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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花落做香泥
2004-05-20 16:40   收藏:0 回复:1 点击:5187

    月亮又圆了,一年有十二次的月圆月缺,唯独到了中秋的时候,小栗的心总是被一种不可言语的情绪影响着。她知道那是一种本能的思乡之情。屈指算来一个人出门在外也有八年了。平时总是为繁忙的工作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连思想都变的懒惰。但是在别人合家团圆的日子里,小栗总摆脱不了心中那一份浓浓的思念。已经八年没有回家和父母一起过节了,每个节日,她想孩子,想父母,想有关家乡的一切。
   小栗的家乡在偏远的山区,那里没有繁华的工业园区。她初中毕业以后在自己家附近的农场当了一个小员工。农场一年有两季的繁忙时节,忙过了之后,就是无趣的清闲日子。花样年华的少女对自己未来总有很美好的憧憬,她实在不甘心和自己的父辈一样在这里碌碌无作为,她更不愿意自己的人生就在这样平淡无奇中渡过,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出去,一定要出去,去看看,去闯闯,这样的人生才有滋味。
   表姐是家乡唯一一个大学生,大学毕业以后和男朋友回到了他的家,再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乡。小栗从姨妈那里知道了表姐的幸福生活:夫妻两人在南方一个大城市工作,小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小栗知道自己想出去,唯一的依靠就是这个表姐,要不父母是不会放心让她走的。
   偷偷的和表姐联系上了,小栗说了自己的想法,表姐也赞成了,而且帮她向父母提。禁不住表姐的大道理,父母终于同意小栗去表姐工作的城市了,但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每个星期打一个电话回家。对于心已经飞远的小栗来说,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根本就是小问题,她满口就答应了父母。
   一个晴朗的天气,小栗背着简单的行囊去表姐所在的城市找她。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小栗觉得自己就象一只被放飞的笼中鸟,很快就可以找到自己向往的天空了,她情不自禁的就想唱歌来宣泄内心的喜悦。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是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小栗在表姐的陪同下开始找工作,但她初中的文凭在城市里根本就不管用,想找好一点的工作真的很难。好不容易在一个服装厂找了一份工,小栗开始了她背井离乡的打工生涯。
  年轻人接受新事物新环境的能力比较强,一年不到的时间小栗就已经熟悉了自己周围的一切生活,家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已经只是一个名词。虽然偶尔也会想到父母,但是一个星期一次的电话早已经成了一个月一次。反而更多的是表姐代替她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在外的第一个春节来临了,小栗却没有一丝想回家过年的心情。她觉得自己已经在慢慢溶入这个大城市,成了其中的一份子。
   时间在流逝,小栗已经有三年没有回家见父母了。电话中妈妈总是说她翅膀长硬了就不要家了。小栗也总玩笑着对妈妈说明年的春节一定回家。可是明年复明年,没有一年能实现承诺。
   表姐给小栗介绍了一个男朋友,男孩是表姐夫的亲戚。虽然是农村的,但条件不错,人又长的很帅,家里又有钱。小栗对男孩一见钟情。
  谈了一年的恋爱,男方家决定把小栗娶回家。婚事办的很隆重,小栗的父母第一次出了远门来参加女儿的婚礼。看到小栗一脸的幸福,看到女婿家阔气的摆设。婚礼过后父母放心的回家了。
   又是一年,小栗怀孕了。将为人母的喜悦让她常常笑颜如花,可不幸的是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小栗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孩子胎死腹中。这次打击让小栗痛不欲生。老公的家人对小栗都起了责备之意,怪她的粗心让好端端一个男孩还没出生就夭折了。小栗觉得呆在家中无法忍受这种僵硬的气氛,产假两个月不到就去工厂上班了。
   半年以后小栗又怀孕了,平安生产以后是个女孩。老公是独子,公婆暗里都在指责小栗。连老公都时也常用责怪的语气和小栗说话。小栗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无意中的一次又听到了公婆的窃窃私语,说她这个外地人就是什么都不懂,所以才害的他们失去了孙子。本以为自己幸福的人生才刚刚起步,但是和公婆相处不融洽,老公又越来越偏向于自己的父母,小栗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矛盾有时就是因为一些小事而产生的,心里有疙瘩的两方人在日夜的相处中越发的生疏。直到有一天,老公动手打了小栗。她在流泪过后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管自己怎样努力,就因为一次失误他全家就否定了她的付出和存在。这样的淡薄人情让小栗觉得心寒。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一年,直到有一天老公提到了离婚,她在呆楞的同时也明白了自己是永远也无法被老公一家所喜爱了,那时表姐已经和先生去加拿大定居了,她一个人又无法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只能带着一颗受伤的心走出了这个加入了才三年的家。
   就如来时一样,小栗又成了自由人,和刚出来时不同的是少了表姐的照顾。但那时的年少无知早已经被现在的成熟所代替。她把自己的事情打电话告诉了异国的表姐,并恳求她替自己保密,因为所有的道路都是自己选择的,小栗不想父母为了她担心。
  一个人的日子很寂寞,小栗很少想起绝情的前夫,想的最多的是女儿,每个月只能偷偷的去看看她。还有时常想起的就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她不敢回家,怕父母问起自己的生活而难以回答。每次电话中说的都是报喜不报忧,父母也就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过的很顺利很幸福。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离家已经八年了,小栗不再是那个对自己的未来有很多幻想的女孩子了,心灵上的创伤远比肉体上的伤痕更让人难以忘怀。一个人的孤单只有自己知道。中秋前的第三天,小栗突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妈妈早已经泣不成声:“你这个傻孩子,如果不是你表姐回家探亲,我还不知道你已经一个人过了这么久,有什么为难的就这么不肯告诉爸妈吗?难怪你这么多年都不回家,真是苦了你了,孩子。”小栗的喉咙哽咽了,只能颤抖着叫了声:“妈。。。。。。”“回家吧,”电话中的妈妈说,不管怎样,你永远是爸妈的孩子,就今年中秋,你回来吧,就算是看看我们,这个家的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回家,多亲切的字眼,小栗觉得自己好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也好久没有感受到这份回家的心情了。对着话筒,小栗露出了笑容,虽然妈妈看不到。但她知道妈妈一定能感觉到:“好,明天我就回家。”
   每个人生活的方式都不同,不管是求学,远嫁还是为了工作,或是别的任何原因离开自己的家,我们的心中那一份牵挂永远为家而存在。年轻的时候以为离开家是获得了自由,等到自己成家以后才发现原来家是自己心中最温暖的港湾,是人一生的依恋。叶落也要归根,更何况有情有义的人?不管在外面遇到任何困难任何挫折,家永远是最好的休息和疗伤的地方,就如歌中所唱的一样,常回家看看,常回家看看,因为有家就有了一切。
  

作者签名:
花落为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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