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苏妃-个人文章】
等爱的小孩
□ 苏妃
2004-03-15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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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洁白的梦境醒来满眼是清朗的暖暖阳光。她贪婪地凝望着窗外一片宁静的晨曦。倒数的人生到底还可以迎接多少这样的清晨?还都是未知数。每天的夜里当自己除下鞋子,她总是悲哀的想,明天,明天我还会穿上这双鞋子吗?
关于过往的日子像有些曝光的底片,时不时地在记忆的光盘里断续地播放着。我害怕!幼小的她瑟缩着抬起小小的脸,仰望着高大的父亲,楚楚可怜。
怎么了,你?父亲弯下腰。那时的父亲还是很怜爱她的,虽然她的出生是父亲的第四个失望。父亲一直盼望着有一个男孩子来继承他的姓氏。
她依稀记得影集里有一张自己泛黄的照片。她抓着玩具娃娃带着惶惑怀疑的眼神望着镜头,梳着很精神的羊角辫。黑亮的眼神,没有世故的假装。背景是一口大大的水缸,她坐在小小的木凳上。那个小孩有着惹人疼爱的笑容。
爸爸,人为什么会死?我好害怕!她小小的脑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冒出这么深奥的疑问。只是那种黑洞洞的恐惧深深震慑了那样幼小的心。父亲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抱起了她。她在父亲的怀抱里流下了眼泪。
可是在什么时候她失去了父亲的宠爱呢?是因为渐渐长大的她不再可爱,还是因为失去宠爱的她渐渐变得不再美丽呢?总之,疏远了父亲的怀抱,她变成了等爱的小孩。
记得一次知道父亲出差回来,她早早的去车站等待。车站边植满了婀娜的垂柳,那时正是夏季。她猛然在柳树的树干、树枝间发现了无数缤纷斑斓的蝴蝶。层层叠叠的沸沸扬扬的蝴蝶驱之不散,浩浩汤汤,蔚为壮观。她看到呆住。直到滴落的雨点打在脸庞上才惊觉。
可是雨却突然的急骤起来。无遮无拦的倾斜着飘飘洒洒。就在她慌张躲避的期间,那些斑斓的精灵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担心那些被雨水淋湿了双翼的蝴蝶怎样承受那样痛苦的飞翔呢?以至于在柳树下的她被浇得象落汤鸡一样的狼狈。
火车呜鸣着停在站台。下车的人流里她举目寻找父亲的身影。她看见父亲了!穿着米色的长款风衣,急匆匆的穿过月台。爸爸!爸爸!她迅速的跑将过去。却一不留神,凉鞋陷在泥泞的泥巴里,不雅的摔倒了。
等她站起来,完全变成一个淘气包的造型了。沾满泥巴和雨水的裙子,一只鞋子的带子也不争气的断了。她拂开脸上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朝着父亲的方向看去。
却看见父亲正登上一辆豪华的客车。在父亲回头的刹那,她看见他脸上的鄙夷和冷漠,虽然隔着瓢泼的雨雾,她却看得那样的清晰和清楚。她知道穿着笔挺的父亲不会在乎这个跌倒的象泥猴子一样的她,即使她为了接他耗去了一个下午的时光,被雨水淋到狼狈。她背转回身,在滂沱的大雨中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寒冷。雨,还是那样的急骤。
后来的她在青春的时光里经历过几场恋爱,有过创痛的甜蜜,无奈的忧伤,
她常常想,自己苦苦等待的到底是什么呢?是从未来过我的身边,还是我已经错过?我还要不要继续等待呢? 所以牵着爱人的手步入结婚的礼堂,接受至爱亲朋的祝福,她痛哭流涕。
怎样茫然的路途,谁给她坚定的牵引?我等待的人到底是谁?
直到怀中的婴儿在襁褓中为她绽放第一抹微笑,她还是怎样的惶惑。我要给她怎样的爱?是母亲那样为她提供仅仅是食物与物质的卑微?还是象父亲永远的疏远与冷漠?给她没有原则的漫天的溺爱?还是要一种无微不至的温情关怀?面对那个赤裸的生命,她无限的虚弱。
爱人成为一种亲情的维护,日子长成流程般的纯熟,没有颜色的青春里,转眼间就泯灭了最华美的段落。褪却青涩,等待飘零的季节,还有怎样的故事要开始?
打开床头的迷你音响,苏芮的歌很深厚的传遍房间的每个角落:
亲爱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弄脏了美丽的衣服,
却找不到别人倾诉?
亲爱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让风吹息了蜡烛,
在黑暗中独自漫步?
作者签名: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
生命的脉络才清晰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