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空山无灵雨-个人文章】
家有三宝
□ 空山无灵雨
2004-04-13 0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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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在寂寞的时候 开始
想念
总在孤单的时候 结束
想念
总在结束之后 开始之前
想念"
——————题记
我慎重的写下这个题目,只有在要离开的时候我变得慎重。断续的收拾和整理间发觉量化这一年时间中的要带走的相比来时不过多了一个背包,许是不舍是无法被量化和计算的,更多的将是放置于内心和脑海一并带走。
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城市总会寄居在不同的房子里,每天的生活从这里开始到结束交替而交错着。兜转了三处房子,此刻于我来说我慎重的把你叫做——“家”。
我的宝贝啊,从现在开始想念你。
(一)烟灰桶
在我的记忆里,对于盛放烟灰的容器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尤其从来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烟灰缸。从不懂事随手随地弹烟灰到大学随手一张报纸折成斗状,再至后来空烟盒,中间到也偶尔用过烟灰缸,却不甚多少印象。
随着我的道德意识和环境意识日益成为我一部分之后,在租的房间离我伸手所及的地方开始有了我特意准备好的烟灰缸,确切的说是烟灰桶,因为它实际上不过是我喝的4升装的纯净水桶,为了配合飞速发展的社会,不四处弹烟灰和丢烟蒂,我决定将盛放我烟灰的容器一下子从小小的烟灰缸阶段直接跳至烟灰桶级别。
我的烟灰桶在日夜交替中,烟雾缭绕从我指尖爬满了整个烟灰桶的身体,混黑的暗迹从桶的外到内都蔓延着,就这样蔓延了我在上海一年大半的时间。点燃—深吸—吞吐,重复这样的动作,当指尖传来一阵灼热,烟灰桶内便增加一份积淀,我的呼吸间便也多了份自在。我的烟灰桶始终安静的在那个我不用起身就可及的地方,在我吞吐的同时也吞吐着我的思考和悲伤。
我的烟灰桶,将要满载的你,我无法带着你离开,也许我走后你本身就和你腹内烟蒂一样成为垃圾,可是你内外蔓延的那些暗迹就似每个黑夜我振奋的烟痕。
(二)单人床
从浦西到浦东,从古北到金桥,初来上海添置第一件大型物件就是这块现在只剩下床版的单人床,你一直游走在我飘荡的时间里,哪怕是被拆解依然在每个入睡时与我紧紧相连。
我的骨骼里已经有了粗糙木版的味道,而我的汗水也早已深入你的组织内部,某天你粗糙的身躯开始松动,我毅然的将你的身板并着自己与地面更近距离的接触,在这个城市飘荡的日子里,每每躺在你的上面我最塌实,不论是因为我们和大地更近或是某个意义上你具有房子包含的家的意味,我始终不舍将你更换,执拗于在你之上这片狭窄的世界,一个转身我就感受到你身体的全部。
我的单人床,不再结实的你,我无法带着你离开,也许我走后你将和那些铁架竖立在风雨中,但是你那粗糙却平整的身板道道纹路刻进了我的掌心。
(三)自行车
我将用一句最俗的语言来表达我对你的不舍:“正因为失去了你才知道你的可贵。”
清理到最后,手里攥着的房门钥匙,用力时会感到隐隐的疼,那是你的钥匙在刺痛着我对你的想念。对于所有看你的人来说所能形容的词汇是破旧,但是对于我来说而是一份浓的化不开的兄弟情谊。
还记得初识你那天,夜色如墨,我兄弟为了让我第二天可以就近骑着自行车上班,从虹口把你骑到金桥交到我手里,手把上的汗水湿润着我的眼睛,一直湿润到心里。兄弟拍拍我拍拍你,在二锅头的对饮里我们兄弟把你完全做了一次传递,也因为你我和兄弟彼此心里总会有一块湿润的所在。以后在四处奔波的日子,你陪伴着我的风雨伴随着我的阳光,你的身上也悄悄的班驳掉了许多色彩。为了让你象兄弟一样陪着我继续在这个城市的飘荡,我宁愿花费可以买一辆新的自行车的钱使你继续奔跑,每次抓着你的时候我的手心总会有一线湿润流到心里。
还记得你从我的世界消失的那天,夜凉如水,我在公司楼下停车库顿然丢掉了你那醒目的破旧身躯。我慌张的一辆一辆的寻找,最后你还是不见了,我不愿意说你被偷了,宁愿自欺的告诉自己你找到一个更会疼惜你的人。年关将近时,我却失去了你的陪伴。
我的自行车,消失不见的你,我更加无法将你带走,已经远离上海的兄弟,我无法象你一样拍拍它把它传递给下一个兄弟,我所能带走的只能是让我手心隐隐生疼的那片车钥匙和那线湿润。
当我踏上月台的时候,我的慎重也将随着这些文字掩埋。我的房子,我的烟灰桶,我的单人床,我的自行车,我的宝贝们。
作者签名: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