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飞舞琴铮-个人文章】
天堂里的烟火
□ 飞舞琴铮
2003-02-16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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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爱着的人,雨昕和显。
雨昕是安静的女孩子,她把心事写进日记,她喜欢吃果冻,她看见绿色的树叶美丽的花朵会微笑,她赞叹生活的美好。雨昕在纯真的中学时代里曾用很长的时间来想念显。显是天蝎座的男孩,在该好好读书的时间里混日子,很多人对雨昕说这个人对于什么都很吝啬,而且不值得信赖。
完全把自己和雨昕区分开来是在我回到显所在的城市之后。这个工业城市灰蒙蒙的天空和明亮但是没有温度的阳光使我觉得,那个单纯的爱做梦的女孩子已经离我很远了。
显在Q上说会来找我。看着屏幕上的字我就想自己一定会再次被愚弄,而且那么心甘情愿。雨昕也是这样,对于他的任何承诺都无比快乐而且满怀期待。我真是一个骨头里带着自虐倾向的人。
事实上第二天他在他说的“早晨”,也就是我吃午饭的时候打来电话。他说,我现在和朋友在一起,等会儿再给你打电话。我问大概是什么时候,他说,一会儿。放了电话,想到要和他见面,我的身体一直处于发抖的状态,不明原因。我预感专心等他会让我发疯,所以开始收拾以前的照片。里面的那女孩一点也不像我。
一会儿,就到了我晚饭之后。他说我现在一个人了,马上来找你。忽然地我就感觉自己像是要去做一件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雨昕期待了很久的事情怎么就让我觉得是错误的。她真是可怜的孩子。
坐在快餐店的时候我才有机会仔细地看他。什么时候开始,显变得这么瘦,黑色西服套在他身上让我看起来觉得单薄,高高瘦瘦的他让我感觉寒冷,可是他还在那里洗脸。我说,雨昕,这就是你一直想念着的人,好好地看着他吧,要记得他的样子。
我知道过了这天我又会忘记他的样子,所以坐在他面前吃东西的时候很小心很用心地看他的脸。
你怎么穿这身衣服,走下楼被他看见时他问我。我冷。我说。
我的面前摆着甜筒,草莓圣代。只有热可乐是我自己叫的。那么冷的东西他却让我快点吃。我记得没有对他说过自己很喜欢吃冰淇淋的。我真的很冷。他却把上衣脱下来挂在椅子上。
你是不是不想我呢?都没有给我打电话。我笑着问他。他却含糊过去。事实上我不记得他的回答了。
在心里我很恨自己,恨自己想要在假期里安静下来,才变得这样没有言语。坐在这样少话的人面前,我只能一个劲地吃着冷冷的冰淇淋。我发抖地像要死掉一样,他没有发现。
幸好他喂我吃了一个鸡块。然后我就让自己笑,不至于在心里埋怨什么。如果是雨昕,她一定会幸福地想要去吞安眠药,好让幸福停留下来。
真是奇怪,在这个城市里,和熟识的人一起谈话或者玩耍的时候,我都可以清楚的知道自己会给对方留下什么样的印象,明白我笑,就会让别人感觉温暖。惟独显,在他的面前我就变成了什么都不会的孩子,说话都要小心翼翼。对自己想要说的话产生恐惧,害怕说出来本来就很短暂的幸福都会消失掉。
曾经有一个瘦高的男孩子对我说我可以陪你去流浪。他穿黑色休闲外套,咖啡色的条绒裤子。我对他说我只会一个人去我想要去的城市,除非同行的人是我所爱的男子,这个样子我才是幸福的。可是显不给我幸福的机会。
吃饭中途的时候他出去买了烟回来。我傻傻地问他这烟贵不贵,他沉默了一会说不,不贵。今年我爸发给我一条烟,生平第一次。我看着他说的他抽烟抽得很瘦的脸,脑子里在思考如果我偷老爸的烟出来给他会怎么样。然后我就笑了。自己还真的和见不得光的事情有些联系,我什么时候成这样了呢,从前我那么乖,从前我叫雨昕。
我一直想找一种东西来形容显这样一个男子。他在雨昕和我的生活里的出现是极少而且短暂的。但是在我们的心里停留的时间却比任何一种事物都长,远远胜过冰淇淋。
我给妈妈说,冰淇淋是我爱的食物。我给蟑螂说你得给我买很多很多冰淇淋。可当我吃的时候胃被伤得冰凉疼痛。
拿着冰淇淋坐在他的机车后面,穿着大棉衣的我一直喊冷,然后就可怜他穿得少。他没有像KEN一样说如果你是我女朋友就好了,我就可以抱着你,那样你就不冷了。我想就让我冻死好了,就死在他的车子上。
在网吧里他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接人。我转身仰着头对他说你别一去就不回来了。他说我怎么舍得。虽然我觉得他从来都是舍得的,我还是感觉温暖,我想自己是无药可救了。他不在的时间里我一个人在网络里闲逛,胃又开始难受。一想到他雨昕的胃就会不舒服,我也是。
YX在Q上对我说恭喜。他恭喜我和显在一起。可是我感觉不到快乐。
他准备开车子要送我的时候我说算了吧,让我走回去好了,我想一个人走一会。他推了车之后我想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很快从你眼前消失掉。天知道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雨昕从来不自虐的。
他骑了一半路程的时候我几乎叫着让他停下,快要哭出来。可是我不愿意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掉眼泪。到了家门口我说你走吧,看见他终于转身看见他的背影之后,我不听劝的转身就离开我们分开的地方,在黑夜里慢慢走了一圈才回家。
在那个寒冷的夜晚我还记得他的脸的,第二天就忘记了。我去了书店,找不到雨昕和我想要的书。我走了长长的路然后坐在体育场的看台上哭。冰淇淋棒子的一端被我咬成了X形。
为什么我记得那么多人,记得他们对我笑的样子记得他们的神态,可就是记不得显呢?我和杨瑞说我今年特别想看烟花。然后就把显想象成了天堂里的烟火,短暂美丽,却永远无法握在手里留下来。
情人节的前一天。
我打电话给显,希望可以和他说话,他却没有回电话,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这是我第一次想对一个人说很多很多的话,这念头就这样被打断了。我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这天晚上我收拾行李的时候接到雨昕和显的初中同学的电话。之后六个人一起去吃了火锅,和他们干啤酒的时候我却在想念这个我很想揍的男子。大家一起去上网时我发现我和他的Q都被盗掉了。然后我忽然变得特别害怕,网络是我们说话最多的地方,这一刻失去什么的感觉才一下子清晰起来。
情人节。
白天,我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这座城市。电话里我对MARY讲我怎么也想不起他的样子了。我没有告诉她为此我掉了眼泪。
晚上,我坐在火车的床铺上一直睁着眼睛。我不是雨昕的时候就有这样的习惯了,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眨都不眨。它里面不停的有液体掉落。
在离开的火车上,同行的一个阿姨说我看起来就像是十五十六岁的样子。很早的时候显说我是幼稚小女孩。人真是可怕,会那么清楚的记得谁说过的每一句话,然后自己编造出温暖来感动自己。雨昕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我渐渐长成了一个自私的人,以为谁对自己的那些好都是该自然发生的,回想过去时刻意忽略掉可能让自己伤痛的情节。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去的事情了,我变得苍老,连回忆的力气都没有。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我见到了曾经互相写很多信的那个女孩子,我说我以为你们都失踪了。给她写信的那个时候我的署名是雨昕。我说从前的那些日子都过去了。我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在火车上我看见很远的那片天空中烟花温柔地绽放,周围的人都在讲话,我那么安静地看着,和我渴望的一样安静。我真的成了安静的孩子。我也变成了谁的烟花。
我想到了显,想到了雨昕。他们,都是烟花一样的孩子,在某些人的生命里经过,然后离开,留下深刻的痕迹。我那么爱他们。
没有人可以抗拒烟火的美丽。但是,谁可以去怀疑一切都会成为过去,就像这烟火一样呢?
作者签名: All acstasies of the love and anger,joys and agonies ,all the passions that plague man from birth are lapped at in unimpassiones eart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