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湖边の许愿树-个人文章】
故事没有结局[转载]
□ 湖边の许愿树
2004-06-05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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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图书馆出来,就发现自己的伞不见了,这与我刚才的想像有关。
刚才坐在里面就想,该是失去点东西的时候了,因为要有一次好运之前,我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这是我自己的逻辑,所以感谢那个人。我感激他,只是有一点不安,因为伞是借来的。噢,这不要紧,我希望拿走它的人比我更加需要它。
我想,如果外面是倾盆大雨,我也会这么走出去,把自己走成落在汤里的鸡。可是到了门口 ,我很失望,只有零星的雨飘落,刚才的气势在转瞬间消失。
我快速地走在路上,急欲找到一个自习室,怕刚才的一点灵感会像雨一样逝去,我说过我的灵感可以转瞬即逝,可死亡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我终于在爬到三楼的时候看到一个空位,一个空位的意思是必须左右无人,当然前后也无人最好了。我喜欢呆在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要求一点也不高。因为我写字的时候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不一定要安静,但必须没有人注意我,因为我的文字让我从现实浮起,怕别人的目光让我无法镇定自若,这一部分缘于我与生俱来的自卑,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我不想别人看见浮在云端的自己,与孤傲无关。
尽管这样,我还是发现刚才那点灵感终于是不见了,这让我有点恼火,可今天的夜,雨,风都让我的心情无法太激动,因为我与自然是性格互补的朋友,在他肆意地哭笑时,我只好平静,所以这恼火也只是那么一点。况且现在外面的雨已经开始下大了, 这让我必须先静下来,然后劝劝它,别再哭。
每次都是这样的游戏,正如每一个阳光的日子里,我都流泪一样,太阳劝我,不要哭。我并不听他的劝告正如他同样不听我的一样。那是很有趣的场面,我拼命地把大把大把的泪甩在地下,他就只消一会工夫就可以把它们蒸干,我赌气甩下更多的泪,他只要让温度再升高一点。他对付我易如反掌,尽管我在哭,可是你找不到我哭的痕,他让我在阳光下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是对于他我就不会那么容易了。他的泪洒落在地下,在我目光所及,和不能及的地方,气势滂礴,我没有蒸干他的温度,所以在这个游戏中,我永远只会输给他。
Sun来找过你了,我说你今天不会去滑冰了,让他先走了。
回到宿舍,Smile告诉我。
是的,我不会去。Smile是我的朋友,她永远都能看透我,就像一个魔术师掌握他的百宝箱的所有秘密一样掌握我,所以我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言语,而她就是那个巫师,安排我的一切行踪,包括梦境。
怎么淋成这样,你又把伞丢了吧,你总是这么不小心!好了,不用道歉,快去换下衣服来,洗洗!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一条长裙。鲜红的颜色,和内衣裤一样的鲜红。这是Smile给我买的,她说我太暗,需要一些热情的鲜红,也需要……一些血液。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依赖她,就像依赖Sun一样,Smile甚至比他还让我无处躲藏,他们都拥有巨大的魔力吸住我。尽管我是如此爱他,Sun。
我穿那件鲜红的长裙出来时,Smile已经不见了,她留张纸条给我。
今晚Rain有约,我先出去了,好好休息,回头见。
这样的日子里我没有一点棱角,被人安排着哭笑,永远都是这样!
前面的男生回过头来,我的心就一下子被挂起,我极其厌恶在冷不防的时候被人这么用目光碰上。我总感觉所有的目光都是具有腐蚀作用的无形物质,让我在瞬间从云端落入地面,而且还想化到地里。
我极力保持自己的镇定,翻过一页书,装做在学习,顺便盖上刚落下的几行文字。这是我的伎俩,是我唯一可以用来隐藏自己的手法,再高明的骗人手段也只能用一次,而如此卑劣的我却用了一次又一次。我只有如此,并且目光来回扫在文字上,距离书本有0.1微米的距离,这距离会让人感觉我的目光恰如其分地在网络知识。
这是我的无奈,即使只有一个人在我也会翻开书放在那儿,在思考的时候就拿他挡住别人的视线,我幻想会有一个坚固无比的城堡 ,让我进去,只有一个天窗,只有那样我想我才会安心地写我的文字。
尽管这样,可是我倦于更换自己的心情,我甚至懒得恼怒,只是静静地让自己的心情在酸液中被击杀,就像是一只气球,内心只是一团气。那目光就是一只针,我怕再有一会我就会瘪下去,那样这个晚上就会让我的风和雨将我葬掉。
噢,同学。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开口 ,我的神经敏感的像是一只脆弱的风筝,一点一点的风就能让线断掉。我想我的心已经让酸性的物质侵蚀了,可是我终于抬起头带着微笑,那是我气球上的一只面具而已。
有事吗,我问。心在发抖。
请问……几点了。他有点迟疑地说,这让我怀疑他的动机。
九点过五分。
谢谢,你的表很漂亮。他终于回过头去。
表是小虫送给我的,这是我拥有唯一的小虫的东西,在他死了之后。确实很漂亮,表壳是黛玉的脸,表带上被用心地刻上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是她的葬花词。没有时针和分针,只有秒针被设计成一支拂尘,就行走在她的脸上。
我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一块表弄成这个样子,虽然这并不影响我弄清时间,因为对于时间我有一种先天的敏感。我只要秒针。
躺在床上我想Sun,不知道想什么,只是想他,让我的思绪浮起来,再浮起来,是Sun牵着我,于是我看见这个世界在上演的独角戏。每个人的悲欢喜怒,都那么真实。我想只有我一个观众。
有Sun在,我很满足,可是孤寂寥落仍迷漫着我,他无法觉察我的悲哀。
我爱你,他说。
Ditto。
我像山姆一样固执地只说这个词,我想除非我也成为一个鬼,否则无法告诉他我很爱他,尽管事实如此。
那是一种习惯,我懒得去想不爱他之类的话语,那和孤傲无关。
Cry,你要快乐起来,他每次见到我都会说这句话,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我。
然后我就流泪。
只有你一个Sun够了,世上本来只有一个太阳,我在太阳下哭泣,这样很好。
其实是我根本无力安排我的心情,正如我无力安排其它。我几乎没有 意识的存在,我的世界简单的只剩下Smile和Sun和文字,除此之外的东西都是透明的,仿佛那只是不存在,无法让我有任何的感觉。
就是这样。我分不清快乐和忧伤的心情,所以无法让Sun满意,有时怕为此失他,而这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我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如果上帝愿意,我想求他让我一生就这么过下 去。
我的泪完全不是因为悲伤或是痛苦,因为那是属于感觉的东西,我并不明了。泪是我体内的一种物质,必须定期外流,否则我的眼睛会因此而受伤,这是一种现象而已,没有理由。而Sun从来都不这么想,我是无法把这些说给他听的,这样的工作通常由Smile来做,她可以告诉他,Cry的泪是与生俱来的,没有任何意义,你所能做的就是爱她,不要改变。
是的,我就是这样,这也正是我希望Sun做的,他 只要不改变对我的爱就行了。
泪与他无关,与任何事物无关。
小虫死了有六年了,每过一年我会在表带上划一条线,表示一下,没有其它方法可以让我记忆,现在我数数表上的痕迹就知道六年了,小虫不在人间。
本来死的应该是我的,六年前,我和小虫正在黄山的路上。我说。
小虫,我不想回来了,到了黄山我就再也不想回来了。
Ditto。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摆弄一只药瓶,是我给自己准备的,这个小虫很容易就可以找得到,因为我总是笨拙地藏在自己认为最保险的地方,而小虫根本不用转动大脑就能准确无误地拿到它。我本来是把它放在了书包的最底层。
我爱黄山,是那么爱,我想留下来陪它。
Ditto。
除了黄山我哪也不去,山本来是属于我的,这是我无法排遣的感觉。
Ditto。
我本来也是属于山的,可它总让我心痛,让我不忍多看,我无法舍弃。
Ditto。
小虫你真是我的好朋友,真的,小虫……
我的泪滑过睫毛落下来,落到他纤细修长的手指上。小虫曾经多么地想成 为一个钢琴家,他的最爱。我看到那双手,泪愈加放肆地流,心痛。他现在在一家餐馆刷盘子,干了半年,所有的工资加起来,只能勉强让我们去黄山一次。这很现实,所有的现实除了让我流泪外没有任何其它意义。
小虫……小虫,你是别人的吧,我无法承受太多。
他的纤细修长的手指缓缓移动,抬起来,帮我理我耳边的一点乱发,轻轻拭去我的泪。可他那是徒劳无功,外面艳阳高照,这只会让我更加的泪流不止。一刻也不停地。
我咬紧嘴唇,闭上眼睛想像自己死亡的情形,一个又一个。
谁能让你不流泪呢。
小虫悠悠地说。
没有谁,谁也没有机会了,我也没有机会了。
我睁开眼看见小虫居然笑了。
到站了,来吧,下车。
他把那瓶药装进我的包里,我们下了车,直奔黄山去。
躺在一块岩石的后面,我掏出自己的书翻开,放在胸口,我同小虫进行了最后一次谈话。
Cry,你会想起我吗。
会的,如果我有记忆的话。
不, 我要你忘了。
那好吧,如果不再有记忆的话。
……
小虫,你说黄山是不是一直在等我。
黄山在,人在,你说呢?
小虫,我是如此地热爱生命,你知道吗。
知道。
小虫,我也是如此地热爱人群。
Ditto。
小虫,还有我的文字,阳春白雪一样的文字。
小虫,……
小虫,……
小虫,……
……
我折起身,发现小虫睡着了,轻轻叹了口气,找出自己的书包,我要让小虫醒来时,我已经死了。就是这么简单。
我找到了那个小瓶,却倒不出一粒药来。心里的悲哀一下子涌了上来。
我看看小虫的脸。
小虫,毕竟你还是不了解我的,不然的话,你不会把药扔掉。
我这么想着,泪又出来了,滴在小虫的脸上。
小虫睡的很好,很好,嘴角上牵,一丝的恬静。我发现他像黄山一样的吸引我。
我重新躺下,等待小虫的醒来,或许他只是把药放在了另外一个地方,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
可是,他没再醒来,于是我知道他真的把药放在了一个我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从黄山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Sun,宿命的安排,上帝就是这么怜爱我,让我身边一直有人陪着。
Sun确实很好,可是我已经无法,无法找到自己,我的一切感觉神经近似麻木,我在他的引导下靠着惯性的作用爱着他,如果那可以称之为爱的话。并且这种感觉深深嵌在我身体里,我无法抗拒,而且没有力量。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很自然,Sun就像是太阳,每天升起来,在我身上洒满光芒。无论我在哪儿都无法逃脱。最后我就醉心于这种温暖与舒适 ,我在阳光下更加迷失,不可自拔,在公元2003.6.20里,我就彻底找不到自己。
Sun最爱去的地方就是滑冰场了,而对那个地方我有着天生的恐惧,但是又无比的向往,那种飞起的感觉,注定和Sun一样像一颗艳丽无比的花在风中招摇,吸引着我。
我系上冰鞋的带子,坐在周围的座位上,看着别人在飞,我也仿佛飞起来了,可是我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Sun滑的很好,他优美的身体在冰场上划出绚丽多彩的弧线,仿佛拥有了穿越时空的速度,我只有让自己的目光尽量随着他游移。
Sun扶我起来,恐惧让我失了所有。我紧抓着他的手,那一刻我想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离开我,无论如何我不能没有他。
我几乎整个身体贴在他的身上,慢慢地在冰上移动,脚下的滑轮让我头晕目眩,不知道是不是我在流动,只是一个有形有意识的物质吧,我无法聚集起一点心思。
他只好从后面抱着我的腰,耐心地讲说。这一切对于我来讲都没有用,我无法把他的话理解为一个句子,怎么会呢。
我终于倒在地上,在他偶而一松手的瞬间,那一刻我感觉世界在周围全部消失 ,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向我罩下来,又仿佛是正坐在一个黑洞的入口处,巨大的引力 直让我要陷到地下去。
我的泪像决堤一样流下来,紧紧抱住他,失声痛哭。他有些慌乱,一只手忙着给我擦泪,另一只手试图把我扶起来。我拒绝移动,只是紧紧抱着他。
我想让我现在死了吧,为什么呢,我不应具备思考的能力 ,这让我痛苦无比。我思想简单地生活,可是我总有慕名的恐惧,一点一点的动静让我惊恐万分,直接反应到我的心里。
让我离开吧。
Smile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多数在讲她和Rain的事,那是一个美的让我妒嫉的故事,Smile和Rain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孩子。
Rain在Smile口里很流畅地涌动,像一条极其优美的弧线那么流畅,像一个少女的身体那么流畅,像一切自然的优美一样,从她的口中轻柔地滑出,Rain就在她的舌尖上打转,然后Smile张开口,那种优美很随意地滑出,我可以想像在Smile心里,Rain也是保持着那么优美的姿态。
Rain是多么地柔和,多么轻缓,又多么固执地在Smile体内流动,随着她的血液流动。Smile在讲的时候整个面部都罩着一个光环,一个圣洁的光环,她不再是Smile,而是Rain自己伏在她的身体里讲话,所以我对Rain几乎像对Smile一样的熟悉。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个表情,一个眼神,甚至他的长相,我都能想像得出。尽管我从未见过他,尽管他也在这个校园读书,但没有。
在我的印象中, 他是一个倔强又多愁善感的男生,他骜傲不驯又虚怀若谷,他自信又偶而自卑,他极其倔强又性格平和,他无比地热爱生活可又十分痛恨它。他可以为一点小事落泪却又在某些时候不适当地表现出他的冷漠。他不甘平庸又固守原始,他信仰上帝也是唯物主义。
总之,所有可以想像的矛盾都组合在他的身上,这让我这个没有思想的人很难理解,一个人怎么会是这样的呢,我无法想像他真实的样子,所以他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个虚幻的影子,是Smile给我的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他。是Smile在逗我而已,就像一千零一夜一样,Smile给我每天演译这个永远没有尽头的故事,我也乐此不疲,所以Rain与其说是Smile的朋友,不如说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影子,我是这么想的。
Cry,你和他有点像呐。
有时Smile就这么说。
噢,哪儿。
我的心无来由地蹦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知道,只是感觉上而已。其实你们看起来简直是两个极端,他对生活极其投入,性格多变,而你却是永远一付平和的样子。可是我就是感觉你们总在哪儿有点像,好像总能在你身上找到他的影子,而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时也会感到坐在对面的是你。
那这就是你要和我在一起的原因吗,这么说你是时时刻刻离不开他的。
我笑了。
我也不知道。
Smile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开玩笑,也一反常态地在我面前流露了一种忧郁,压抑的很深,但是能被感觉到。我像是一只被放起来的风筝,浮于空中,心里没有一点底,我 想这源于我的懒惰,以至现在的思想已被洗劫一空,我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Smile在说什么,Rain,他和我很像?真是开玩笑,Smile这次的感觉错误。我这么想着就硬是像坏了的风筝一样一头栽到地上,我不喜欢那种感觉,除非我在写文字,可现在我无事可干,只是在听Smile讲故事,所以我要站在地下听。
我能看看你的表吗。
前面的男生居然又回过头来。我有些不情愿,可还是把小虫的表摘下来给他,我想那只是出于本能。
现在让那人弄得我没有了任何心情,心早从空中落了下来,于是我索性拿出英语书看。英语是多么地重要啊,别人说已经加入了WTO所以英语很重要,我弄不清这些逻辑关系,我只知道我要及格,可是它让我的头疼发作。我是那种天天沉沦偶而也去听课的学生,听的课仅限于一种,那就点名的课,可是对于考试一般不怕,我仅有的智商能让我及格。
我很喜欢黛玉,无来由地,因为她很像我。
那个男生说这句话后,我的反应是想笑,哪 有一个男生说自己是黛玉的。可我没笑,是我的心情还未反应到脸上,又听见了他的一句话。
她永远不会被人理解。
我不知道他是在说黛玉,还是在说他自己 ,总是觉得他有些做作,可我并不讨厌这话,我想他是对的,比如我吧,也很喜欢她,可是就从来不了解她。
她的每一点都让我痴迷,但是却不知为什么,眼泪,小气,多愁善感,她的才气在最后。
原本就是这样,黛玉的独特不在于她的才气,而性格上的魔力,绝对不是完美,但让人爱。无法拒绝那种固执的爱。才气吗,宝钗也有,探春也有,红楼里的每个女子都有,我想她是把她自己伸进了她的诗句中。所以吸引人的不是她的诗,而是其中的她的人,她的一切性情均以诗为体裁了,那么只好顺便喜欢。
她很固执,倔强,像我。
我又想笑,他已经说过一次了,像他自己。可是我又没笑出来,因为没等我笑,他把表还给我就走了。
我想念小虫 ,在某些日子里,Sun无法代替他。
写这篇文章时我一直无法集中起全部精力,就像文中的Cry一样,没有思考的力量,这是一种惯性。所以写到这里一直没有写下去,朋友们会知道的结局,所以文章没有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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