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雪中精灵-个人文章】
阿花(2)
□ 雪中精灵
2004-03-31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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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阿花回家,来来去去,我就很少见到她了。学校里可以借到大量的书,我常常把自己关在家里天天的不出来,对文学使我陶醉在书的世界中。
最后一次见到阿花,记忆里好像是个深秋,阿花披着一件半大衣,圆圆滚滚的。走在黄昏落满枯叶的小路上,远处的山峦愈发显得寂静而清幽。记得听到妈妈和肖阿姨的对话:“怎么孩子才待这么几天?”肖阿姨答:“她还要值班。”
西北高原的县城总有那么一种苍凉的寂静,尤其是在深秋,没有任何声响,没有路灯,没有喧哗,只有我们住的房后那条小溪静静地流向远方主。夜深人静时,那潺潺的流水声更显得孤独而空旷,微弱而清幽。 一天深夜,大概是距阿花走后半个月吧,那冰冷的水声进入了我的梦中,我忽然听到一个中年妇女的哭声,像小溪的流水声时断时续。
第二天 醒来,我告诉妈妈,昨天晚上我仿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有小溪,有哭声,还有灵魂。妈妈告诉我:阿花死了!
几个同我年龄相仿的十四五岁的女孩放了学聚到一起,从在小溪旁的石头上,远望层层叠叠的大山,禁不住纷纷猜测,疑惑:一个年轻的生命,怎么会如此的脆弱,倏忽间便消失了?
那一段日子,阿花的死成了我们扯不清的话题。
后来从大人们街头巷尾断断续续的议论中我知道了事情 的大概:
阿花是为爱而死的,这是我们不曾料到的。当时用孩子的眼光看这件事,真不相信:一个如此丑的人会为爱而死?但阿花的确是为爱而死的!
阿花所在的兵工厂深藏在崇山峻岭之间,人烟稀少,孤零零的一个工厂,孤零零 的一群人。抬头是连绵无尽的群山,低头就是过来过去的那几张面孔。阿花当广播员,不看长相,她是声音还是蛮好听的,京腔京调,也算厂子里知名人士。当时阿花20多岁了,按常规,也应该是谈情说爱,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可在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个特定的环境中,阿花能接触到的唯一一个男性,便是工厂团支部书记,一个已婚青年而他的妻子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河南老家务农。
团支书每天送稿,阿花广播,一来二去,两渐渐有了共同语言。因为长得丑,大概阿花从来没有机会接触过年轻男子。而这位年轻男子,据说长得还不错的已婚成熟男子,在彼此接触中,使阿花情窦初开,在这寂静的大山中,在这寂静的环境里,在走过二十几年的人生旅途中,她以为这便是她的意中人,她的初恋,她一生的所爱,于是为了心中这份爱,为了他,她毫无保留地献出自己的一切:一次次的怀孕,一次次的堕胎,在当时的年代,堕胎是要有证明信的,天知道她是怎么搞来的证明,天知道得遭多少白眼。 这第三次怀孕,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只有自己生下为处理掉。
最后一次回家,她是挺着快生产的肚子回家的,因为胖,粗心的妈妈竟没有看出来,别人更不会想到。她知道自己的临产期快要到了,匆忙赶回,心存侥增地以为生下孩子悄悄处理掉,一切都可以恢复原来有的模样,可她万万也不曾料到:死神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作者签名: 雪是纯洁的,让我们在雪中寻找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