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苏妃-个人文章】
爱的换日线
□ 苏妃
2004-04-09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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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孤单的坐在电影院的僵直座位里,看《哪吒闹海》,看他悲愤的削肉还母、剔骨还父的决绝,就会流下稚嫩的泪水。因为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我期望的父母不是我所可以接受的现实中的样子,只是我,没有勇气向他那样可以脱胎换骨,我知道,我不能选择的除了父母,还有我的命运。
在安静的夜里,面对着电脑,回复津哥在灯下文字里的《我的父亲》,竟然一次一次的不能遏止的抑制住汹涌而来的心酸,写写停停的不能流畅。就想起来某个人曾经说过:不管我曾经听过怎样的海枯石烂的诺言,经历过怎样的红尘情缘变迁,我始终坚信:这个世界上最爱的那个男人,是我的父亲,他已经老去。而我的最爱,已经在冰冻的泥土中孤单的长眠。
春节未来到之前,去给父亲上坟。将坟头纸换成了崭新的,告慰父亲还有来自人间的不能忘却的惦记和缅怀。等到正月十五的时候,就由先生和姐夫们去给父亲去送灯。他们回来的时候说,在父亲的坟前燃放了很多的烟花,脸上都带着一种轻松的坦然,只有我,背转身,面对着窗外绚烂的焰火,流下了眼泪。
长眠在冰冷的沃土里面的灵魂,要承受怎样的孤单?给与我们生命血脉的父亲啊,就这样永远的与我们阴阳隔断,那些纷飞的纸钱,那些枯干的花朵,还有挥之不去的哀思,谁来承载?
在我的印象里,我的父亲永远的冷漠和疏远。残留在记忆里的最温柔的段落是:在我还是个很小的小孩子的时候一次却忽然的恐惧起死亡来了,我就问父亲:为什么人会死?我害怕!幼小的我害怕那个黑洞洞的没有温度没有声音的世界,父亲没有回答我,只是将我微笑着将我默默抱在怀里。那是我一生中来自父亲的最温情的记忆。
渐渐长大的我就慢慢的疏离了父亲的怀抱。甚至憎恨他的专制和飞扬跋扈以及母亲的委曲求全,在我的眼中,家长制的父亲给了我不能磨灭的伤痛记忆,而我并不明白,他是以他的方式在爱我。
忘不了他拄着拐杖在隆冬的年夜和母亲接我下夜班,拐杖敲击着冰雪地面的声音在若干年的今天还痛在我的心中;忘不了我生下宝贝儿子他和母亲颤巍巍的为我包馄饨的情形,一直以为我没有得到来自父亲的关爱,却在自己也成为了母亲之后才明白父亲无言的厚重的爱。
昨天的梦境里,竟然清晰地看见了父亲的笑容,还是和曾经记忆里一样的温暖。我忽然渴望着回到从前,拿着成绩单乖乖的等父亲给我签上他潇洒的家长签名,央求他从办公室给我带回图画纸,等待父亲给我搭简单的秋千,盼望出差回来的父亲给我买回粉红的纱裙子,拉着父亲舒服颀长的手去给我开家长会。
现在的我,继承了父亲书写的字体还有酷似的手指形状,还有他骨子里的清高和倔强,还在从事他发誓不要我和姊妹们从事的他曾经忙碌了一生的职业。冥冥中的命运安排,谁可以逆转?
不清楚为什么就会清晰的想起父亲在报纸上圈点着教我识字,想起他背着我去远远的城市找医生医治我的脚踝脱臼,在飘忽的梦境里,纯白的梨花缤纷满天。
走过生命的岁月,不能飞过爱的换日线,留我的依恋给我错过的最后的春天,不能更动的是对他的思念,却永远不能回到从前。
作者签名: 苏妃相邀http://www.cixibbs.com/bbs/index.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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