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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花开早(八)

绿蝶
2004-04-23 01:58   收藏:0 回复:0 点击:4372

    给爸爸妈妈打了电话,我回到家,将自己疲倦地扔进沙发里,习惯性的发呆。
  沙发旁边小方几上的白色电话机,自从曲珊走了之后,几乎就没再响过。每次给爸爸妈妈打电话都是到公用电话亭去打,从不敢用这部电话,怕他们知道这个号码,怕他们会因为这个号码而找到我。
  “晗儿,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好想你,真想给你好好过个生日,你今天已经满三十岁了呀……”
  三十岁,我已经三十岁了。一个女人三十岁的生日,应该是爱人相伴、娇儿绕膝,在烛光前许下美满幸福的心愿。而我的三十岁,只有爸爸妈妈心痛的祝福,只有这空荡荡的房间冷冷地相伴。
  身旁的电话突然就响了起来,吓得我在沙发里一下子坐直了。是谁?谁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晓鸥?曲珊?
  我犹疑地拿起电话,电话那头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声音:“喂,幽兰,你果然在家里!”齐少非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愉快,自从那晚的酒会之后,他就开始直呼我的名字了。
  “你?齐先生。”我不能掩饰自己的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齐少非在电话里笑了笑:“先不告诉你,你能下来吗?我就在你的楼下。”
  楼下?他在我的楼下要做什么?“你……”
  “快下来吧,我等你!”电话不由分说地挂断了。
  我拿着电话,半天才放回去,又犹豫了好半天,才决定下去看看。出了公寓楼,就看见那辆黑色的“雅阁”,齐少非悠闲地半坐在车头上,转过头来一看到我,立刻就起身向我走过来。
  “齐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看着他。与上班时的西装革履完全不同,这个时候的他,穿着一件黑色紧身的针织短袖衫,黑色瘦型长裤,与他看起来有些冷酷的五官很搭衬,但神态看起来却更加玩世不恭了。
  他打量了我一下,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你今天都不想好好打扮一下吗?”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这样打扮很难看吗?”
  他笑了一下,摇摇头:“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我想你应该也会有很特别的心情,不过看起来好象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他一直看着我,看得我低下头去,浑身都不自在起来,“祝你生日快乐!”
  我心里一惊,猛地抬起头来。“你……你怎么会知道今天是我的……”
  “电脑里查的,员工档案里都有记录。”他耸了耸肩。
  “原来你竟然利用职务之便……”
  “好啦,你的语气,好象我偷阅了公司机密档案一样。”他笑了起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个送给你,生日礼物!”他的手一直放在背后,这个时候才摊开在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手上那个蓝色丝绒的锦盒,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
  “不会吧,还没看里面是什么,就不喜欢?”齐少非带着戏谑的语气。
  “不是,我……”我不好意思起来,只得接过那个小小的锦盒,“谢谢你!”
  “打开看看吧,如果不喜欢,可以马上扔掉。”他永远都是那么没正经的语气。
  我打开盒子,蓝色的丝绒面上静静地躺着一枚水晶弯月胸针,象一弯澄净的水泛着清澈的波光。
  “要扔掉吗?不过你要想好,这可是专门为你订做的,不会再有第二个。”
  我的心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唯一能分辨清楚的,是那一层感激的心意。
  抬起头来,我看着他:“为什么要专门为我订做?其实就算没有礼物,有你的祝福,我也很感激。”
  “专门订做有两个原因。第一,因为首饰店里买不到我想要的,第二,这个胸针很配你的白色衣服,而且,”他看着我,眼里还有一抹狡狤,“我发现你从不戴任何配饰,这个胸针如果你不扔掉,将会是你唯一的一件首饰,很有特别意义。”
  “我怎么会扔掉这么美的胸针,何况它真的很配我的衣服。”我把胸针取出来,别在衣领上,水晶的弯月看起来更加纯净无暇。
  他笑了,很得意的笑。“好了,上车吧,我们应该去庆祝一下。”
  “现在?”我愕然看着他。
  “当然是现在,再过四个小时,庆祝就会变得毫无意义了。”
  就这样身不由己地上了他的车,就这样身不由己地不知将被他带去哪里。我发现自己在他面前总会处于被动状态,他似乎拥有一种很会控制别人的技巧。
  车停下来了,在一个街口。我下了车,觉得这儿好象曾经来过,齐少非下了车,对我说道:“带你去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你这样一个特别的女子,应该过一个很特别的生日。”
  跟着他走进一条街道,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顿时晃花了我的眼睛。我记起来了,这是上次秦晓鸥带我来过的地方。继续往前走,经过一家又一家的酒吧、咖啡屋、茶楼、水吧,我的心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不会吧,不会又要带我去那个地方吧?
  答案就在眼前。
  齐少非停了下来,看着我,朝街边那间小屋偏了偏头:“就是这里。”
  我几乎不敢转头去看,我的心跳得异样的难受。为什么还是这里,为什么人人都会带我到这里来?我害怕进去,害怕陷入那个回忆的旋涡。
  “来,进去吧。”齐少非说道。
  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神志,一定不能再在他面前失态。感谢秦晓鸥曾带我来过一次,让我心里有了底,让我不至于看起来那么反常。
  齐少非推开门,我跟在他的身后,那温暖的熟悉的感觉又扑面而来,让人几欲窒息。我机械地跟着齐少非,机械地坐进那粗藤编成的座椅里。
  “幽兰,感觉怎么样?”齐少非坐在我对面,微笑地看着我,眼光里是一片能给人安慰的温柔。
  我点了点头:“真的很特别,你才来不久,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的?”
  “下了班,无聊的时间很难打发,开着车大街小巷的乱撞,就撞到这里来了。”
  侍应生端来了一杯红酒,一杯饮料,是齐少非特意要的。我盯着面前那个玻璃杯,那几乎已经不象是个玻璃杯了,杯身上缠着很细的藤,杯里的绿色液体看起来仿佛凝固成块,不会从那些细藤的缝隙里泻落出来。
  “很有意思吧,你那杯饮料名字叫‘绿野仙踪’,有没有山野的味道?”
  我的心一颤,手也微微地发起抖来,不敢去端那只杯子。
  “来,祝你生日快乐,真正的快乐!”齐少非端起那杯红酒,那只杯子的杯身上镶满了小片的绿叶,衬着杯中的一点红,格外的醒目。
  “谢谢你!”我抓紧了自己的杯子,不让杯中的“绿野仙踪”有丝毫摇晃。
  齐少非啜了一口红酒,看着我:“我希望这是你过得最特别的一个生日,也希望你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不再孤单落寞。”
  我抬头看着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动摇,微微的,不易察觉,却让人有些心慌意乱,有些惶恐不安。
  “哈!怎么了?”他忽然不安地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有些自嘲地说,“明明是你过生日,怎么成了我在许愿,有喧宾夺主之嫌。”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去。两个人之间有两秒钟的却有些不自然的沉默。
  “哦,对了,”齐少非立刻打破了沉默,似乎想转移话题,“介绍你认识这家咖啡屋的主人吧,我经常来这里,和他已经成了朋友了。你应该想得到,能开一个这么特别的咖啡屋,一定也是个很特别的人,你等我一下,我去看他在不在。”
  齐少非站起身来,向那个正在煮咖啡的女孩子走去。我看见他向那个女孩子询问着什么,也许那个老板不在吧,也许又进了工作室不许人打扰,秦晓鸥所爱慕的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我转过头,看见桌旁就是那面书墙,站起身来,从其中一个“树洞”里拿出一本书来。《孤星血泪》!我心中一动,翻开看了一下,又放了回去。再拿一本,《飘》!再拿,《朱自清散文集》!怎么拿来拿去,竟都是我最喜欢的书?
  这个时候,音乐忽然又响了起来,又是那首让人颤栗让人晕眩的歌。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
  种在校园中,希望花开早……”
  我站在那里不敢动弹,扶着那面书墙,一动也不敢动。不要,千万不要再失态了,千万不要再让齐少非窥破我心中的伤痛。我努力让自己站稳,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思维。
  我听见齐少非忽然低声叫道:“哎,你总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又会在里面待一整晚。”
  是那个男人么?我转过头去,咖啡屋昏暗的灯光却一点也不能影响我的视线。那个人好高啊,足足比齐少非高了半个头,好宽好宽的肩,好厚实好温暖的胸膛,下颌上那道浅浅的沟痕,坚毅的双唇,挺直的鼻梁,那双……那双无比深邃的眼睛藏着深深的……
  我怎么了?我又产生错觉了吗?我的思维有开始恍惚了吗?啊,是了,原来是在做梦,如果不是做梦,那张脸怎会在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然后没入黑暗……是了,是在做梦,每一次都是这样……
  ……有人在摇晃着我,摇晃得我不得不醒来,怎么了?大哥干吗又这样摇晃着我,难道我又生病了吗?我怎么这么不争气,每次总是这样,他又会认为我不适合再待在山上了。
  我睁开眼,大哥那张黝黑的脸在我面前渐渐清晰。他的眉头为什么锁着一道深深的印,他的眼里为什么是又怜又痛?他的脸上为什么是不能置信又惊喜交集的表情?
  “幽兰,你醒了?你究竟怎么了?怎么了?”有人在耳边无比忧急地轻喊。
  幽兰?啊……是的,我是方幽兰啊!已经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方语晗,再也不是那个纯洁美丽的小丫头了,再也不是了……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神思陡然清醒了。转过头去,齐少非正心痛地看着我,不止他,还有咖啡屋里的客人们都围拢了过来,好奇而又惊讶地看着我。
  齐少非把我紧紧拥在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脸颊。“怎么回事?我才走开一会儿,你就晕倒了,怎么了?幽兰。”
  “幽兰?你叫她幽兰?”大哥那依然低沉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暗哑,语气里充满了怀疑与困惑。
  “哦,对了,她……”
  “齐先生,”我打断了齐少非的回答,“你送我回去好么?我真的觉得有点儿不舒服。”我垂着眼,谁也不敢去看。
  “好,好,我马上送你回去。”齐少非连忙答应,连忙扶我起来。
  我真的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全靠齐少非双手的扶持,我半靠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往外走。垂着眼睛,看着地面,不敢抬头看任何人,不敢去看……
  耳边听到客人们的纷纷议论声,惟独没有他的声音,他在做什么?盯着我?还是已经转过身去……
  “少非,需要……”大哥的声音!“需要我帮忙吗?”
  齐少非停了下来,转过头去:“不用了,毕,谢谢你,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的客人了。”
  他沉默了,不再说话了。谢天谢地,他没有喊过我一声“小丫头”,谢天谢地,他没有追上来拦住我。他认不出我了么?不敢认我么?还是不愿认我?
  我的心猛烈地痛起来。
  “吱——”汽车的急刹车声。我被那刹车的惯性晃得回过神来。
  “幽兰,你到底怎么了?”齐少非的手松开方向盘,转身过来抓着我的肩,“你的样子好吓人,你到底有什么病,还撑不撑得住?”声音里尽是惶恐与心痛,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我转过头,对他笑了一下:“没有,没有,我很……”我想说我很好,可是我现在的样子无论如何也是不好的,“我只有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
  “不对,你的样子不对。”齐少非摇着头,分明地不相信我,他的眉头锁得好紧,“这次我一定要送你去医院,你要看看医生,你要……”
  “不!”我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我不去医院,不要看医生,不要!”
  齐少非震惊地看着我:“幽兰,你?你为什么这么怕医院,为什么……”
  “我没有生病,不想去医院。”我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你送我回家好吗?我真的好累,好想回家。”
  齐少非好一会儿才发动了车子,他不再说话了。车窗外是回家的路,回到家就好了,回到家里吃片安眠药,什么都不想蒙头睡一觉,第二天我就又是方幽兰了。
  车子终于停下,到家了。我想松开安全带,可是手上却一点劲也使不出,直到那双修长柔软的手过来解了围。我不会连车门也打不开吧,齐少非已经下车了,我却还困在车里。车门打开了,又是那双修长柔软的手伸过来扶我。
  “你确定你不用看医生么?”齐少非问我,声音里是不是竭力掩饰的爱怜?
  我让自己站稳,然后抬起头来,对他笑了笑:“真的不用,谢谢你,齐先生,给你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轻轻挣脱开他扶着我的手,转过身去:“你回去吧,谢谢你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的生日。齐少非真的让我过了个如此特别的生日。我竟然见到了那个镂刻在心底最深处的人,那个以为今生再也不会相见的人,这算不算是实现了我的生日愿望?
  可恶的晕眩有擢住了我,面前的一切都好象在倾斜、在崩塌……
  ……又黑又长的隧道,没有尽头的隧道,要跑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要跑到什么时候才有光亮……一脚踩空,坠入无底的深渊……
  “啊——”
  我惊叫着坐了起来,浑身发抖,浑身冷汗。
  “怎么了?幽兰,怎么回事?做噩梦了吗?”有人扶住我的肩,将我拥进怀中,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别怕,别怕,你一定是做噩梦了,别怕,已经醒了,别害怕。”好温存的声音,给人安慰与平静的声音。
  我抬起头来,齐少非正俯头看着我,他的眼神满溢着怜惜与心疼。
  他怎么会在这儿?每一次噩梦醒来,都是我孤单单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在我身边?啊?我怎么会偎在他的怀里,怎么会……
  我猛地挣脱开他的怀抱,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安地又不自然地看我一眼:“你在输液,我得守着你……”
  输液?我惊了一跳,低下头去,手上果然插着输液管,抬起头来,啊?医院,我在医院,我怎么会在医院里?心里忽然就害怕起来,猛地跳下床就想逃离……
  齐少非惊呼了一声,绕过床头追过来拦在我身前:“你干什么?你还在输液呢,你看你,针头都拽掉了。”
  “不,我不要输液,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儿,不要!”心里说不出的惊恐,说不出的害怕。
  “好,好,你别激动,我送你回去,马上送你回去。”齐少非一迭声地答应,一迭声地安慰。
  终于回到家了,虽然冷冰冰,虽然没有一丝儿人气,但这儿才让我感到安全,让我不再害怕。
  齐少非送我上楼,送我进了家门,这个时候他才又开口说话:“先到床上躺下吧,你已经虚弱得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听由他扶着我上床躺靠着,听由他为我盖上被子,听由他坐在床边看着我,只要是在自己的家里,我就听他的话。
  他轻叹了口气,然后才说话:“才输了半个小时的液,你就闹着要回来,医生本来要留你至少一个星期呢。”
  我心里已经安稳多了,已经不再害怕,也没有那么混乱了。望着他,这个被这混乱的生日夜晚折腾得晕头转向的男人,心里好感激又好抱歉。
  “齐先生,真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我很抱歉,其实我真的没什么,只是……”
  “只是严重贫血,严重低血糖,而且最过分的是,套用医生的原话,大家都在奔小康了,居然还有人营养不良!”他看着我,眼神里象是生气又象是责备,“怪不得你的脸色会那么苍白,怪不得你会晕倒,怪不得你的手在大夏天里也是浸人的凉,你究竟对你自己做了什么?”
  我低下头去,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回答他,听见他又叹了口气,然后从床边站起身来。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医生给你开了药的。”
  一会儿他就端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进来了,又坐在我的床边,皱着眉把我看着:“本想给你冲杯糖水,你的屋里一粒糖也找不到,你的冰箱里尽是速食品,连最基本的营养品鸡蛋牛奶都没有,你这人是不是有自我虐待症?没见过有人这样虐待自己的。”
  我朝他笑了一下:“我……”
  “行啦,不想笑就别笑了,你今天一整晚都在对着我惨笑,看得人心里糁得慌,吃药吧。”
  我服了他递过来的一大把药,喝光了那一大杯热水,身上开始感觉到温暖,手也不再那么凉了。
  扭过头去看看床头的闹钟,已经是凌晨一点过了,心里好深的歉疚,转过头来刚想说话,就听他说道:“你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不要去上班了,好好休息一下,你真的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齐先生,没关系,我明天可以去上班,不用……”
  “你就听一次话吧,真没想到你是这么固执的人,我以总经理的身份命令你休假调养,薪水一分不少,这样总该服从了吧。”
  我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与温暖,原来就算曲珊走了,我也还是不会孤单,也还是会有人关心爱护我。
  “齐先生……”
  “别说那三个字,你今晚已经对我说了无数遍了。”他的眼里又有一丝狡狤,“好了,我走啦,照顾好你自己,放心,我会把门关好的。”
  他站了起来,走到卧室门口,将门拉拢的时候,又看了我一眼:“晚安!”那眼神又变得温柔,但却仿佛隐藏着一抹忧虑。
  听见大门轻轻关上的声音,我下了床,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个几乎已变得陌生的女人。一张惨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双唇,黯然无光的眼睛……这就是我吗?连我自己都要认不出来了,大哥,他是不是也认不出我了?咖啡屋里的灯光又那么昏暗……
  可是他看着我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惊喜又复杂,他一定认出我了,可是,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喊我一声“小丫头”,没有拦住我,把我拥进怀里……他还在自责吧,还在后悔和我发生的那段故事吧,所以不认我,所以真的把我当作“方幽兰”……
  呵……镜中的女人居然笑了起来。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不就是怕见到他、怕被他认出来吗?我不是已经决定这一生都不再见他了吗?我还在难过什么呢?还在痛苦什么?为什么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就掉了下来,为什么还要这样悲伤地哭泣?
  “小丫头,自从你爱上了我,你的眼泪就没有干过,别再哭了……”大哥曾这么对我说过,曾心疼地看着我,心疼我掉的每一滴眼泪,他曾这样的爱过我,那个时候我是多么的幸福,即使痛苦也无悔的幸福。“你一定是飘落凡间的仙子,这么美丽又纯洁……”大哥的日记里曾这样写道。
  “飘落凡间的仙子”?
  我的心又开始痛起来,疼痛难禁。不是了,我再也不是那个“飘落凡间的仙子”,再也不是那个美丽又纯洁的小丫头了,我的身上留下了洗也洗不掉的污迹,再也无法纯洁干净了。不……大哥,如果你还是在为大嫂的去世而自责,在为这段不该有的故事而悔恨,不敢认我,不愿认我,那就不要认我吧,就让我是这个陌生的“方幽兰”,就当我们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就让……让那个美丽纯洁的“仙子”,永远留在你心中,当你每次想起她时,她始终是那么永恒不变的美丽。
  对了,这才是这个故事最完美的结局,才是最让人心安让人宽慰的结局。可是,为什么那镜中的人儿还在哭泣,为什么还在悲伤地怨命运如此残酷的安排,在最希望她的爱人出现在她身边时,他没有出现,在最不愿最怕见到他时,他却就这样突然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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