车是往南走的，我始终不可理喻地坚持着自己不可理喻的感知。是素素教会我用说左右前后来代替说东西南北的。所以那次那个已经答应过我要做我女朋友的女孩子问我的时候，我就告诉她车是往前开的。我看着她翻着白眼对我说这也要你来告诉我你以为我真的是个白痴呀！我就又一次认真地告诉她说是素素告诉我说车是向前开的，我看见那个女孩又一次翻了翻白眼然后十分恶劣地对我吼道：连这也要别人告诉你，你真的是个大白痴。然后头也不回地下车走了，车上有人在笑，我不知道是在笑我还是笑她，反正她是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我只在校园里见过她两次。一次是在学校的食堂见她翻着白眼对着另一个男生吼着什么，再一次我看见她已经偎在那个男生怀里了，只是那男生比我恶心多了。
　　 我骑自行车是不会晕方向的。所以每次素素来这个城市来看我的时候，我都是用单车载她一起去温习这个城市的街道的。然而，素素这次不坐单车了，也许这次她真的生气了，我清晰而又模糊地意识到有一点什么不寻常了。
　　 其实在下楼的时候我就似乎曾经真实地意识到过什么的，但那时我想的更多的还是素素在挂掉电话以前对我说的那句我可以迟到的话。所以，在经过学校食堂门口听到卖饭阿姨那能勾起人食欲的嗓音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犹豫就坐下来吃了她八个包子，还有三杯豆浆。
　　 杯子里的豆浆剩下一半的时候，我就已经站在素素的身后了。素素身子微微前倾俯在操场的围栏上。素素的头发变得长了许多，在肩膀柔柔地垂着，但并不是我喜欢的那种。我喜欢那种长长地垂在背后的那种乌黑柔顺的长发，可惜我认识的女孩子没有一个有那样的头发的，这让我郁闷了好久了。素素的眼睛很美，往死里美的那种。素素的下巴刚好能轻松地放在我的肩头，素素从来也没有把她的下巴放在我的肩膀过，因为她是素素，我是我，我们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值得信赖的朋友。素素的身高并不算低，应该能称的上身材高挑了，很适合留长长的头发。那次我对素素说你留起长发我就一定会喜欢上你的。素素不说话，笑笑把一个削好的苹果递在我手里。
　　 站在她背后我能闻到素素身体发出的她身上特有的那种温润的香气。素素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身上有了烟草味。我望着远方操场尽头那个晨跑的人，脚步稳健但有些迟缓。他应该也是个抽烟的人吧？我这样想着。素素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现在简直是在堕落。我盯着一片梧桐树上飘落的叶子，看它缓缓飘落，堕落中它能体会到一种惬意的悠闲和一种轻松的自由。素素说你好好保重吧,记住以后不能再这样了,要对你自己好一点。素素对我说你自己好好保重吧，我有了男朋友了。我看见那落到半空的叶子猛然划落，划破那份悠闲和自由，重重地一头栽倒在硬的地面。我知道它一定是感觉到了痛了，而且它一定也有一种眩晕的感觉。我不知道当时我是不是说了些什么祝福她的话，我只清晰地记得素素说谢谢的时候我的目光扫过她的眼神。在目光交错而又旋即错开的那一刹那，我相信素素一定能穿透那层我极力伪装的轻松看透我内心深处的一切的。我不能否认那一瞬间我心头闪过的一切情感是掩饰不住的，也绝对逃不过素素的眼睛。现在想来我还是不能确切地说出那一刻闪过心头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或许不止一种吧。那或是后悔或是慌张或是绝望或是企盼或是失落或是无奈的感受曾经折磨了我好久好久，而且一经想起就会强烈而不可抗拒地占领我的心灵最脆弱的角落，撕咬不可触碰的过去，把从前的一件件往事湿淋淋地摆在我的面前，看着我痛苦地回忆痛苦地落泪痛苦得不知所措地对着这一切茫然地后悔着。我宁愿那是一种被激起的愤怒的感觉，那样的话我也会有勇气把心里的话明明白白地全部说出的，那样的话我也会下定决心把一切都挽回的。现在我真正地明白了错过了比失去了更能让人心痛。可是当时我却极力掩饰着这一切，我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混蛋到出卖了自己的真实的感情。然而一切的掩饰对于素素来说都是徒劳的，素素就是能灵犀我内心深处的一切即使是一闪即过的情感。素素灵犀我的心，灵犀我的魂，灵犀我的整个人。素素就是能这样轻易地看透我的一切的。
　　 素素说我要回去了，就转身要离去了，像是在和谁赌气，我不知道这次我是不是真的惹素素生气了，还是她真的读懂了我眼神里的一切我不完全懂得的东西。我从车棚里推出单车回来的时候素素真的走了。留下了一封信说：翎子在九中复读，你联系她吧！
　　 黄昏的街灯。城市的班车。向前，向前。我承受着速度的骚扰，向前，向前。前方是素素还是翎子？向前，前方是何方我不愿去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