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启晗-个人文章】
想时间的人
□ 启晗
2004-03-14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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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这只是个故事。或者是小说。而我,还是要把它告诉你。让你知道,我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见到文的时候,我13岁,没有经历过关于死亡的任何阴影。他是个健康的男孩。淳朴真诚的脸,一副天真的可爱模样。和宝、可奇他们一起,我们在一个小镇的不同学校念小学。那年的9月,我去了县城一中。他们都留在了小镇中学。我们互不相识,只知道曾有这样一些名字,在记忆里。
在所有小孩过着愉快的初中童话生活的时候,我也一样幸福快乐。我以为所有的小孩,都跟我一样,有爱着他们的爸爸妈妈,有爱着他们的外公外婆,还有奶奶。外公外婆有着小村人所有的优点,平静祥和地生活。健康、相互爱护着。更爱护着身边的每个人。他们常常到县城看我。让我幸福得像个小公主。
外公去世。初二暑假将来的时候。他们没有告诉我。我昏天暗地地哭了几天。邻居女孩说,只是一件小小的事,就让你如此颓唐,如果你知道自己的生命快结束了,不是要天崩地裂了。她说的是文。文,被发现得了白血病。小镇的孩子,为他捐款治病。他一个人,躺在医院里,依旧念书,考试依旧是年级前列。
我震惊。为生命的匆匆,也为他的毅力。
我偷偷地去医院看过他,他脸色苍白,挂着吊瓶,倚靠在白色的床上,看书。
回到学校,我把所有的杂志和小童话寄给他。写着暖和的字,给他。在杂志上所有励志的文章上做记号。
他的病,并没能好起来。我们都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病。以为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而,病却影响了他的学习。他去了市区的中专学校。学机械。宝、可奇和我,都上了一中。在同一个班。
宝每个月都要去看看文。可奇和我写着一些伤感的字,想去打动人,让人们都能一起为他献些爱心。许多人都说,像这样状况的人太多了。
我陪宝去看过文一次,才知道,他的病是白血病中治愈率最低的“再生障碍性贫血”。因为高中学习的紧张和繁重,加上我们学校的补课,我们把他的事耽搁了下来。
三年过得太快。宝去了同济,可奇去了北京。我在省城。文毕业了,学校老师喜欢他的淳朴,推荐他去市糖厂。繁重的工作,让他在机床边晕倒。他丢了工作。回家,待业。
文的爸爸妈妈都是小镇上最平常的人。种田、种果树,最后,收入微薄。在小镇,即使是收入不菲的人家,也难以付那一个月3000的输血费用。
他爸爸不能忍受,曾想用老鼠药毒死他。被邻居发现了。
我和宝在不同的城市里,为生活辛苦奔波着。可奇在他的城市,为他的爱情奔波、变迁,换一个一个的女朋友,性格脾气暴躁。大学生活,让我们疏远了。可奇渐渐忘记文的存在。而我和宝渐渐不敢问起文的病情。
文在小镇经营着一个冰棒店。只有夏天,他才能过得比较好,每个月,有那么一点微薄的收入,可以让身体好受些。他吃着化疗的激素,脸色越来越苍白、浮肿。
一个寒假,他被摩托撞了,额头鼓起一个大大的於青的胞。一个月多都消不了。那个肇事者向他赔礼道歉,赔偿,文却平静原谅他。没有任何责怪。文说,他也是贫苦的人,为什么要为难他呢。
邻居那个才20岁的男孩死了,死于肾积水。我突然地难过起来。生命太脆弱,我们又太柔弱。没能挽救一个脆弱的生命。
带文去上网。我们这群同样穷苦的孩子,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安慰,给他与别人一样的感情。感情,却不能拯救病痛。
看到他在小镇孩子给他的QQ里取了个名字,叫“想时间的人”。我的眼泪掉了下来。为自己的柔弱愧疚难过。下决心回到学校去找个好的赞助,让他生的希望大些。
去电视台、报社请求帮助。那里的人说,如果没有什么可以炒作的东西,我们的节目不能做没有意义的损失。
作者签名: 柠檬桉,在我身后疯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