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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灭/熊正良[ZT]

新戏子
2004-04-15 04:53   收藏:0 回复:0 点击:4191

    □熊正良
  [载《北京文学》 2002年第1期]
  
   小说里的我被人劫持了,且大腿上被割了十刀。从此以后,我总是清晰地看见刀片在灰暗中闪光,听见切割皮肉的细腻声响,所以我总是不寒而栗,生活在恐慌之中,但是有一天,我发现那些伤全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点被割的痕迹都没有了。怎么回事?难道我从来就没有被割过?那么,那些生命中的痛,是从哪里来的?
   我在大街上闲逛的时候被人劫持了。劫持者戴着那年夏季流行的宽边墨镜,和我一样站在一棵倒槐树下。倒槐树是一种介于灌木和乔木之间的植物,它的枝干和树叶一样泛着一种水汪汪的翠绿,弯垂的杈桠上缀满了小而圆的叶片。这种树在我们这座小城的历史最多只有五年,在此之前街边都长着洋枫和法梧,人们把那些高大的乔木连根拔掉之后,取而代之的就是这种柔美而优雅的倒槐树。
   因为这棵树的缘故,我没有看清劫持者的嘴脸。当时是夜晚,大约在九点半到十点半之间,我走在芝麻路左侧街檐下。芝麻路是一条比较繁华的商业街道,街名几经更换,由人民街东风路之类而变成现在的芝麻路。看过电影《阿里巴巴》的人都知道那句著名的咒语,由此可见市政当局有关街名的考虑总能跟上时代潮流。但是不管这条街叫什么,它实在是太老了,两边的建筑大部分都经历了起码半个世纪以上的风雨飘摇,尽管不断地在门脸上粉饰和翻新,而内在的衰朽总在不断加剧。尤其是更名为芝麻路以来,两边店铺经常失火。失火的主要原因之一是电线短路(线路老化;另外那种砖木结构的老房子里一般都生活着许多肥硕的老鼠,它们喜欢用发达的门齿去啮啃硬物,其中包括电线)。很不巧的是,当时我正经过一家两天前被烧毁的电器商店,它的尚未倒塌的门脸一片烟黑,而来自右侧的灯光(五颜六色,闪烁不定)被那棵倒槐树挡住了,我和劫持者都站在一团灰蒙蒙的暗影之中。
   现在是又一个夏季,距我被劫持的那个夜晚已有些遥远,其间横亘着近两千个日日夜夜。我在回忆那件事情的时候,总是不断地加深着对那件事情本身的疑惑,它真的发生过了吗?它发生的情形太像当下某些影视故事中的情形了。日复一日,疑惑重重叠叠有如烟瘴,但那件事情就像一棵站立在烟雾里的枯树,颜色深黑,形态毕露。我们之间的关系颇似一幅现代派绘画:孤零零的人与物的相互守望。
   夜晚的芝麻路比白天更为热闹,那个晚上也是一样。在被漆成米黄色的铁栅栏内,我夹杂在稠密的行人之中,就像森林中的一棵树或一棵草,没有丝毫引人注目之处,然而劫持者却悄悄地靠近了我并且用一件硬物(我觉得很硬)顶在我的腰眼上。我一点也没想到会被劫持,我以为硌着我的是一只手提袋或一只胳膊肘。我企图用手把它拨开,结果我摸到了一把刀。我觉得那是一把比我们通常用来削水果的刀要小一些的刀。
   我就这样被劫持了。最初我想看看劫持者是谁,我想很可能是哪个狗日的在玩我。我把脸扭过去,但是一只竖立着的巴掌把我的脸挡住了。我只瞥见了一副宽边墨镜(镜片在树影里泛着灰光)。那只巴掌将我的脸缓缓地堆回到原来的位置,我听见我的颈脖子发出了一种像转轴般的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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