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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己剑《九,十》
□ 子衿
2003-02-13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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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山畔。
小小山村。
十余间土造平房,
东一家,西一家,不规则地散布在田畴与菜畦之间。
晌午时分,阳光下的村庄仿似披上了一层金纱,显得格外淡雅幽静,充满静谧与祥和。
萧水寒自山路盘旋而下,缓缓行来。两旁山披种满了桂花,山风吹来,香气袭人,直感觉说不出的舒爽。
对此好风良景,萧水寒的眉头也舒缓了些。
当日自破庙奔出,失魂落魄的他,便一路茫无目的行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东南沿海一带。
他并未放弃打探林初雪的消息,但是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又从何寻起,又该上哪儿觅去?
如今,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眼下他就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小山村。这种宁静详和的山村,通常都会使浪迹天涯的游子感到倦意,生起与世无争隐退红尘之念。
感叹中,萧水寒似听到一些喧嚣声自村庄内传来,他不以为意,仍自行着。
渐近了,这声音也清晰了起来,其中隐隐杂有求救之声。萧水寒心中一动,运功于耳,凝神细听……
果然,村内确有求救哀呼之声,似乎还不止一人。
萧水寒立即提气纵身,足尖轻点,几个起伏便来到了村内。
远远便望见十多个村民模样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聚集在一处平房前,苦苦哀求着守在门口处的一名粗矮汉子。那壮汉手持一把略弯的刀,服饰也与中土人士大异,口里还叽里呱啦的叫嚷着,看语气,似在威喝众人。
那门前,还有几个青年男子倒在血泊中,一动也不动,显见死了。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拾起地上沾血的铁叉,朝那壮汉刺去,口里尖声叫着:“还我大哥命来!”
那壮汉横刀一扬,便将铁叉击飞,骂了一声:“八格牙鹿!”挥刀就向那半大小子砍去。
萧水寒哪还看得下去!
“住手!”一声怒喝,萧水寒人已闪至,一掌就斩在那汉子手碗上。“咣铛”一声,刀坠地。
“这怎么回事?”萧水寒也不看那汉子,转向众人询问。话声未落,屋内已传来婴孩嘶心裂肺的惨号,和妇人发疯般地厉叫,还有一众人等的哄笑声。
萧水寒不及多想,一掌扫开门口那汉子,踢开了门。
天哪!他真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眼前的这一幕令他发指眦裂,连周身血脉也似要炸裂一般:
一个衣不蔽体的妇人悲号嘶叫着,被两个男人按到在地;一个婴孩在沸腾腾的大油锅里哀号挣扎,一旁的三人还在拍手笑乐!
村民的回答也于他破门而入时传来:“这些人是日本倭寇!大侠请救救我们!”
“杀!”他疯虎一般扑上前去,一拳打得一人倒飞出去,破墙而出。又一拳打得一人半边身子都埋进地中,再出一掌,拍碎了一人的天灵盖。
他抓住油锅中婴孩的手,将之提了出来。可是那婴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眼见已不能活了。
萧水寒忿恨至极,只觉有生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恨意,如此强烈的杀意!
这时,一个倭寇扬刀劈来,萧水寒侧身一让,避开刀锋。那倭刀忒也锋利,竟将铁铸的油锅硬生生斩出道缺口来。
萧水寒将婴儿轻放于地,抬起头来,眼中厉茫暴射。
“杀!”
他左掌遽尔骈合如剑,一掌刺了出去!
掌剑!
“掌即是剑,剑即是掌”的必杀绝技——掌剑!
掌剑一出,挡者死,中者亡!
所以那名倭寇捂着胸口,看着透过手指仍汩汩流出的血,脸上满是不信和惊惧之色,好一会儿,才大叫一声,仆倒在地。
另一名倭寇见势不妙,挥刀虚幌一招,欲夺门而逃。
萧水寒一声冷笑,遥遥拍出一掌。
那人惨叫一声,口喷鲜血,飞仆门外。
萧水寒想起门外还有一名倭寇,也就是先前守候门口那人。这些倭寇凶残成性,他怕村民们有所闪失,忙跃出了门外。
十
出了门,却见那先前那耀武扬威的倭寇已横尸于地,身上还多了好几样东西——有铁叉,有铁锨,有镢头,甚至还有耕作的锄头。其中最为显眼的,当然还是他自己那把白森森的倭刀了。
显然,萧水寒入屋前虽未杀了此人,但那一掌已是重创了他,于是,村民们一拥而上,将他围杀了,替自己的亲人朋友报了仇。
村民们正欲上前拜谢,忽闻得里屋一声凄怆的悲呼。萧水寒心中一震,旋身又掠入门内。
“铛锒”一声,刀已落地,屋内那年青妇人也瘫倒在地,立告气绝,只是手中还一直死死抱着那被油锅炸得惨不忍睹业已死去的婴孩。
她显是因自己遭辱,且夫亡子丧,而不愿独活于世了。
在场诸人一个个咬牙切齿,悲忿填膺。更有甚者,提起刀来在一众倭寇身上又捅了几刀。
好一会儿,才有人平静下来,告知了萧水寒这慕人间惨剧的经过。
原来,这些年来,日本倭寇一直在东南沿海一带为患。今日流窜到此只是其中一小股。这些人完全没了人性,见这年青妇人有些姿色,便动了淫心。妇人丈夫与他们拼命,却教一刀杀了。村中有几位青年男儿上前阻扰,也平白丢了性命。这些倭寇最后竟连未满周岁的婴儿也不放过,做出这等令人发指,人神共愤的事情,真个连禽兽都不如。
萧水寒听后,愀然不语,心头沉重至极。他留下些银两,嘱村民办好妄死之人的后事,便在众人的千恩万谢声中离去。
这天,一脸悒怏的萧水寒踏入了台州城。
这一路行来,他听说不少倭寇烧杀劫掠为害乡民之事,也曾路见不见出手数次。只是,以他一人之力,又能挽救多少平白无辜的性命呢?
萧水寒心中郁闷,徐步登上“望海楼”,暂求一醉。
酒楼位于城中高处,危楼小阁,近山远水,尽收眼底,仿佛就是一座特意供人观赏山水而建的楼亭。
临窗一桌上,萧水寒远眺海水,怅然独饮。
岂知,他才喝上两杯,楼里就生了变故。
两个酩酊大醉的日本浪人,摇摇晃晃地欲下楼,小二上来收酒钱,两人叽哩呱啦骂了几句,一拳就将小二打得头破血流,而后他们的拳头便雨点似地朝小二身上招呼了。
店内其他伙计惊呼:“日本人打人了!”但也只是叫嚷,却不敢上前拦阻。在座一些客人,面现愤忿之色,但却敢怒不敢言。
“住手!”“住手!”两声暴喝几乎在同时响起,一声是萧水寒喝的,另一声却是来自别桌的一名浓眉怒目年约三十的酒客。
萧水寒朝那人睨了一眼,那人的目光也向萧水寒投来。
可那两个日本浪人置若罔闻,依旧挥拳动腿不依不饶。萧水寒怒哼一声,手中筷如电遽发,分打二人手腕“关元穴”。
“哎呀”两声,两人手腕麻了一下,一时劲力全消,那拳是怎么也挥不出去了。
二人恼羞成怒,从腰间拨出倭刀,恶狠狠地向萧水寒劈来。
倭刀锋利,萧水寒也不敢托大,当下不进反退,欺身而上,以掌作刀,切在二人手腕上。
中招,刀落地。
萧水寒伸指急点,封住二人穴道,然后负手立在一旁。
这几个动作——纵身,掌切,出指,一气呵成。出手迅捷灵便,姿势潇洒之极。
在座诸人,不禁大声叫起好来。
小二和掌柜前来道谢,萧水寒淡然一笑,问掌柜:“这两人如何处置,绑交官府,可好?”
掌柜一听,慌忙下拜,恳求道:“小店薄本生意,只求和气生财,少惹事端。这位大侠,请您还是放了他们吧!”
萧水寒也不令他为难,从日本浪人身上搜出酒资,交给掌柜。再解了二人穴道,喝令他们滚去了。
掌柜又是拜谢不已。
这时,那名与萧水寒同出声怒喝的酒客离了座,上前来朝萧水寒揖了一礼,道:“这位兄台,侠心仁义,令人好生佩服。可否移驾同坐,准允在下敬几杯薄酒,略表寸心。”
这人衣衫朴素整洁,谈吐得体,语态真诚,仅看其出声喝止之义举,萧水寒都不便回绝。
萧水寒抱拳一笑,泰然入座。小二立即替他摆上了餐具。
那酒客又点了两样小菜,并替萧水寒斟上酒。
“兄台,请了!”
“请!”
饮了一杯后,那人道:“在下李三清,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萧水寒。”萧水寒坦然相告。
那人动容道:“阁下莫非就是伤己剑萧水寒?”
“便是在下。”
那人大喜,叫道:“哈哈,当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啊!”
“此话怎讲?”萧水寒眉一剔,不解道。
那人抑住心内激动,道:“萧大侠,别急,请先饮杯酒,再听我慢慢道来……”
作者签名: 人生何所似?飞鸿踏雪泥。鸿爪偶留痕,哪复辨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