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空灵飘逸-个人文章】
童年的乐园。
□ 空灵飘逸
2003-02-24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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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家小院里有一口井,是一口甘冽的井。
小时候因为爸爸妈妈忙于工作常常的就由老家的奶奶照看我。奶奶家的小院就是我童年的乐园。
那是个幽静的地方。香椿树,绿槐浓密的枝桠遮住了阳光,在长满绿苔的地面上画满了班驳的影子。那口井就打在西墙根下,井台砌了青石,青石上长满了绿苔。奶奶在井边栽了株丁香。从春天到秋天,丁香花就一直那么旺旺的开着。香椿树上搭了一窝金翅的巢。小金翅飞来飞去,铃铃地响。蝉也抖着薄翼叫着。奶奶还栽了许多盆花,马蹄莲,红绣球还有石榴...它们全摆放在井台边。鲜花怒放的时候,小院的空气里就弥漫着浓浓的香气,这味道是看不到的。但我却觉得这芬芳的气味似乎是一种流动着的浆汁,并且应该是有色彩的---是桃花的水红。那飘逸着的香气梦一般的氤氲在小院的浓荫里,熏蒸的那些草,石,木滢滢的发出阴柔的光泽。
老家的村前有条河,叫苇子河。传说许多许多年以前,皇帝的母亲曾渡过河来我们村养过病。
我古老的平原故乡,不知道有着多少美丽的故事。奶奶就总也有那讲不完的故事。奶奶说,皇后娘娘坐着她的莲花小舟渡苇子河时,不小心打翻了首饰盒,胭脂落进了水里。从那时候起,苇子河就有了胭脂味儿。村里的人吃了苇子河的水,就尽生俊俏的小姑娘。
有时奶奶给我讲故事的时候,外面正下着雨。隔着竹帘望出去,院子里空荡荡的。雨水绵延不断的落下来,在香椿,石榴的枝叶上溅起碎玉般的声音。树叶绿的透出凉意。井台边的夹竹桃被风掠过,落下几瓣花瓣,被雨水冲的发亮。
有时候我就久久的趴在井台边的青石上,看井里的水。井壁上长满了陈年的青苔。井水是深蓝色的,上面漂浮着吹落了的丁香花瓣。我想,这井水一定是从地下连到村外的苇子河的。
苇子河也不知流了多少年了。夏天,风从渤海刮来,掠过汪洋汹涌的青纱帐,天空瓦蓝瓦蓝的。成群的家雀飞来飞去,刮风一样的。那清澈见底的湖水,那一片片随风飘荡的绿苇,那随风扬起的漫天的芦花,那碧绿的苇叶发出的金属般摩擦的声响,简直就是一曲动听的歌谣。清亮的水面上,芦苇的根整齐的伸进绿水里,小鱼小虾就在卵石和苇根间摆尾嬉戏。稍远的水面上,一只野鸭子领着一群小鸭子曲曲弯弯的游来游去。间或,就有一只小鸭子栽进水里,待他冒出水面时扁扁的喙上就叨了一尾欢蹦的鱼。
太阳沉向绿色的地平线后,苇子河变的静谧而安怡。平静的河面到映着绚丽多彩的晚霞,真象是洒了太多的胭脂一样彤红彤红百般的妩媚。大片大片的芦苇仿佛是少女秀发一样在这柔媚的秀色里轻轻的摇荡着。
到了早晨,河边的大柳树垂下丝丝的柳条柔柔的轻佛着水面。水面上滞留着挥不走的白雾,仿佛细软的白浆,摸一把,滑腻腻的。初升的太阳像一个大粉饼,映红了这滑腻的白雾。河面上就弥漫出了淡淡的香味——胭脂味。
许是因了奶奶的故事,还是因整日的被那香气熏着,还是因喝多了苇子河的水。打小我就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待着,呆呆的看那清冽的井水,嗅那隐隐的香气。痴痴的想着无边无际的事情。一次,我在奶奶家的院墙外,捡到几枚剪了好看图形的白纸。于是我就跑进里屋,拿起剪刀照葫芦画瓢剪了一气。我悄无声息的剪了一下午。把能找到的白纸全都剪了。当我很有成绩感的候,我才出现在众人的眼里。随着一声欢呼,我手中的白纸片飞舞起来了。像漫天的飞雪,像白色的鸟群。彼时正是傍晚时分,奶奶家正要开饭。院里正乱,大家一抬头,都呆了!而我奶奶简直慌了神儿,最先反应过来的也是她。她一边“小祖宗”的叫着,一边跑进厨房,弄出一簸箕炉灰,在家的门口砌出一道坎儿来——说是邻居家刚殡了人,我捡了人家的纸钱,又造了一堆纸钱,怕会把那死鬼的魂招回来。一连好几天,奶奶他们都提心吊胆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不满无岁的时候妈妈和爸爸就来奶奶家接我回去城里,说应该去学校读了。也许是因为我常常缠着奶奶要她给我讲故事的原因吧,也许是因为我常常的一个人常时间的趴在井台边让奶奶不放心了吧,也许是因为我那次的剪纸行为...都无从知道。总而言之,我将离开我的乐园了。尽管我是那么的不情愿,也只是哀哀的哭了几声。与我可爱的小井,小院,苇子河默默的道别。ade ,小井。ade,苇子河。ade ,我的乐园!
故乡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回去过了。不知奶奶家的小院现在还是依旧如当年的样子吗?
作者签名: 幸福的道路总是那么轻,我们可不可以赖着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