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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爱(二)
□ 碧落赋中人
2004-03-18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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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江华之所以到这个城市里来最初只是为了自己当时那个固执的念头,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所以他带了足够的钱。开始的时候他哪里都没有去,只是在很多个公园的长椅上给人家画像。 每每到了傍晚,就会有一对对的情侣从他身边走过,也有很多会停下来请他画张像,因为他有着厚实的根底,所以生意始终还是不错,剩下的时间他就用来画风景。他自己也觉得这种沧桑的浪漫是在温室里模拟不出来的,日子过的很开心。
有天下午三点来钟的光景,一个女孩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看上去也就20刚出头,过于纤瘦的身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小妹。不同的是这个女孩子很会打扮,清新的外表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枝头上青绿的返着太阳光的苹果。女孩子在他身前停住,要求他给画张像,他自然不能拒绝,那种心疼的感觉让他比平时更仔细的描着少女的轮廓,水样的眼睛,水样的面容。
女孩子接过他完成的自己的画像仔细看了看,又要求看看他以前的作品,他还是没有拒绝。女孩子很用心的看着,他也用心的看着女孩子的表情,试图寻找答案。
"你这是兼职吗?"女孩子淡淡的问。
"噢,不是,我是出来实习的学生。"他如实回答。
"那有兴趣到杂志社临时工作吗?不是很大,但是条件还可以。"她还是淡淡的说,没有强求的意思。
"噢,我只是会画画,写文章不行。"他突然感觉到了这是个意外。
"只是要你做插图和版面设计,我想这个应该难不倒你吧。"女孩子没有让步。
"那好。"他木讷的只有去相信这个女孩子的话,虽然他无数次提醒过自己这个社会各式各样的骗子都会存在,但是在这个女孩子面前他的防备之心却早早的土崩瓦解。
事实证明了女孩子没有骗他,她带他去了那家小的杂志社,是她同学的叔叔办的,当时很缺少人手,她还在念大二就已经成了这里的主要编辑--当然她学的就是中文。
江华很卖力的工作着,杂志社的人都很满意他,其实以他的实力大可以不必这么费劲,如果他想留在学校真的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那个鬼使神差的价值念头和这个少女的"知遇之恩"弄乱了他已好的行程。随着接触时间的增多,女孩子对他不再是那么淡淡的冷冰冰的了,有时候也会开心的叫上江华一起出去HAPPY,作为本身就是搞艺术的江华,对她身边那些染了各色头发的同学并不是很反感,反而觉得这样才衬托出女孩子的清新可人,还有天使般的笑容……
江华心里知道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深深喜欢上这个女孩子,他甚至都开始感谢自己当初的决定了。可是当他将一腔的热情毫无保留的向女孩子倾诉时,女孩子哭了。她说她吸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并一再央求他不要告诉别人。这个打击对还未涉足社会的江华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如果继续追问她吸毒的原因显得太弱智,趁着尚存的理智的思维,江华决定带女孩离开这里,因为心底不断翻腾的爱让他决心要拯救她,于是他和杂志社的老板撒了谎,带了自己心爱的画笔和心爱的女孩离开了那个城市。
9.
在新的城市开始的时候有点让江华接受不来,毒瘾发作的时候女孩子会又哭又闹,不断用各种残酷的方法对待自己和江华,江华没有办法就只好给她一点临走时带着的毒品;女孩子稍微清醒的时候又总是痛哭流涕责骂自己,江华就只能安慰她。每次到公园去画像的时候他总得带着她,如果毒瘾发作起来也不管画没画完,拉着她就得走。后来他干脆把她关在旅店的屋子里不让出来,可是回去却发现自己藏在床底下的钱全都不见了。女孩子会在他认为寻她无望的时候自动出现,痛苦的忏悔就一次次的唤起他爱心营救的欲望。
他打着各种各样的工,但是挣来的钱远远添不上那个无底洞,他也曾经和女孩子商量着要去戒毒所,而后女孩子又会因为在去那地方的半路上反悔将江华的手臂抓出一道道血红的膦子,因为她不想被人知道。
他们过的很累,后来有一天女孩子趁江华不在家的时候割脉自杀了,留下遗书。那里她向家人说明了一切,她实在是承担不了自己良心的谴责和江华的爱。也就是因为这封遗书才使江华得以摆脱女孩父母对自己的误解。但是面对她的父母,江华突然发现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如果早点通知她的家人,也许现在就不会这样。通情达理的女孩父母那句话深深刺痛了江华的心--"你也还是个学生,你太高估你的爱了!"江华没有想到发生在琼瑶小说《水云间》里梅若鸿身上的那段插曲会变相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江华离开了城市,在渔村一个亲戚家住了半年,在这半年里,他除了用笔去描绘渔村的人文地理外,更多的是想忘记几个月前发生的一切。直到得知学校可以发毕业证书了,才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10.
"行了,要和你说的就这么多了。"他突然语气变的高起来,好象有种释重的感觉。"我得回学校去做我要做的事情了,因为四个月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想着这一年多来他一个人所经历的一切,看着已经黑黑瘦瘦的他刚才还红红的眼眶,我突然觉得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你真的不想留校了吗?"我试探着问他。
"我自己也没有想过,可能是最近事情比较多,不该忘记的却早已经忘记了吧。"他"嘿嘿"的笑着。
"好吧,改天我到你们学校去拿《海之燕》。"
我一直送他出了学校的大门口,这一路上我只是在不断的叮嘱他要"好好考虑",他也点头答应了。
回到寝室,我知道可以不必那么艰苦的等待毕业的到来了,因为我同样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我从抽屉里拿出好长时间都没有用过的而今后将是主角的照相机,一边仔细的擦拭着镜头,一边想象着以后四个月将会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给江华打电话,告诉他我会过去拿《海之燕》,他很爽快的答应了。
我对着镜子很努力的梳着自己本来就很短的头发,尽量想让它看起来不是那么调皮。本来嘛,大四的女生很少有象我这样平常不注意打扮的,这次算是例外了。穿好T恤衫和方便的牛仔裤,脚登旅游鞋,挂好照相机,我兴致勃勃的出发了。
见到江华,我照例还是先来一顿"哈哈哈"的大笑,江华的心情从表面上看好象也很不错,但是他的黑眼圈却泄露了秘密(可能昨天刚刚从我那里回忆完吧),
"怎么?大虾今天怎么象个女生了。"他果然注意到我整齐了许多。
"怎么?'原因'今天怎么还能认识我?"我学着他的口气,故意说。
"好好,我不跟你争,省的你再变回去让我都不知道当你是男生好还是女生好。"
"呵呵。"
"《海之燕》在那里呢,你看看吧。"他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喂,你不会就想这么就把我打发了吧。我可是好长时间都没有跟你游山玩水寻找灵感了。"我故意摇头晃脑的对他说。
"好,怕了你了,等我收拾一下,马上出去。"江华这个人我最了解,如果提起画画,他比吃了兴奋剂还来劲。
我们转乘了几趟车终于来到了常听人提起的风景如画的"净明湖"边,正值三月,春光明媚,游人如织,连空气都透着江南杨柳的清香。看到这么漂亮的景色,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这真是"快乐需要有人分享"啊。江华也有些激动,不住的说:
"以前怎么不知道到这里来看看呢?"
我出神的望着平静的湖水,幽幽的说:"只要我们高兴,四个月里我们可以背着画板和相机到处走走。"
11.
日子过的很快,四个月转瞬即逝,和江华几乎走遍了我们学校所在城市的每个地方。我的目的简单的就是想要他忘记以前的不愉快,而事实上在两个月内我就完成了任务了。
江华最后决定要留校任教,因为他的老师希望他能帮着自己指导大多数的学生向艺术的殿堂更迈进一步。
我呢,自然是要回到我的家乡,找一份工作,然后开始我的社会生活。
离校那天,江华来车站送我,那幅《海之燕》让我裹了又裹的抱在胸前。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很难受,其实我当初不是也不奢望有人会因为我的离开而流泪吗?
看着站台上一群群送别的人,和一对对昔日情侣哭红的眼睛,我觉得我也想哭,但是好象没有什么理由。
"大虾,你今天真的要走了吗?"江华哽咽的问。
"'原因'傻瓜,车票都买好了。"我抽泣了一下回答他。
"现在车还没有开,可以退票的。"他突然拉着我的手,他的手好凉。
"我……得回去找工作啊。"费了半天劲,终于为了对抗他而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不可以输给他的,从来都没有。
"那……"他没有说下去。
"送亲友的朋友们请注意……"站台的喇叭里绝情的响起任何不舍得分离的人听来都很恐怖的声音,站台上哭声一片……
我的眼睛顿时模糊了……
"江华,我得走了,你好好保重自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发出这种含混不清的声音。
"韩双,你不可以走!"江华一下抱紧了我,我呆住了,使劲看着他蠕动的双唇。
"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你说。"他哭着在我耳边喊着,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全世界只剩下他的声音。
"因为……韩双,因为我爱你……"
这四个月发生的事情我多多少少都想象到了,可只有这句话我没有想过,也是因为这句话,我彻彻底底输给了他。
12.
我自然没有走成。
后来江华帮我在他们学校找了一份工作,我们还是能够象从前一样一起出去找艺术的灵感和激情。
再后来我成了他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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