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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奶奶
□ 冷月诗林
2004-05-16 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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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奶奶去世的消息,我很悲痛。奶奶的一生是勤劳节俭的一生,是无私奉献的一生,是奶奶用她那一生最纯朴的爱和心血浇灌了我们姐弟几个早已枯萎的心灵;是奶奶用她那最无私的爱弥补了我早已失去母爱的不幸。我这一生与奶奶结下了不解情缘。带着对奶奶深情厚意的思绪;带着对奶奶无限思念的痛楚心灵,使我又想起了那些与奶奶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的日日夜夜。
自从我呱呱坠地,步入人生的第一天起,上天就好象注定了我与奶奶的情缘,奶奶特别疼爱我,视我为掌上明珠。特别是我两岁的时候,妈妈生了弟弟之后,便把我全部交给了奶奶,自此,我便好象成了奶奶的女儿。白天奶奶看着我,领我到处游玩儿,夜晚奶奶搂着我,哼着催眠曲儿伴我进入到甜美的梦乡。我步入人生记起的第一件事,那便是我四岁的时候,那时的农村比较困难,除了过年过节,一年难得吃肉,而幼小不懂事的我吵着闹着向奶奶要肉吃,最后没办法,奶奶还是忍痛割爱,杀了一只可爱的小鸡崽儿,把肉剁成肉丁,放在一个小茶碗里,放在火盆的炭火上,把肉炖熟,当奶奶看着我香喷喷的吃着肉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这样我在奶奶的精心呵护下,一天天长大。在奶奶的故事里,我懂得了很多做人的道理。小小的我,有奶奶的呵护,父母的关爱,我成了村里同龄小朋友中最幸福的一个。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我十二岁的时候,灾难不幸降临到我的头上,母亲的突然不幸病故,使我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由于给母亲办丧事吃掉了我们一年那赖以生存的几百斤粮食,家里断顿了,那时我们姐弟五个最大的我只有十二岁,最小的弟弟只有一周岁。城里的二姨奶奶望着她那辛劳的姐姐和我们几个可怜的小外孙、外孙女,怕养不活我最小的弟弟,便和奶奶商量,想要把小弟送人,奶奶一把把小弟抱入怀中,泪如雨下,跟二姨奶奶说:“我就是累死,也要把我这几个孙子孙女养活,就是死了,我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也决不送人一个。我要对得起他们死去的妈妈,把孩子们养大成人”。至此,我们姐弟几个和奶奶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二姨奶奶看见奶奶伤心欲绝的样子,也只好作罢,再不敢提把孩子送人的事情,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一直接济我们。从此,奶奶完完全全担起了母亲的角色。早上不到三点,奶奶就起床了,先煮点小米面糊糊,把小弟喂饱,再给我们姐弟几个做饭,打发我们上学,从不让我们迟到。由于当时农村比较困难,从来是青黄不接,刚一过了年,家里便没了粮食,为了不让我们姐弟几个挨饿,奶奶便到处找亲戚借粮食。煮上的一小盆稀粥,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象小猪崽儿一样一抢而光,而且吃的津津有味,最后,望着空空的盆,奶奶还是很高兴,自己喝点野菜汤度日。奶奶这一生,把太多的奉献和欢乐留给了我们姐弟几个,把太多的痛苦和忍饥挨饿留给了她自己。
一九八一年,我考入了平泉一中。记得接到入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奶奶的脸上乐开了花,我知道,她在为她的孙女取得这样好的成绩而欣慰。而我望着奶奶消瘦的脸庞,心里在抽泣、在滴血。有谁知道我此时的心情,这些都是奶奶用心用血浇灌出来的呀!奶奶卖掉了她心爱的小鸡和一直舍不得吃的鸡蛋,给我买了新衣服,做了新被褥,打发我高高兴兴的上了学。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奶奶,到远处去上学,奶奶眼里含着泪花,把我送了很远一段路程,站在那儿望着我,一直到我的身影在她的目光中消失。我从奶奶的目光里读懂了她的语言,是眷恋、是企盼、是祝福,祝福她心爱的孙女有一个美好的前程。而对她自己却是别无所求,有的只是无私的奉献。记得我在一中上学后第一次回家看奶奶,别提奶奶有多高兴了,我想奶奶,奶奶也在想我呀!我看见奶奶站在凳子上,上房檐下摘她那常放好吃的小筐,谁知,摘下来后,奶奶一看,脸唰的一下白了,我上前一看,里面的豆包和豆腐干被小鸟啄的全是窟窿眼儿,可恶的小鸟那里懂得人间真情,它怎知道它啄的是奶奶对孙女的一片心呀!
后来,我考入了承德卫校。毕业后分配在县医院工作。我的两个弟弟也考上学走出了农村,在县城有了工作。我们姐弟五个相继成了家,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我们最想要的就是让奶奶过上幸福的生活,安度晚年。可是我们给她钱,让她想吃什麽买点什麽,她总舍不得花一分钱,还对我们说:“现在日子好过了,要常想想日子不好过的时候,要学会勤俭持家,不可铺张浪费”。我们每次回家,买了好多奶奶喜欢吃的东西,但是奶奶又舍不得吃,总是把这些东西又分给重孙子、重孙女们吃。给她买了好衣服,她总也舍不得穿,放在衣柜里,说是留着出门儿再穿。奶奶活到八十多岁,身体一直很好,很少打针吃药,从不拖累儿孙们。直到今年二月份,奶奶拄着拐杖出去送一个亲戚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再也没有起床,开始的时候,我每次下夜班休息时,总回去给奶奶打针输液,陪奶奶呆着。到后来由于非典疫情的蔓延,我们急诊科的同志们,全被封在医院的隔离区里,我再也没能回去看一眼奶奶,对奶奶尽一点孝心。这将是我人生最大的遗憾!奶奶走了,静悄悄的走了,无怨无悔的走了,带着对儿孙们的牵挂!但她哪里知道,她带走的是孙女一颗破碎的心哪!
现在,每当听到我儿子甜甜的幸福的叫着他奶奶的时候,我便泪如雨下,想起了我那苦命的奶奶,一生的辛劳为了儿孙,付出的太多太多,得到的回报又是太少太少。奶奶的一生只是奉献的一生,无所需求的一生。现在,我好象非常嫉妒我的儿子了,因为他的奶奶还健在,而我的奶奶却永远的长眠地下,再也无缘有相见的一天,而且是今生今世!
泪水伴着我写完了这篇文章,但是,写尽天下所有的墨迹,也写不尽奶奶对我的深情厚意、恩重如山;写尽天下所有的墨迹,也写不尽我对奶奶的无限眷恋和深深的思念。任凭泪水流成河,思念堆成山,也无法形容我和奶奶的今生情缘。我这一生,什麽都可以忘掉,但是,唯一使我梦绕情牵,难以忘怀的就是我的奶奶!
二00三年六月二十四日
(发表于承德日报2003年7月11日热河周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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