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苏妃-个人文章】
流域
□ 苏妃
2004-03-15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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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父亲最最开始教我从报纸上圈圈点点的认识生字开始, 我所接受的教育就规范我应该生活得中规中矩。 我别无选择。 虽然我也徒劳的挣扎过,可都是以苍白失败而告终。
记得小学时有个女同学叫魏李娜。 前面两个都是她父母的姓氏,后面的一个单字是她的名字。 搭配的非常巧妙和悦耳。 她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至少在老师眼里。 而且她的成绩总是上不来,所以老师看待她的目光就远不象对待我们这些尖子生一样温情。 所幸的是,她根本不在乎。 我行我素的心无旁鹜,满不在乎。 我大概就是基于羡慕她的自由自在还是什么原因呢, 总之,那一时期我们好得密不可分。
母亲总是心思周密的提醒我离那些差等生远些,否则小心被拖下水。我讨厌母亲的世俗眼光,却不得不小心应对,阳奉阴违。 在学生生涯里,孩子被分作两类:好学生和差等生。 就象那个时期的电影都要明确的体现出好人和坏人一样幼稚和印记鲜明。
在好学生的光环下享受那份优越与成功,而那道看不见的束缚却使我们不得不努力更加的鞭策自己前行,不可在这个过程里丧失那转瞬即逝的金色光芒。 所以,也丧失了很多在差等生的生活里随处可见的轻松和快乐。 就象海的女儿那双精致的舞鞋,无论在外人看来多么的玲珑唯美,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穿起它时要承受怎样的那种看不见的痛苦。
后来,冬天里,魏李娜的家里杀了年猪。 她爽气的邀请我去做客。 那是我第一次成为别人家的坐上宾。 平时母亲严厉的家教是我必须恪守的。我新奇万分的吃着血肠和烩菜。 那种原汁原味的醇厚影响了以后的对于美食的概念。
她的母亲殷勤而热情,丝毫没有因为我是不起眼的小孩而怠慢。她的父亲在酒精的满面红光里拉起了二胡,和他的朋友们兴致盎然。 那种亲密无间的气氛感染了我。也深深令我动容。 我想起自己家里妈妈永远忙碌却终日不得一见的笑脸。 更害怕爸爸看在我的成绩单时眼中那份失落和无奈的刺痛。 也许人都是平衡的吧,当她左手多握了些,右手就要适时松开。
而我和魏李娜的友谊终于无疾而终了。 迫于妈妈和老师的压力,我开始躲避她了。
她虽然不聪敏,但显而易见的冷淡她最终还是明白了。 她宽容的继续她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只是不再主动找我。 我躲在教室的窗台玻璃后,看见她跳皮筋时上下舞动的羊角辫。 尝到了孤独和背叛的最初滋味。
若干年后,偶然在街上邂逅了她。 她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一样的满脸阳光。我想她一定也看见了我。 在我踌躇要不要打招呼时,我们擦肩而过了。 我听见那个女孩子说:妈妈。我要冰淇淋。。。
认识孟时我刚刚踏入社会的门槛。 她的老家是白城,她也带着一种城市人的自然流露的高贵气质。 记得她有着很长的有自然卷曲的大卷的秀发,微微上翘的睫毛和细巧的四环素牙。总是开朗的说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那是年少轻狂的我糊里糊涂的陷入了一种盲目的追逐。疲惫过后非常受伤。 我很爱去她的寝室。 在她洁白的蚊帐里蜷在她的白色床单上听随身听,那两个小小的音箱挂在墙壁上。常常听到流泪。
我疯狂的爱上了那个蚊帐搭起的与世隔绝的空间,能让我默默哭泣。 她则香香的爆锅,用电炉子煮饭。 等我擦干眼泪,就喊我开饭。
我就在她的寝室学会了吸烟和喝酒。 但是却从未真正的喝醉过。 每当苦闷侵袭时,我们就各自吞云吐雾, 在烟雾缭绕里听刘德华的《如果你是我的传说》。 一遍又一遍。
关于她的故事,我学会了缄默。 虽然从老师傅的口中道听途说了些皮毛,但我从不过问。 她也不说。
只是有一次,她喝了不少酒。 胀着红红的脸,让我握她的手。 她的手细腻的凉。手凉的人没人疼。。。 她哈哈大笑。 将自己扔在床上。 我默默的替她除下鞋子。拉好蚊帐。
我不知道是谁把我和孟交往频繁的事告诉了父母。 可能是老师傅的用心良苦。 我听见孟的过去在母亲的描述下变得面目全非。 我冲着母亲喊: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痛苦的捂着耳朵。
母亲的聒噪还是清晰的冲击着耳鼓。
我重重的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无声哭泣。
而我是无论如何拗不过母亲的旨意的。 再说,我的力量我自己清楚。 从最初的背离我就注定要背叛到底。 这是我的懦弱与悲哀。却不可辩驳。
在这个流域,我茫然面对自己的命运。 我的苍白的抗争,都注定要草草收场。
我看见我的白旗在猎猎飞扬。
我看见我的影子褪去色彩与棱角,融入夜色茫茫。。。
作者签名: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
生命的脉络才清晰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