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指染尘埃-个人文章】
莉
□ 指染尘埃
2004-03-03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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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说,我要去新加坡了,见不到我的时候,你会想我么?
我说,我一直都想你。
莉早我两届毕业,她去了厦门。她在厦门买了一套复式楼。我仍然留在泉州,过着苦行僧的生活。她常给我打电话,说,她找到工作了;她看中了一见launury羊“绒”大衣,好贵,舍不得买;她又跟上次请她喝coffee的男士约会了;她的钱包丢了;她换新款BENQ。S660C手机了。。。
我仍奔波于写论文和找工作之间,我不知时尚是留给什么样的女人,也许是有钱加无聊,我没听过新款BENQ。S660C手机,更没时间陪男士喝茶,我的思想塞满了所有的匆忙,哪怕匆忙的没有一点意义。
杨柳风吹的时候,空气依然冰冷的吞噬着肌肤。校园的男女在自己的空间里重复着时间的替换,只是在季节的变化中轮换着外层的衣饰,来装扮或温暖唯一不变的灵魂。我常坐在高高的陈嘉庚纪念堂,看着106格台阶底下,那来往的人群,象穿梭在大海里的鱼不停的游且无法碰撞。
我问莉,你为什么要去新加坡?
莉说,她认识了一个新加坡的男人,他要娶她。
我说,那鸿怎么办?
她说,让他自生自灭吧!
我气愤的挂了电话,看着桌子上的摇摆碰碰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以为她会跟鸿结婚,鸿等了她七年,一个男人用七年的时间去等一个未知的女人,无异于一场赌博。鸿知道莉不爱他,等是心甘情愿的。我一直责怪莉不该如此伤害爱自己的人,莉说她更不该把爱情施舍给不爱的人,因为爱情就象是棋子,放在不利的位置,满旁皆输。
我知道,我管不了她的爱情,甚至连我自己的都一团糟。我每天都要上网,象要在网上寻找慰籍,其实对着屏幕除了发呆,我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心中虽然充斥些遥远的牵挂,屏幕上留下的永远是昨天的历史。我无法信任自己,所以总是隐藏在屏幕背后,错过一次又一次的爱情。
莉出差,跑过来看我。
她比以前更漂亮了。没过膝盖的瑞姿名品纯白风衣,里面一件深紫羊毛衫,下身黑色紧身裤,五厘米高的暗红长统靴,微卷的酒红长发披散在双肩,脸上施着淡淡的妆,装饰着一副妩媚的笑。
我说你赶紧把魅力收敛点,光芒太甚,会刺伤眼睛的。
莉哈哈大笑,说反正是别人的眼睛。
什么时候去新加坡,我问。
就这一两个月吧!
这么快,我心里还是不免吃了一惊,尽管已有心理准备。
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我说道。
我最爱听她的爱情故事,每次初相遇都如电视里演的一样,美丽的不现实。可它总实实在在的存在于她生命中,所以我总说她不是现实里的女子。
莉笑了笑,说,我去U2买衣服时,正碰上他妈妈试衣服,他傻傻的站在一边,我走过去给他母亲一些衣饰搭配的建议,老太太很喜欢我,说这次回大陆是带她儿子找媳妇的。然后我们相互留了电话。这以后他常打电话约我吃饭,时间长了,就熟悉了。莉的轻描淡写象是远行的人累了,随便坐在一张凳子上那么简单。
为什么艳遇总垂青于你,我问,你爱他吗?
不爱,她毫不保留思考的权利。
你不爱他,却嫁给他,岂不是也在施舍爱情。我说
他有条件让我施舍。她笑了起来。
难道鸿就没有条件?他有自己的公司,上亿的资产,优越的家庭背景,你还要什么条件?我有点气愤。
条件不是金钱和地位。不爱有很多种,有一种不爱可以不厌倦,有一种不爱却会滋生厌恶。
我无法理解她的思想,我只是茫然的听着。
她看我不明白,继续说,鸿犹如放在不利位置的棋子,落下,便满旁皆输。而新加坡的男人却是放在无关紧要的位置,不影响全局。
那皓是不是落在紧要位置的棋子,落下便大获全胜呢,我说。
莉不说话了,把眼睛从我的脸上扭向窗外,看着起伏的大雁,和在水中随意晃荡的柳叶。皓是莉最爱的男人,我知道。
记得第一次见莉,她穿着一件纯白绵质睡衣坐在窗户旁的书桌边看古龙的《情人箭》。看见我进来,她转过身,接过我手里的行礼袋说你是新生吧。我笑,环顾了四周,一张床,上铺除了沾满灰尘的木板,什么也没有。这是你的床,整理一下吧。她说道。我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是不是这个学校的女生都跟你一样漂亮。她愣了一下,说每个女生都很漂亮。因为她们都有自己可爱的地方。
我看着镜中的我,平淡的找不到一丝动人的地方。莉说你很纯洁。我说纯洁的让人看不到。莉说爱你的人看的到。我开始笑,似乎也觉得自己美丽了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她叫莉,读日语系。因为她家人希望她去日本留学。她有过留学的激情,不过转瞬即逝。平淡的内心持衡不了永久的欲望。不象爱情,让她片刻便抉择了去新加坡的旅程。
我们同住的一段时间,莉常去宁波。她说宁波有她心爱的人。那是我第一次听她说爱一个人。她说的很认真,我看见她为那个男人哭过,常常在夜里偷偷的哭,她不想让我知道,她怕她的脆弱在我面前暴光,其实我知道她的伤心,因为她爱上一个有妇之夫。
我劝过她好多次放弃,她总是不说话。我不知她心里想些什么,也许爱一个人就该保留一辈子的痛,所以在她毕业的时候,她依然带着他能离婚的希望在一次次伤心里绝望。
这个男人叫皓。
我从没有想过在大学里谈恋爱,我怕看到莉的影子,那种晃荡的可怕深深的刺穿肌肤,吞噬了我对爱情期望里的幻想。我无法呼吸空气里阳光的暧昧,总是看着湖里的鱼孤零零的游,吃着一个人的冰淇淋,然后坐在空旷的草地上看鸟的飞行。
论文答辩出来,我接到莉的电话,她要过来看我。
论文答辩是一种走过场的形式,老师坐在底下,听你在台上瞎掰,因为不能带任何稿件,只好眼睛瞪着前方,说一些下了台连自己都忘了的话。
我以为生活是严肃的,比如答辩,走过后才知道,高深的担忧不过是杞人忧天的愚弄,简单的如透明的白开水淡而无味。
我见到莉,正好是晚上。坐在咖啡吧,昏暗的灯光映衬着她的脸,越发妩媚动人。
她说,我后天就要走了,今天来向你告别的。
我说你扔下所有爱你的男人,跟他远走天涯了?
她说,不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了。
我知道皓永远是她的痛。
还会回来么?我问
不知道。她看着手中不停摇晃的咖啡,无奈的笑。
我会活的很好的,她说,我一直是为自己活。
你是为自己活,可是却活给别人看。不累么?我问
她认真的看着我,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你不再是以前不懂事的小丫头了。
我点点头说,是的,我也在为自己活,却是活给自己看。
她走时,飞机在另一个城市起飞。
我坐在校园的草坪上,看着头顶上的飞机一架架的驶过。我以为飞机会飞的很高,不想却只是在我眼睛上方缓缓的移,伸出手,似乎感觉那既可触摸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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