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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览室的盆花

一条人文主义狗
2004-04-10 23:10   收藏:0 回复:4 点击:5388

    天气颇为阴郁,但是并没有风,这在松江的春天倒值得令人欣喜。我想我铁了心要考去北京,告别这些毕业后绝大多数要留在上海的同学的理由中,受够了松江的风雨或者竟也可以算一个。坐在阅览室临窗的软座上,望望窗外远处整齐的住宅小区,和眼底很有些壮美的校园,便觉得舍不得,想,大学生活怎么就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呢?于是就有些迷惘和忧伤。
  
   座位旁边的茶几上搁着今年所有期的《人像摄影》、《时尚》和最近的几期《三联生活周刊》,旁边是一盆不知名的花,我突然发现这盆花其实挺动人的,嫩绿的小叶子半卷着,嫩得像婴孩儿的小脚,腼腆得又像古时还没出阁的小姐。忽然觉得于阅览室仿佛已很陌生了。这是我年后第一次看《人像摄影》,这本装帧精美,里面又可以看到很多美丽裸女的杂志是我以前的必选刊物,类似的还有《国际展望》、《大家》、《小说月报》、《时尚》、《小说界》、《现代国际关系》、《TIME》等等等等,它们教我知道了梅卡瓦坦克家族东风导弹系列,知道了香水除了Diro,还有Opium和Police……我曾经在阅览室度过了多少个昏沉又美好的下午,目送过多少位MM出去又进来?那时并没有觉得有多幸福,然而现在想起来,却有些向往了。
  
   怪就怪我今天在直奔学术刊物的途中朝书橱多看了一眼,又不幸恰巧看到了《人像摄影》华丽的封面,于是被压抑和遗忘的过去的闲适被唤了起来,于是一整天除了做了套92年的卷子,什么都没做,这般的放肆在年后似乎还是第一遭。
  
   现下的自己仿佛过着“狗一般的日子”。阅读量倒也还保持在每天两三万字,但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翻检学术刊物,操心着那些博导教授们新的关注对象,要么就是看一些或者过于无聊或者过于艰涩的书。有时候我真的惊奇于那些业界的大学者们能将一门在国内的话语环境下并没有什么好讲的专业敷衍成如此繁复的理论。每天都被这些好象讲了一大堆又好象什么也没讲的理论弄得神情恍惚,语无伦次,过着《巴黎圣母院》里的富娄洛主教的生活。想想以前,早上还有一半个小姑娘发短信过来叫自己起床,还能尝到她们从家乡带来的果脯和米酒;晚上常常和室友撒着拖鞋去小餐馆点几盘南瓜蜜枣、皮蛋豆腐之类,就着力波啤酒“谈人生谈理想”,而自从我痛下决心,以学习为恋人,以音乐为挚友后,手机基本就作手表兼闹钟使,饭局少得寒碜,女孩子更是在自己“养气为先”的口号下纷纷掉头而去,谁说金黄色的理想主义抱负最能打动女孩子的心?
  
   更痛苦的是吃不好,睡不好。吃不好是因为烟抽得太多,以致竟有了慢性烟炎的征兆,吃什么都恶心,除了甜面包——这倒不打紧,许多女生恨不能得上我的毛病。但睡不好的问题对于曾经人赠绰号“卧龙”的我来说简直太不堪忍受了。之所以睡不好是因为寝室里那三个可爱的室友。他们一个老爸安排好了一切,无忧无虑,每晚玩游戏或挑逗我们聊天;还有一个铁了心要考去加拿大某大学和鹊桥那头的女友相会,每晚盯着电脑用专用软件背GRE单词直至两三点;最后一个和我本应同病相怜,可是这家伙拼起来简直不要老命,为了华政国经法的研究生每天挽着他那黝黑的女友三点一线,夜里两三点,早上七八点,饿了吃蛋卷,渴了喝味全,仿佛永不疲倦的发条橙,营养充足、志得意满地朝着既定目标前进。说实话,我耗不过他们。打小我就不是那种吃得苦中苦的同志,我的学习需要大量的睡眠。高中的时候我暗暗发誓,考上大学后要让自己永生永世不受欠觉的煎熬,可是几年过去了,细细算来,自己睡过的懒觉屈指可数,自己仍然每天都困得只要头遇到枕头马上就能入睡。现在的我又开始暗暗地鼓励自己说,等进了燕园,一定再也不让自己受欠觉的煎熬。这真是命运和生活对我开的一个恶毒的玩笑。
  
   或者有一天,当我坐在燕园某个阅览室的一隅,翻看着喜爱的刊物,也会不经意间邂逅一盆美丽的花儿,也会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追忆曾经在上海的日子,想起松江的风雨,想起楼下面包房的菠萝包,想起朴树的《那些花儿》……那时对于2004,我或许又是另一番感慨吧。
  

作者签名:
  我始终是未来的英雄,一方面我如饥似渴地想成为一尊圣体,另一方面又不断推迟这个愿望的实现。
           ——让·保罗·萨特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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