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丑鬼阿呆-个人文章】
滴水岩
□ 丑鬼阿呆
2004-03-06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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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日这天,我们一行数人游历了一趟滴水岩,同去的,还有我的儿子骢骢。
我们驱车赶到滴水岩的时候,已是下午二、三点钟了。下了车,有朋友便张罗买票,其余的则静静地站着等;骢骢按捺不住他的兴奋,使劲拉着我向门口走去。于是我们率先进了滴水岩的大门。
滴水岩其实是一个小瀑布,位于承德东南五十公里外的群山之中。山不高而陡,抬头仰视,只见一道细流从二、三百米的高处而来,流下几十米,溅到山的突处,散开,变成无数道细的雨线,依势而下,流下山脚,最后汇入滦河的上游。
进了大门,我们着实感到一阵凉爽。不知什么年代依山而凿的石级从山顶挂到山脚,它的游离端有一溜栏杆,我们抓着栏杆顺着石级开始了登山。
骢骢仍是改不了他淘气的本性,在他眼里似乎只有这一阶阶向上的石级而不见脚下的深渊。他先是拉着我奋力地爬着,后来感到了我的束缚,几次想争脱我的手,但都被我紧紧抓住。他现出了不满的神色,时不时地噘起嘴,想让我知道他的不满,而我仍旧是毫不知趣地抓着他,并且还不断地在他耳边唠叨:“小心点儿!”
这时有朋友渐渐赶了上来,超过了我们,有的甚至已经到了山的突处,拿着矿泉水瓶正接着水呢。骢骢更着急了,我只好加快了脚步,拉着栏杆一步一步地向上攀去。
这栏杆稀疏得很,约半人高,上下两条长长的铁链松松地垂着,手抓上去便左右摇摆,仿佛要把我们摆出登山者的行列似的。我无谓地向上攀着,只是这五岁的孩童却不能不提防些,山虽不高,掉下去却不堪回首。
好容易我们也到了那突出的地方。走到这儿,须向右横过瀑布,再向上走不远,就到了一个凉亭。这是登山者中途休息的地方。向右这一段是没有栏杆的,很窄,从里到外不过两米多一点。我拉着骢骢慢慢地走着,他却不耐烦地甩了一下手臂,于是我绷起脸指着山下训斥了他一顿,他往下看了看,略略收敛了一下自已。我们走到了泉水流注下来的地方,不断飞扬的水花溅湿了我们的裤脚。这时的山风似乎比刚才大了些,夹杂着湿漉漉的水气向我们吹来,我们立刻感到了阵阵凉爽的快意。骢骢蹲下,用手戏弄着飞扬的泉水,我也接了一捧清凉的山泉,用它滋润我干渴的喉咙,顿时一种甜甜的、清凉的感觉在我的喉间沁开,逐渐散布到了我的全身。
我们在凉亭小坐了一会儿,向下望去是连绵的群山、山里整齐的麦田和涓涓流过的滦河水。因为天旱的缘故,滦河的水干了,我们看不到滔滔的景色,只能凭借河床的水线去猜想当日的盛况——对我来说,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我们的汽车小得可怜,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火柴盒,被造物主静静地放在了红尘之中。
骢骢趴在凉亭边半人高的壁上出神地看着山脚,这一切对他都是新奇的,而这也许就是我决定带他登山的缘故吧。扶着他,我们开始了左一句、右一句的对话。
“走啊,看泉眼去!”不知谁说了一声,骢骢顿时“噌”地一下从壁上滑下来,拉着我的手嚷道:“爸爸,看泉眼去,咱们看泉眼去!”
往上又走了几十米,看看将近泉眼,路更加不好走了。骢骢怪我拉着他的手,甩了几下,没有甩脱,于是瞪着我说:“你总拉着我干什么?”
我笑了:“拉着你干什么?你看看底下,不拉着你,掉下去怎么办?”
他无奈地回过身,却又趁我不注意,使劲挣脱了我,一路向前飞跑,并且咯咯大笑着。我一惊,紧跑了几步,重又抓住他,狠狠训斥了他一顿。他不高兴地嘟囔着,又试图找机会想要再次挣脱,情急之中我打了一下他的屁股,冒着一身的虚汗把他拉回了凉亭……
下山的时候骢骢似乎觉出路的不好走了,紧紧拉着我,一步步往山下走去。看着他小心奕奕的样子,我突然想:宁可打他的屁股也不带他继续向上攀登,这是为什么?是出于对孩子自私的爱吗?我实在不想让他在爬山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但为什么不能帮着他平安到达山顶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愚蠢的,但可为而不为未必就是明智的选择!不管怎么说,骢骢毕竟少了一次爬到山顶看泉眼的机会,对于没看泉眼,我是遗憾的,我想骢骢的遗憾肯定比我更甚。
到了山脚,我们坐在地上略微休息了会儿,这时天色将晚,就有朋友招呼上车,之后,汽车“呜”地发动了一下,然后“呼”地一下走了,转了一个弯——滴水岩从此很隐秘地藏在了群山之中。
2001.6.4
作者签名: 最浓郁的玫瑰往往出自最沉默的蓓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