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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哭的秋天(十九)
□ 苏妃
2004-04-17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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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哆嗦着更换着衣服,却总是力不从心。浑身都在打颤,牙齿也咯咯做响。她抖得像一片失去脉络的树叶。尚秀丽出现在女宾更衣室,小雅恨不得用眼光杀死她。这个风流成性的女人明知道自己对汪洋死心塌地的热爱,还是毫不手软的横刀夺爱了,也亵渎了小雅心中关于友情的定义。
尚秀丽却走近小雅,“你听我解释!”“你给我滚远点!你不配和我讲话!你这个贱坯子!”小雅的字典里最恶毒的措辞应用到尚秀丽的身上。尚秀丽也被激怒了:“你以为自己多清高?你看看你刚才的样子!就象一个泼妇!”小雅竟然镇定的说:“我是泼妇,不象你是个人尽可夫的烂货!”尚秀丽的脸变得灰白,狠狠的说:“范小雅!你会为你说的话后悔的!”“我从不后悔!我唯一后悔的是怎么认识了你?你竟然可以做出这样肮脏下作的事情来!亏你还有脸来见我?!”尚秀丽的眼中却闪出咄咄的光芒:“我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又没怎样?你那么在乎的汪洋还不是一样在你眼皮底下背叛了你?你为什么和我较劲?有能耐你质问他去呀!”
尚秀丽话中的尖刻无疑刺中了小雅的软肋,小雅顿时有点虚脱。她三下两下套好衣服,转身将尚秀丽甩在更衣室。
张定远已经衣冠整齐的等待在大厅里,似乎正在买单。看见小雅飞也似的奔出来,急忙紧随在小雅的身后,来到了洗浴的外面。汪洋的车子横在楼前,闪动的烟火亮点好像是夜里猫的眼睛。
小雅拦住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对司机说:“师傅!快开车!”司机正狐疑着,正要发动引擎,却猛然看见车窗前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几乎吓得筛糠。汪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匕首,超然物外,似乎并不是他在恐吓司机一样。小雅也气得脸黑,就催促司机,“师傅!拜托你带我走!”司机的汗在冬夜也晶莹的下来了,无奈的说:“小姐!你不要难为我了!”
小雅就踏回到车外,直冲着汪洋,去拽汪洋的持刀手臂:“汪洋!你想怎么样?”汪洋却快速的收好了警匕,仍然似笑非笑的迎着小雅的眼睛:“不许你走!我不想怎么样!”“汪洋!你放过我好不?为什么你要这样不遗余力的伤害我?我哪里做错了?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告诉我啊?”小雅索性哭诉起来,满腔的委屈喷泻而来。
汪洋就不言语,半拖半抱着小雅走近自己的车。小雅在他的怀中挣扎。走近车门,小雅见挣扎没有结果,就狠狠的用脚踹着车门。汪洋维持着神秘的微笑,手中却毫不放松。小雅注意到尚秀丽坐在副驾驶,张定远坐在后排,都在观看着他们的表演,不由得心内的火焰更加的升腾。
看见小雅的倔强根本没有屈服的意思,张定远走下来,也试图规劝小雅,小雅象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冲着他发泄:“你给我滚远点!我不要你管!我不要你们管!”吓得张定远远远的观望,不敢走近前。
汪洋就企图将小雅强行塞进车里,但是小雅决心已定,死活不肯屈服。汪洋耐着性子紧紧拥抱起小雅,渐渐向车子靠拢。小雅就忽然放松了挣扎,就在汪洋一错神的当儿,小雅竟然迅捷的解开外套的扣子,金蝉脱壳般的将外套剩在汪洋的手中,只穿着毛衫奔跑出去。等到汪洋反应过来,就忙拽着外套追逐起小雅的步伐。小雅毕竟赶不过汪洋阔大的步伐,很快就又被汪洋擒在怀中。汪洋将外套披在小雅肩上,不容置疑的强迫小雅将袖子穿上,半抱着小雅为她笨拙的系钮扣,因为着急却总是系不上,他就拉开皮夹克替小雅抵御着刺骨的寒风。
小雅就在他飘忽的气息里,在他的怀抱里泪流满面。“小雅,听话!穿好衣服!冻坏了你!”汪洋象是在哄劝一个顽皮的负气的孩童,小雅的防备就在这样的轻言软语里轰然崩溃。汪洋就这样从背后紧紧的拥抱着小雅,汪洋将外套批在小雅的肩上,暗示小雅配合的穿上袖子,小雅的泪就溜了下来。汪洋就在背后抱住小雅,紧紧的,替她抵御着刺骨的寒风。汪洋熟悉的气味缓缓的蔓延开来,小雅泪流满面。
汪洋就在小雅耳后慢慢的说:“小雅!我爱你!”看见小雅热泪汹涌,他就侧过头边用厚大的手掌笨拙的给小雅擦泪,边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爱你!虽然我给不了你承诺,也辜负了你,可是我是真心的!你知道吗?为了你我今天挨了父亲的打。她昨天大闹了一场,我想你也听说了。是因为你!她其实一直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从我们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也许是一个女人的直觉吧。昨天我们吵起来,她就提起你来,我就动手打了她,她就要死要活。我横下一条心,索性豁出去了,也闹了个天翻地覆,最后梅姐将我父母从老家接过来教训我。你知道要我当着全家人下跪是什么滋味吗?可是我为了你,我还是没有后悔的跪下了。父亲狠狠的打了我一耳光,我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打我耳光,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你!而且都在今天。”
小雅的泪在冬夜里几乎结冰。
汪洋就这样紧紧的拥抱着小雅,伫立在冬季街灯绽放的冷风里,象是一座偎依的不会分开的孤单雕像。汪洋就这样在小雅的耳边犹如梦呓,继续的说:“小雅,原谅我!我真的害怕受伤!从和你在一起,我就恐惧那种伤害,所以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太投入,不要太认真。可是我还是深深的陷入了你的那份感情里,在不知不觉中。每一次在夜里离开你,我都不敢回头,不敢回头看你在窗前看我的影子,害怕就在我一回头,一切就会变得面目全非。你知道我接触你之后,再回到我的生活是怎样的痛苦?我常常会在沙发里看电视到天亮,满身酒气醉醺醺的。我不能清醒,清醒对我来说是更大的痛苦。你懂吗?”小雅就是舒服的流泪,却不能够说出一句。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的冷酷,恨我的置你于不顾!我也想让你陪在我身边,从早晨到晚上都不分开,可是事实是我不能啊!我的难处你知道吗?”汪洋的话语充斥着真切的悲伤,令小雅痛断肝肠。
“我曾经在梦里梦见你!小雅!我梦见自己去你家,你扎着围裙,冷冷的看着我,后来我就醒了,心里很难过!”小雅不知道该怎样去应和他的说话,就一直默默的聆听,聆听他的表白,体会他的难过心伤。
她开始明白了,感情是一种怎样残忍的游戏,追逐它的人每个人都要受伤,都要伤害别人和被伤害的鲜血淋漓。没有谁可以清醒的游离,可以超然物外,可以潇洒的远走,只是有些伤很浅,不久会复原;有些伤口就会终生难以愈合,很痛很痛,轻轻的一碰触就会流出鲜艳的血流,疼得触目惊心。
“可是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伤害我?”小雅终于说。“我不能忍受你在别人的怀抱!我不能!所以要求尚秀丽和我一起演戏看你的反应,没想到。。”小雅就冷笑说:“你想证明我有多在乎你?是不是?”汪洋不置可否。
“原来你竟然为了成全你的自私狭隘,竟然不惜牺牲我的感受?还口口声声的说爱我?”小雅难以置信。“原谅我!小雅!我不能没有你!我确实不能没有你!”汪洋没有正面回答小雅的提问,只是更紧的抱紧了小雅,有点颤抖的说。“你根本不爱任何人!”小雅轻蔑的,却是冷冷的。“你只爱你自己!”小雅冷静的说。“请你放开我!你应该知道我的禀性,我不能容忍任何的背叛!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完了!一切结束了!”
“你说什么?!”汪洋似乎没有预料到的重复反问着。“我说,我们之间结束了!从今天开始,你是你,我是我!我们的戏演完了!game over!”在这样的境遇里小雅竟然还可以如此的坚定与从容,小雅自己也没有想到。“你竟然说我们在演戏?”汪洋象是被火烫了一样的惊讶,就这样放松了紧抱着小雅的手臂。“难道不是吗?只是你一直都在观望,只有我一个人在卖力的演出这场独角戏,我的难过,我的付出,都换不回你的疼惜,换不会你的心疼。你就在看见我将自己伤的伤痕累累,还在为我喝彩!不是吗?”小雅咄咄逼人的看着汪洋的眼睛。那双自己深爱的眸子,现在满满充满的都是一种茫然和复杂的慌乱。
“你也会感觉受伤?是不是?那么你考虑过我的感受过吗?我所有的苦你知道吗?”小雅就滔滔不绝的说,看着汪洋清澈的眼睛闪烁着自己不曾熟悉的冷漠:“我每一次的失眠,每一次的在黑夜里痛哭,你明白吗?我总是做梦你带我回老家,那里到处都是树木,漫山遍野的,我却迷路了,怎么也找不到你,就会哭着醒来,你知道吗?你不知道!”汪洋的眼中升腾起一种湿润的雾,潮湿的让小雅还是心痛。
汪洋就轻轻的俯下身,用温热的嘴唇缓缓的吻了一下小雅的眉毛。只是那轻柔的一吻,就动摇了小雅。小雅就那样心旌动摇的呆住在冷风中。
汪洋却转过身,大踏步的走回去了,坚实的留给了小雅一个沉默的背影。
小雅就撕心裂肺的哭泣起来。理不清自己是痛是苦还是无助,只有把自己深深淹没在透明的泪水里。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小雅在虚无的问自己,回答她的是清冷的夜,繁华的街,还有汪洋车子离开时红色的尾灯闪烁。
小雅终于病倒了。躺在床上,高烧的她不停的翻来覆去的滚动,干裂的嘴唇枯燥的干裂开来。大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得满嘴燎泡。不停的将酒精棉球擦着小雅的额头和四肢,不知道该向谁祈祷保佑才会让小雅好起来。
小雅就梦见好多的看不清样子的象是木偶一样的小精灵不停的在自己身边跳来跳去,眼前是一片暖和的红色,自己努力的想挣开眼睛,想握住些什么,却终究力不从心。
当她终于缓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她刚想抬起手臂,却听见大风的声音:“别动!小雅!”她就看见大风疲惫的笑容:“你终于醒过来了!吓死我了都!”大风如释重负的轻轻吁了一口气。“在打点滴!你的手不要乱动!”他指着小雅的手臂,小雅费力的转头,看见大风正轻轻的握着她的手,输液正一滴一滴的流进她的血管里。
她就凄惨的向着大风微笑了一下:“大风,我是不是也会象爸爸一样?”“不说什么呢?”大风连忙阻止小雅的胡言乱语,将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小雅:“不许胡说!你只是感冒了!明天就好了!快喝点水吧!”说着轻轻的捏了一下小雅的手。小雅就接着说:“我想那样也许会少些痛苦!”大风显然是错会了意,就诚恳的说:“小雅!你一定是嫌我最近没有关心你了,今后我一定好好陪你!你快好起来吧!好不?”小雅的泪就在大风的温和目光里滑落下来。
大风拿起毛巾给小雅擦眼泪,象一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乖巧的说:“今后我也不会耍脾气气你了,我们也不吵架了,好不?”小雅的泪就更加汩汩流淌。大风就伏在小雅的床前,慢慢的将小雅拥在怀里。
小雅无限伤感的想:“自己为什么非要经过这样的一劫呢?究竟自己应该怎样面对自己的生活和明天呢?在自己的爱与不爱里,到底谁才是我的真爱?我的感情天平应该到底怎样倾斜呢?”而大风的怀抱是这样的踏实和平静,使她忽然想变成一个弱小的婴儿,长久的偎依在里面不醒来。
卧室的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萌萌牵着颂颂的手出现在门口。猛然看见了相互偎依着的小雅夫妇,萌萌的脸上就溢过一种不清意味的表情,很快的她就掩饰的说:“小雅姐,你醒了?!太好了!你不知道风哥有多担心你呢!我给你煮了鸡蛋面,等我端给你!”
看着大风用筷子挑起光滑银亮的面条端到自己面前,轻轻的吹凉,小雅就摇头,“我不想吃!”“不行!”大风说:“不吃东西你怎么恢复呀?别任性!来!”小雅就张开嘴巴。大风喂了一口面条,连忙用小勺子舀起一口面汤递过来,小雅就不好意思的说:“我自己来吧!”大风看见小雅喝下汤,就开始用勺子切割下一块煮鸡蛋,笑呵呵的说:“谁叫你生病了?就要享受一把!等我生病,你也要这样对待我!”小雅不禁眼圈红了,却制止他说:“你好端端的怎么咒起自己来了?没看见谁连生病都嫉妒?!我不吃鸡蛋!”大风就憨厚的笑了,疼惜的说:“算我错了还不行吗?这个鸡蛋你可得消灭了,不然我可没办法向你家老太太交待,改天妈见你瘦成这样,我可脱不了干系!”
不等小雅说话,颂颂就叽叽喳喳的叫嚷起来:“妈妈挑食!幼儿园老师说了挑食长不成大个儿!挑食不是好孩子!”逗得小雅和大风会心的笑起来。萌萌就知趣的牵起颂颂的手说:“走!姐姐领你出去玩!让妈妈好好休息!”
房门轻轻的关上了,小雅沉浸在那种平凡却无比踏实的关爱里,那种关爱来自大风,来自她的丈夫,那个曾经和她约定牵手走完一生的男子。
作者签名: 苏妃相邀http://www.cixibbs.com/bbs/index.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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